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亦夢亦真

「什麼？！」

我看著那萬里無雲的天空不僅有些發愣，這妖怪的速度即使再快，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消失的無影無蹤。難道是我低估了它的法力？但是從它散發出的夢霧顏色來看，即便是一隻七彩夢妖，它也不應該擁有這般速度。

落回地面上，四周隨著那妖怪的消失而重新歸於平靜，踏在被翻出來的深層土壤上，靈魂之力再次擴散而出。

天知道這妖怪用了什麼奇異的招式，究竟是逃了還是又一次隱匿起來我可說不好。

但是這次的靈魂世界里，卻是沒有那一絲一毫的妖氣。

「真的逃了嗎？」

我自言自語地說道，手中的雙劍卻是不敢放鬆，仍然緊握在手中。

手掌中捏出一道有些陌生的法印，輕輕地拋到了空中，嘴中輕聲念道：

「追跡咒！」

那有些小巧的法印在空中輕輕地抖了一抖，卻是在原地滴溜溜地轉了起來。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又是心神聳動，想要驅使著這法咒發揮它應有的功效。

誰知這法術結界如同著了魔一般，在原地倔強起來，絲毫不挪動它的位置。

有些苦惱地揉了揉腦門，散去了這有些不聽話的法咒。

「怎麼回事……」

如果這法咒正常發揮，應該是能夠找得到那夢妖逃跑的方向，畢竟它創造出來的目的，就是幫助術士去尋找那些逃躥了的鬼妖。但也不知道這法咒今天抽什麼瘋，竟然一點線索都未曾找到。

照理來說，即便那妖怪再精於毀蹤滅跡，也難免會遺漏下一些細小的線索，而這追跡咒恰恰就能夠抓住這些被遺漏的蹤跡，因此在追蹤這一方面，頗受術士的青睞。但是話說回來，如果說連這專門負責追蹤的追跡咒都無法發現那妖怪的蹤影，除非……

那夢妖根本就沒有存在過！

這個有些天方夜譚的想法在我腦海中閃過，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我跟那夢妖戰鬥了這麼久，現在追跡咒卻告訴我，那夢妖壓根就不存在。那我費了那麼老大勁破除的夢境是怎麼一回事？

「等等，夢境？！」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更加可怕的可能，如果說我現在施展的追跡咒並沒有發現那夢妖的蹤跡，那有兩種可能，一是真的如我所想，那夢妖壓根就沒有存在過，我所見到的不過是我自己的幻覺，另外一個可能就是，我現在，還在那夢妖的夢裡！

「十安！你沒事吧？」

正想著呢，就聽到胡坤明有些焦急地聲音，抬頭望去，看到穿著防彈背心的胡坤明領著一隊警衛員，正著急忙慌地奔過來。

我現在徹底陷入了迷茫，我不知道眼前這位軍官，還是不是我認識那個胡坤明。

「小慕？怎麼了？」

胡坤明見我愣在原地，有些疑惑地上前問道。

我卻下意識地朝後退了一步，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

「胡叔叔，你怎麼來了？」

我試探性地問道。

「哦，先出來的特戰隊戰士跟我說，你在裡面一個人對抗，我放心不下，就帶了一支新的隊伍過來支援你。」

胡坤明不動聲色地說道，眼神之中的確是發自內心的關懷之情。

但我依舊不能確認，我現在究竟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的世界里。

「小慕？！怎麼了？那隻妖怪呢？」

胡坤明看出了我的異樣，連忙問道。

我現在腦子裡一團漿糊，幾乎失去了任何分辨現實和夢境的能力。如果是現實，那麼那隻妖怪究竟得有多麼強大的能力才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之內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連我施展出的追跡咒都捕捉不到任何身影。如果是夢境，為什麼我沒有任何感知，為什麼出現在我的夢境里的，不是我最希望出現的那個人，而是這樣一番與現實幾乎無異的景象。

「十安！十安！你怎麼了？傷到哪了嗎？」

胡坤明晃著我的肩膀，細細地打量著我的全身上下，想要看出我究竟是因為什麼而變得如此奇怪。

「我沒事，就是有點累了。」

我輕輕地撥開胡坤明的手掌，勉強地笑道。

「你要是累的話，先去休息吧，這邊交給我們來處理。」

胡坤明也體諒我，也不等我回答拒絕或者同意，就回頭朝身後的一位戰士揮手，示意他過來：

「你把小慕待會指揮部，讓他休息一下。」

那戰士點點頭，就要上前攙著我往指戰車的方向走去。

我讓過了他伸出來的手掌，禮貌地笑了笑，說道：

「我沒事，我自己走回去吧。」

這個世界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我不知道，但是不管是什麼，我都得保持絕對的謹慎。如果真是夢境，每一次觸碰就代表著那妖怪對我靈魂的進一步侵蝕。

那戰士也是個鐵血漢子，自然不會再糾結於我的行為，只是沖我微微地點了點頭，就轉身在我身前帶起路來。

我默默地跟在那戰士的身後，目光死死地盯著腳下的泥土，想要分清這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

那有些發黑的泥土在我每一次的落腳時，都發出一陣沙沙的響聲。因為大戰而變得有些稀疏的野草，輕輕地貼合在我的腳踝上，那若有若無的觸覺令我一陣發癢。踏在這黑土地上，一切都感覺那麼真實。

「先生，你是個術士嗎？」

那戰士估計是覺得這氣氛有些壓抑，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我點點頭，回答道：

「是，胡長官請我過來幫你們解決那隻妖怪的問題。」

那戰士露出了個有些羨慕的眼神，盯著我笑道：

「還挺羨慕你的，可以擁有這麼強大的能力，哪像我們，得年復一年月復一月的訓練才能上戰場，遇到這種妖怪，還屁用沒有。」

「其實我們也是，我從小就在修鍊，連玩的時間都沒有。」

我現在可沒心思和他扯皮，只是隨口地說道。

「哈哈哈，都不簡單。」

那戰士看出了我語氣中的有些不耐，尷尬地打圓場道。

「那您先好好休息，我回去幫首長。」

那士兵送我到了指戰車前，恭敬地敬了個軍禮，說道。

我點點頭，朝他遞去了個感激的眼神。他也不再廢話，轉身就朝胡坤明的位置奔去。

我注視著他的背影，卻是總感覺事情有些詭異。我並不覺得一位有資質接觸到機密行動的戰士，會有在戰場上有閑心跟別人搭話。

但是他表現出的種種，卻又找不出絲毫的破綻。

「嘀靈靈——」

指戰車上的通訊電話響了起來，將我的思緒扯回了現實，我轉身過去抓起電話，那頭卻是傳來了有些嘈雜的聲音，像是的抓著電話的人，正在奮力地在樹林之間逃躥著。

「喂？！喂？！聽得見嗎？」

我有些著急的說道。一般能夠直接打到軍用電話上的，都是軍隊的內部人員，如果電話那頭的人真的在逃離著什麼東西，那他打電話過來，一定是來尋求支援的。

「慕十安？！」

電話那頭的嘈雜聲終於小了下去，卻是傳來了胡坤明有些詫異的聲音。

「胡叔叔？不是您叫我回來的嗎？」

我有些疑惑地問道。這一件接著一件的事情，越來越不對頭了。

「如果你在指揮部，那幫我們擋住那隻妖怪的又是誰？！」

胡坤明的話卻是猶如一擊當頭棒喝，我也顧不上答話，抓著對講機就衝到了指戰車的門邊。朝那妖怪原來所在的區域望去，原本還極為平靜地樹林，卻是被一團憑空而現的七彩霧氣徹底籠罩了去。

「該死的！中了那孽畜的計！」

我暗罵一聲。

我怎麼也不會想不明白，那隻妖怪究竟是怎麼逃脫我追跡咒的探查，能夠在將我引開之後如此迅速地將馳援的部隊困在自己的夢境裡面。可別告訴我，它真的有超乎我預料的能力。

不管怎樣，救人要緊。

也管不了想清楚這前後的所有因果可能，跳下指揮車輛，腳下邁開步子就朝著那七彩霧氣奔了過去。手掌之中又是一記略帶風吟的法咒浮現，我狠狠地甩在了自己的身上。

「輕身咒！」

有了輕身咒的加持，整個人的速度都提升了一個檔次。我腳下猛地用力，速度又是猛地暴增起來。

「嗞——嗞——」

剛剛顧不得放下的對講機中，卻是傳出了一陣電流的聲音。我下意識地抓起別在腰間的對講機，邊跑邊說道：

「我是慕十安，怎麼了？」

「咦？」

對講機那頭顯然對我的話語感到一陣迷惑。我以為是胡叔叔那邊又有了什麼變故，舉起對講機吼道：

「發生什麼了？！」

對講機卻是沉默了一陣，胡坤明那有些低沉的嗓音再次出現在頻道里。

「十安，你在哪？我不是叫你回指戰車裡嗎？」

這他娘的是個什麼情況？！

「你們沒有再遇到那隻妖怪？！」

我又是吼道。

「沒有啊，不都已經被你解決了嗎？我們只是收拾了下剛剛落下的裝備。」

胡坤明的聲音平淡如常，也不再有原來的嘈雜雜訊。我是徹底懵比了。

下意識地抬頭望了望眼前的路，卻又是大吃一驚。

我什麼時候，又進到了一個小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