第十五章 回宮
第二天一早，楚帝早早地帶著皇后一行人回宮。
在此之前，劉公公抽了個空當宣旨把慧空一起帶上了。陛下沒說取消旨意，那還是帶回宮吧。
楚帝的帝輦呈明黃色，上面用金絲銀線綉著龍紋，十分寬敞。帝輦內放著炭盆，香爐里點著安神香。
楚帝昨天夜裡沒能安睡，再加得知了兒子被下毒而亡的消息，此刻正愁眉不展，神色憔悴。
雖說已經廢為庶人了，但畢竟曾是自己疼愛的兒子，驟然離逝，楚帝還是免不了傷心難過。
「陛下可要保重龍體啊。」
劉公公在一旁小意勸慰著，可惜他這些話對此時的楚帝而言是徒勞無用的。
「朕原以為把他廢了關起來就好了，沒想到還是白髮人送黑髮人，朕是恨過他，他為了爭奪皇位骨肉相殘，可他……也是朕的骨肉啊，朕只要他活著便好……活著便好啊……咳咳……」
「陛下，保重身體啊，莫要再難過了。」劉公公輕輕拍著楚帝的背。
這……這該怎麼勸啊……劉公公想起了十年前，陛下也是這個樣子。
楚帝的皇位並沒有經歷過激烈的爭奪，因為先帝也就是楚文帝，子嗣單薄，嫡子早夭，後來也只生了楚帝一人。楚帝之後被立為太子，後來順利地繼了位。
「好了，得全，朕想一個人靜靜。」
「是。」說著劉公公便退到了帝輦外頭。
皇后乘坐的鳳輦也十分寬敞就比帝輦小一點，同樣是明黃色的，不過綉著鳳紋，鳳輦內燒著炭盆，不過沒有點任何香料，皇后坐在上首，正在閉目養神，秦嬤嬤坐在一旁。
榮憲公主不願意坐自己的鳳輦，就帶著貼身婢女和皇后坐在了一起，然後把李無憂她們趕到了自己的鳳輦里。
「母后，女兒看著父皇像是比昨日去龍華寺時老了幾分。」榮憲公主有些心疼。
皇后睜開眼睛，神色平靜地坐在主位上不為所動，一字不言。
「母后……您……」真的一點兒也不心疼嗎？
榮憲公主的話尚未說出來，被皇后打斷了。
「嫿兒，他是一國之君，坐在這個位置上，總是要經歷這些的，現在可能才剛剛開始吧，十年前，那……或許只是個序章。」
皇后冷冰冰地說道，只是一提到十年前的事，臉上難免露出了幾分哀傷。
「你若是心疼你父皇，等回到了宮裡就多去勸勸他吧。」皇后淡淡地說道。
聽了皇后的話榮憲公主有些心驚，又有些害怕，但還是「嗯」了一聲，乖巧地點了點頭。
榮憲公主的鳳輦是杏黃色的，比皇后的還要小一些，也綉著鳳紋，輦內放著兩個炭盆，比帝后還多一個，十分暖和。
李無憂、朝顏和紅姑坐在榮憲公主的鳳輦里。
李無憂因今日早起，外加上對李庶人之死思慮過甚，此刻她有些無精打采，瞧見一旁的朝顏精神奕奕的樣子，暗道了一聲羨慕，然後靠在了紅姑身上小憩。
「姑姑，等到了宮裡再叫醒我。」李無憂說完了話就閉上了眼睛，開始休息了。
羽林衛戒備森嚴地護在這三駕輦車周圍，向著建業城內的皇宮進發。
……
回到宮中后，用完午膳，楚帝在太極殿宣了宗正寺卿趙陵、大理寺卿周正、刑部尚書錢彬和御史中丞宋書傑等人議事。
楚帝平靜地坐在書案后，此時的他已經收斂了悲傷，表現得與平時沒有一絲異樣。
「微臣有罪。」剛來到楚帝面前，眾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宗正寺卿趙陵首先跪下了。
在他的管轄範圍內竟然出了這種事情，他難辭其咎。
「起來吧，說給在場的諸位聽聽，當時是個什麼情形。」楚帝語氣平和。
趙陵起身，用袖子輕輕擦了擦額角的冷汗，然後回答道：「回陛下，當時是夜間，大概是亥時，臣在家中休息，看守李庶人的獄卒派人將此事稟報給了臣，臣匆匆忙忙去了現場查看，看見李庶人嘴唇發黑，七竅流血，初步推測是中毒所致，應該是下在李庶人的膳食里，畢竟宗正寺只供應一日三餐。臣已派人看住了現場，還有李庶人吃剩下的晚膳也保留著，等陛下派人查驗。」
「周正，查案是你們大理寺的職責，朕給你一個多月時間，務必在年前查清此事。錢彬、宋書傑，朕派你們協助他。」楚帝對眾臣道。
「遵旨。」眾臣異口同聲道。
「至於你，」楚帝對趙陵道，「既然知道自己有罪，那就好好戴罪立功，一同協理吧。等案子查清了，朕再問罪也不遲。」
「謝陛下寬宏。」趙陵感激道。
「陛下容稟，臣聽聞坊間百姓都對此事議論紛紛。」御史中丞宋書傑道。
「哦?那他們怎麼議論的？」楚帝問道。
昨夜發生的案子，怎麼才過了一個早上就議論紛紛了，莫非……楚帝暗道。
「百姓們不知為何都在議論庶人李元瑋會不會是……皇後派人殺的……」宋書傑把他聽到的話小心翼翼地說了出來。
「放肆！皇后豈是他們可以議論的。」楚帝憤怒道，「帝後為一體，他們議論皇后，難道朕的臉上就能好看了?」
「陛下恕罪。」宋書傑立馬跪下了，眾人也跟著跪了一地。
片刻后……
「都起來吧，朕又沒讓你們跪著。」楚帝沒好氣地道。
眾臣馬上麻溜地起身。
「得全，你去，派人去傳旨，不許百姓議論此事。」楚帝轉頭沖著身旁的劉公公道。
「陛下……這……」劉公公有些為難。
「怎麼?這很難辦嗎？前幾日，你不是做得好好的嘛。」
「回陛下，那是宮裡人，外頭的百姓，明面上不准他們議論，私下裡……」
「總之你看著辦吧，朕只要百姓們不往皇後身上議論就好。」
「這……」要怎麼辦啊？劉公公愁了。
刑部尚書錢彬看劉公公滿臉為難，道：「陛下，這流言堵不如疏，想必陛下也不認為皇後娘娘會做下此事，微臣以為只要陛下做些事情表明態度便可。」
表明態度?
楚帝思索著應該做些什麼好。
劉公公一聽，馬上想到一事，忙道：「陛下，明日是榮安縣主的十歲生辰，不如由陛下和皇後娘娘一起為她主持成童禮，帝后同心，向眾人表示陛下信任娘娘，想必流言必會不攻自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