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秦雄示好
「十二娘,你當眾挑逗老夫,你還要不要臉?」浦東升怒目相視道。
「哈哈哈!笑話!我一個風塵女子還要臉做什麼?」玉娘抬手輕撫頭上的雲鬢,毫無節制地浪笑道。
這時,汪輝祖的紙條及時傳到縣令手中,縣令看過後輕輕拍了拍公案說:「你倆的關係如此混亂,本官也分辨不清,還是找個人來分辨吧!來人,把外面的那位帶上來!」
眾人紛紛回頭,想看看進來的是何人。
只見一位體態臃腫一臉橫肉的中年婦人步履沉重地從外面走進來,看到玉娘正蹲在浦東升面前騷氣十足一臉媚態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但礙於此處是公堂,不便發作,咬咬牙忍住了。
縣令問道:「浦夫人,這位JI女說你家老爺浦東升是她的常客,想讓他出錢為她贖身,你怎麼看?」
浦夫人聞言后頓時發作:「十二娘?好啊!你這個不要臉的賤婢竟敢勾引公爹,看我不划爛你的臉!」
說完,便拔下頭上的銀釵朝著玉娘的臉猛刺過去。眼看著銀釵便要劃上玉娘的嫩臉,五娘及時伸手握住浦夫人的手腕,冷冷說道:「夫人,你家老爺不正經你該收拾他才是,十二娘是證人,難不成你想殺人滅口嗎?」
說完,用力將她往後一推,浦夫人一個踉蹌直接摔到地上。正準備掙扎著爬起來反擊,縣令驚堂木重重地一拍道:「跪下!」
浦夫人嚇得一哆嗦,雙膝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浦東升見夫人壞了他的大事,早已氣得臉色鐵青,見夫人跪到旁邊,忍不住小聲埋怨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居然跟我耍起橫來了!你個不要臉的老東西,居然跑去青樓里逍遙快活!她可是你的童養媳啊!你都光顧成常客了?你還要點臉嗎?」浦夫人忍不住回敬道。
「浦東升,你夫人可說了,玉娘可是你家的童養媳啊!究竟是不是你把玉娘送到還不從實招來?」縣令說。
「大人,她一個婦道人家估計是氣糊塗了,才會在這兒胡言亂語。請大人莫要聽她胡言亂語。」浦東升依然在狡辯。
「浦夫人,這位姑娘在青樓里叫玉娘,可方才我聽你一口一個十二娘地喊,我倒想問問,你怎麼知道她叫十二娘的?莫非,是你看著她長大的嗎?」跪在一旁的五娘一開口,便問出了重點。
「沒錯,大人,民女在被人賣入青樓之前的確叫十二娘,這是因為,在浦東升家她為了便於管理我們這些被他販賣的女娃,按照進府的順序給我們每個人排了一個編號,民女排行十二,所以在浦家喚作十二娘。」玉娘說。
「那你又為何要改名呢?」縣官問。
「入了青樓之後覺得這個名字太俗,便將『十二』的『二』字拆開,分別添加在『十』字的上面和下面,又隨意加了一點,從此改名玉娘。那多出來的一點是民女的藏起來的仇恨,民女時刻告訴自己,今生今世一定要報仇雪恨!」玉娘說著說著,開始吧嗒吧嗒得掉眼淚。
「浦東升夫婦,你們還有何話說?」縣令厲聲責問。
「回稟大人,草民冤枉啊!」浦東升還不認賬。
「證據確鑿你還不招認?來人,給我打!打到他招人為止!」縣令命人用刑。
被浦東升耍了的小釘子對旁邊的一位衙役使了個眼色,二人頓時找到大仇得報的機會,掄起胳膊使出渾身解數噗通噗通猛砸一通。
浦東升疼得齜牙咧嘴,開始向秦雄求救:「秦師爺,秦師爺救我!」
汪輝祖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坐在對面的秦雄,方才還穩坐如山,此時卻如坐針氈頻頻擦汗。
「浦東升,你認不認罪?」
「草民無罪!」浦東升依然嘴硬。
「還不認是吧?來人,把浦府的家丁帶上來!」縣令吩咐道。
「老爺,您就認了吧!小的,小的全招了!」浦府的家丁一瘸一拐地走上來。
「混賬東西!誰讓你招的?哎喲!縣太爺,他們串通一氣來冤枉我,求縣太爺為草民做主啊!」浦東升見前去尋找五娘父母的家丁被逮住了,頓時消停了。
「冤枉?難道本官還能冤枉你不成?你自知罪孽深重,特意跑到縣衙來向本官行賄,本官豈是那種見利忘義之人?這是你的東西,本官今日就還給你!」
縣令將汪輝祖派人遞過來的那個旭日東升的玉酒杯拿起來,重重地扔到浦東升面前。
隨著一聲脆響,玲瓏玉酒杯砸得粉碎。
「好!縣太爺英明啊!」圍觀的百姓紛紛拍手鼓掌。
「誰讓你們停的?給我繼續打!打到他認罪為止!」縣令呵斥道。
「別打了,大人,草民認罪!」
縣令冷冷一笑,命人帶著供詞給他畫押。
退堂后,縣令命人將浦家收養的幾名少女帶到兩名賣唱為生的夫婦面前,老夫婦挨個見了一一搖頭。
「大娘,這裡面沒有你的女兒嗎?」汪輝祖問。
「我的女兒今年14歲,眉宇間長了一顆痣,這些人當中並沒有我的女兒。」婦人失望地搖了搖頭。
「大娘,你的女兒是不是頭髮黃黃的,右手腕處還有一個疤?」其中的一名少女問。
「沒錯,我的女兒右手腕處是有一塊橢圓形的疤,是小時候被開水燙的。閨女,你見過她嗎?」婦人連連點頭。
「她現在就在浦家大院里。」
「來人!帶領這兩位夫婦去浦家大院尋找他的女兒,另外,把所有的少女都帶出來,問清了住址,送她們回家!」縣令吩咐道。
「謝謝青天大老爺!」夫婦二人再三跪拜后,跟隨衙役離開縣衙直奔浦家大院。
由通姦案牽扯出來的拐賣幼女逼良為娼一案總算是了結了,汪輝祖如釋重負,一頭扎到床上,呼呼大睡。
半夜時,突然聽到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是秦雄。
汪輝祖一愣:「秦師爺,你怎麼來了?」
秦雄一改往日的冷言冷語,滿臉堆笑道:「我來跟你談筆生意!」
汪輝祖微微一笑說:「秦師爺說笑了,汪某隻是一介書生,哪兒會做什麼生意?」
秦雄走進來,將門輕輕一關,伸手握住汪輝祖的手說:「這生意無需本錢,而且穩賺不賠,只需要你動動嘴便可!」
說話間,他將握住汪輝祖的手抽離出來。汪輝祖這才覺得手中好像多了點什麼東西,抬起手來一看,是一張銀票,數額大到令他咂舌,足足有五百兩。
汪輝祖臉色大變:「秦師爺,你這是做什麼?」
秦雄淡淡地一笑說:「五百兩,買你為秦雄說幾句好話。只要你不給縣太爺出點子,咱倆聯手想辦法把浦東升救出來。」
「秦師爺,這種助紂為虐的事情輝祖做不出來,還請秦師爺諒解!銀票你拿好,慢走不送!」汪輝祖將銀票塞入秦雄的手中,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汪師爺,做人何必太較真呢?咱們背井離鄉的出來圖的是什麼?不就是圖的錢嗎?你一年才掙幾個錢?這五百兩夠你拼死拼活整整忙活兩年的了,如今唾手可得,你當真不要?」汪輝祖的反應大大出乎秦雄所料。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不義之財汪某分文不要!秦師爺,請吧!」汪輝祖冷冷伸手,做出一個請慢走的姿勢。
「哈哈,想不到汪師爺還蠻經得住考驗的!好了,你在我這兒徹底過關了!以後,你就是我認可的好搭檔了!」
秦雄若無其事地一笑,揣起銀票揚長而去。
目送著秦師爺的背影,汪輝祖緊緊地擰起了眉頭。他知道,有這位秦師爺在,未來,他的路不會太好走。
深夜的風透著刺骨的涼,他打了個冷顫,關上門吹滅燈,轉身回到床榻,看著窗外清冷的月光陷入了沉思。
看來,秦雄收了浦東升不少好處,打算將此案一管到底。好在案子已經結了,否則幾個人證能否安全都成問題。
尤其是五娘,她是原告,若是秦雄對她下了手……雖然五娘穿有夫人的護身服,但那隻震懾得住幾個喜歡拿犯人撒氣的獄卒,若是心機頗多的師爺想動她,法子可多了去了。
想到這兒,汪輝祖心中咯噔一下,準備去找縣令商議此事。迅速地跳下床,胡亂地將腳塞進鞋子里推開門,大步流星地闖進茫茫月色中。
此時已是三更天,各房都已熄燈,只有對面花廳的燈還在若隱若現地發著光亮。花廳是縣令會客的地方,此刻還沒關,一定是有客人來訪。
只是燈光極暗,未免讓人生疑。
汪輝祖想要一探究竟,不由地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