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嫁禍秦雄
從輝祖的卧房到花廳約莫有數十丈之餘,汪輝祖裹緊衣衫,輕手輕腳地走過去。
花廳的門緊緊關閉,汪輝祖正要抬手敲門時,隱約從裡面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只是聲音極小,又隔了一道厚重的門,說的什麼沒聽清。
按說,花廳是縣令待客的地方,通常只有縣令和客人在此處喝茶議事,可是大半夜的,怎麼會有女子在花廳呢?
莫非……
想起今日大堂之上,縣令見到五娘時的失態,汪汪輝祖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他收回想要敲門的手,靜靜地站在門外側耳聆聽。
半晌,屋子裡傳來縣令魏廷夔的聲音:「本官是真的心疼你,只要你答應了本官,本官立刻找人替你受過,到時候,你就舒舒服服地在縣衙里再也不用擔心被人賣去青樓或是發往邊疆了!」
緊接著,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不,大人,五娘早已不是清白之身,而且,而且五娘一肚子壞水,若是近了大人的身,恐怕會給大人遭來禍端,你看,浦東辰就是個最好的例子,所以,為了大人的前途著想,求大人放了五娘!」
果然是五娘!
汪輝祖保持冷靜的同時腦子開始不停地運轉。
他知道,如果就這樣闖進去,會讓縣令顏面盡失,到時候不光五娘保不了,恐怕連自己的差事也得丟。
如今,秦雄正虎視眈眈地盯著這個案子,倘若他此時被趕出了縣衙,恐怕浦東升就要徹底翻身了,他一翻身,五娘、浦東辰甚至那一群證人恐遭不測。
茲事體大,魯莽不得,稍不小心將會滿盤皆輸。
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汪輝祖決定不主動出手,而是藉助旁人之手來斷了魏廷夔的非分之想。
「本官就欣賞這樣聰明伶俐的你!你越是反抗,本官就越喜歡,尤其是你穿著夫人的這身披風,美得讓本官把持不住啊,來吧五娘,良宵苦短,要及時行歡……」
透過門縫,汪輝祖看到JING蟲上腦的魏廷夔毫無理智地朝著五娘撲過去。
事不宜遲,得趕緊找人來壞他的事兒。
可是,找誰呢?
這偌大的縣衙之內,除了縣令的夫人,其他人如果現在出現的話,恐怕不被杖斃也會丟了半條命,他怎能為了救一個人去害另一個人?
看來,夫人是最佳人選。
抬腿輕輕離開,直奔夫人的寢室,路過一個下人的寢房時,聽到一個小廝低低的聲音:「蓮花,這些日子見你跟小卓子眉來眼去勾勾搭搭的,你是不是一點都不想我?咱倆都多久沒好好地親熱親熱了?」
這個聲音聽起來像是小釘子。哎,一個小小的縣衙內,竟然到處藏污納垢,汪輝祖沒心思繼續往下聽,搖了搖頭打算儘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剛走出沒兩步,身後傳來一個丫鬟的嬌嗔聲:「你個沒良心的!夫人傍晚就回娘家探望她受了重傷的爹爹去了,原本打算讓我和小翠一同隨行的,要不是我故意裝病,你能有機會來嗎?」
夫人出府了?
汪輝祖頓呼不好。
既然夫人不在,那麼,這個惡人就得找個真正的惡人來做了。
汪輝祖迅速地加快了腳步,直奔秦雄的卧房。
秦雄的卧房與汪輝祖的卧房離得很近,中間隔著幾間雜貨鋪,其實汪輝祖現在住的那件卧房也是縣令派人臨時收拾出來的,之前是用來堆放案卷的。
屋子裡黑漆漆的,秦雄此時應該是睡下了。
外面的窗台上放著一盆不大不小的桂花,在淡淡的月光下顯得亭亭玉立姿態婀娜。淺淺的黃色花瓣散發出濃郁的幽香,讓人忍不住俯下身去深呼吸。
門右側的牆壁上系著一根細細的鐵絲,應該是用來晾晒衣服的,汪輝祖伸手將鐵絲的一頭扯下來,沿著門檻拽向相反的方向,最後系在旁邊的另一盆很高大的桂花樹上。
做好這一切后,他輕輕拍了拍手,抱起窗台上的花盆,重重地往窗欞上一碰,然後抱起花盆朝著對面的花廳拔腿就跑。
「誰?」被驚醒的秦雄聞聲后迅速跳下床推門而出,發現幾日前剛剛買來的那盆心愛的桂花不見了,頓時著了慌,拔腿就去追。
結果,剛一出門便被鐵絲絆倒在地,他恨恨地咬了咬牙,爬起來猛追不舍。
汪輝祖原本是個體弱多病的主兒,抱著花盆跑起來十分吃力,但為了拯救好不容易掙扎著從浦家大院里逃出來的五娘,他強迫自己咬著牙堅持下來。
好在,從秦雄的卧房到花廳只有幾十丈的距離,臨近花廳時,眼看著秦雄就要追上來了,汪輝祖停下腳步,將手中的桂花用力地朝著花廳的門摔了過去。
「你給我住手!我秦某人喜歡的東西你也敢碰?」秦雄叫囂著沖了上去。
汪輝祖往旁邊的拐角處一閃,不見了。
再說花廳內的縣令魏廷夔正撲在五娘身上,撩開那件觸感柔滑的紫色披風,用力撕扯著她身上僅存一半的小肚兜,左手按住五娘反抗的雙手,右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遊走,嘴巴覆住她的涼薄的紅唇防止她呼喊,
眼看著即將得逞,突然咣當一聲門被什麼東西重重地砸中,魏廷夔扭頭看時,五娘趁機將他用力一推,裹好衣服倉皇逃走。
秦雄正準備去追汪輝祖,剛轉過身,就被惱羞成怒的縣令給呵斥住:「站住!」
秦雄回頭一看,倉皇逃離的五娘,惱羞成怒的縣令,這才知道上了當,但他依然保持鎮定,故作驚訝道:「大人?這麼晚了,您怎麼會在這裡?」
縣令冷哼一聲:「秦師爺,這句話應該是本官問你吧?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兒?」
「哦,我是在抓小偷,方才有人偷走了我心愛的桂花樹,我一路追到這兒就不見了。」此話一說完,秦雄就開始後悔了。
「你心愛的,桂花樹?既然是心愛的東西,你怎麼就捨得摔了它?我看,師爺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縣令想起方才秦雄的那句「我心愛的東西你也敢碰」便氣不打一處來,但畢竟醜事敗露,便壓住了這一股早已燒得啪啪作響的熊熊怒火。
「大人!那不是我摔的,是,是偷花賊摔的!」秦雄百口莫辯,急出了一身冷汗。
秦雄的話讓縣令頓覺鋒芒在背,這分明是在借一株桂花暗諷他是個強人所難的採花賊。
不過,今日之事明擺著是自己被人抓了個現形,所以他也不便發作,加上做師爺的都詭計多端策略一個接著一個,他也不敢隨便招惹,說了一聲天不早了早點休息吧,便將此事草草了結。
次日凌晨,汪輝祖假裝若無其事地推開門,像往常一樣走出門,去公廚里用膳。
剛走出沒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秦雄的聲音:「汪師爺,昨夜睡得可好啊?」
汪輝祖轉過身來,客氣地躬了躬身說:「有勞秦師爺掛心了,汪謀昨夜睡得挺好,秦師爺您呢?」
「我睡得可不怎麼好,晚上做了個噩夢,差點兒被小人給設計陷害了!」秦雄話裡有話。
「夢裡妖魔鬼怪什麼東西沒有?不過,好在只是一場夢,醒了,也就沒事了!秦師爺,請!」汪輝祖微笑著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秦雄瞥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走在了前面。
走到半路時,小卓子突然躥了出來,一臉笑意地沖著他招手,汪輝祖疑惑地走過去詢問何事,小卓子小聲告訴他,今日夫人不在,縣令胃口不好,想請汪師爺一起用膳。
汪輝祖原想推卻,但想起昨夜一事,認為這是個旁敲側擊的最佳時機,便沒有拒絕。
一見面,縣令便滿臉堆笑地招呼他落座,縣令的生活極度奢靡,只不過是一個人的早餐卻山珍海味一應俱全。
「大人,找在下來,一定不是單單為了吃頓早膳吧?」汪輝祖注視著縣令,把話問得乾脆利落開門見山。
「呵呵,汪師爺真是絕頂聰明,其實,本官找你來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兒。」縣令笑著說。
「大人請說。」雖然汪輝祖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其實心裡早已猜到,此事應該跟五娘有關。
果然,縣令端起湯碗輕輕喝了一口說:「我在想啊,浦東辰是浦東升的親弟弟,這麼多年了,他不可能不知道浦東升乾的這些齷齪事,說不定,這生意他也參與了,這次回來就是想來幫他哥哥運送那些無辜的小娘子呢!只是這兄弟倆一樣的狡猾,你看那浦東升,人證到齊了還不招認!」
「所以呢?大人意欲何為?」
「所以,我認為有必要把浦東辰也拉出來用用刑,畢竟,這案子性質太惡劣,咱們要查便查他個水落石出,不能放過一條漏網之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