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暗反思

黑暗！

無盡的黑暗！

黑暗像一隻無窮大的怪手，緊緊地攥住歐鷗的身體，就像是攢著一團海綿，用力，再用力，把歐鷗團成一個小海綿團。

我這是在哪裡？

清醒過來的歐鷗覺得自己的遭遇十分詭異，好端端的，下海救人，人沒有救上來，反倒要把自己搭進去。

賠了！

賠大發了！

奶奶的，我這是一條命啊！

我是大好青年啊！

十八歲！

我只有十八歲啊！

我沒成家，沒立業，沒談戀愛，沒泡MM啊！

虧了！

太虧了！

雖然，我以前是個傻子，可是，不是我自己要當傻子的啊。

等等！

不是我自己要當傻子的？

黑暗中，歐鷗用力抵抗著身體緊縮的痛苦，腦子卻突然清明了起來。

我這個傻子不是先天的傻子？

後天的？

我是誰？

我是怎樣變成傻子的？

突然湧出的信息，讓歐鷗看到了自己的過去：

醫院中，白色的病房，一個美女，看不清臉，只是覺得是個美女，躺在病床上，睡著。

對了，她的枕邊好像也有一個紫色的花生粒大小的葫蘆。

跟海邊擺攤的侯嬸頭髮上別的紫色小葫蘆一樣。

一個護士，一個身穿白衣的護士，抱起了還是嬰兒的歐鷗，走出病房。

嬰兒的歐鷗不哭不鬧，瞪著眼睛，看著護士的臉。

我靠！

從小我還是個乖寶寶！

這個護士為什麼要把我抱出來呢？

答案很快揭曉。

歐鷗被轉移到一個中年婦女的手中，中年婦女流淚了，她親了歐鷗一口，「孩子，對不起，不是姥姥狠心，是你不該出生在這個家。」

歐鷗再一次被轉手，還是轉到一個中年婦女的手中。

媽媽！

歐鷗看清了中年婦女的臉。

歐雲，自己的媽媽歐雲。

原來，我是個遺棄兒！

不對！

應該是趁自己的媽媽睡著的時候，自己的親姥姥將自己送給了歐雲。

我的媽媽歐雲是養母！

自然，爸爸歐飛山是養父。

不知道雙胞胎姐姐歐瑤、歐池是不是養母歐雲親生的？

歐鷗想雙胞胎姐姐到歐瑤、歐池。

一米七七的身高，高高的胸脯，誘人突起，略顯寬的臀部，后突，小腹緊收，雙腿結實修長。可能是從小生活在海邊的緣故，膚色是健康的古銅色。最惹人眼的是一張瓜子臉，像是從媽媽歐雲臉上複製過來的。男孩子一樣的往上揚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眼珠呈灰色，閃著異彩，看一眼忘不掉，懸膽一樣的瓊鼻，鼻翼有些肥，嘴唇很薄，牙齒很細很小，一顆顆象白玉。

兩個姐姐長的一模一樣，脾氣大不相同。

歐瑤像火，歐池象冰。

歐瑤急躁，歐池沉穩。

歐鷗因此常常聽媽媽歐雲說，歐瑤和歐池應該換個個，歐池做姐姐，歐瑤做妹妹。

歐瑤因為好動不好靜，所以在海邊弄了個照相點，給遊人照相也是又是秧歌又是戲。

歐池好靜不好動，在飛鷗山下開了一個海珍品店，弄的也是有聲有色。

只有歐鷗一天天跟在媽媽歐雲身邊，自由自在，游來盪去。

看來，自己的雙胞胎姐姐肯定是歐飛山和歐雲的孩子，與自己沒有血緣關係。

等等！

自己嬰兒時期不傻啊。

他記得，離開姥姥的手時，自己還對著姥姥笑了笑。

會笑。

不會是個傻子吧？

自己怎麼傻的呢？

「記住，不要讓他知道他是誰。」歐鷗的姥姥眼神犀利，看著歐雲。

「放心，我馬上就離開，絕不會再見到你。」歐雲臉色平靜。

「我也不希望我女兒再見到他，不然，我不能夠保證他能活著。」歐鷗的姥姥又追加了一句。

「我靠！死老太婆！姥姥的，我是個禍害啊！不讓我見我媽？狠心老太婆，簡直就是個大灰狼啊。姥姥的，不能保證我能活著，威脅！**裸的威脅！呸！」歐鷗忿忿地罵了一句，「姥姥的，你說不讓見就不見了？我偏要見，氣死你個老巫婆！」

「我保證你的女兒再也不會見到他，而且，我還能夠保證他活的很好。你也要保證，他長大了，你們，你們家，不把他要回去。」歐雲仍然是一臉平靜，看不出喜怒哀樂。

牛B啊！

原來媽媽歐雲是這麼強勢的一個人？看來我以前真的不了解她。

「我既然把他給了你，就絕不會在把他要回去。這個，你收下。」姥姥遞給歐雲一張卡，說：「這是100萬，希望你好好撫養他成人。」

「不需要。到了我們家，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他一口吃的。沒有，要飯，我也先讓他吃飽，絕不會餓著他。」歐雲說完，抱著歐鷗走出醫院。

聽聽！

多感人！

不得不說，歐鷗還是十分佩服自己的老媽的，應該是，自己的養母的。

一個海濱浴場的清潔工，與一個顯然不是自己一個層次的人對話，絲毫不懼，也是需要勇氣和見識的，尤其是她拒絕100萬塊錢，對姥姥說的話，都讓歐鷗很是欽佩。

自己出生時，肯定是個正常人。不然，媽媽不會收養自己。

可是，自己是怎麼變傻的呢？

是到了歐家以後。

到了歐家以後？

無意的？

不小心，照顧不周？

還是有意的？

有意的？

歐鷗心一緊，顧不上周身的痛疼。

想起來了。

那個會發光的球。

歐飛山，滿臉掛著笑的歐飛山，飛鷗山燈塔的守塔人，接過歐雲手中的嬰兒。

「給孩子起個名字吧。」歐雲說。

「歐鷗，姓歐，叫鷗，海鷗的鷗。」

「歐鷗，好，就叫歐鷗。」歐雲轉過身，對歐瑤、歐池說，「你弟弟名字叫歐鷗。」

「弟弟，歐鷗。」歐瑤滿臉帶笑，「爸，弟弟我抱抱。」歐瑤把歐鷗抱在懷裡，高興的親了一口，「弟弟真漂亮。他笑了，他對我笑了。媽媽，我好高興。」

「歐瑤，今後，弟弟就交給你帶，好好照顧你弟弟，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媽媽，你放心，有我在，弟弟不會蹭破一點皮。」歐瑤高興地回答說。

「媽媽知道瑤瑤是個好孩子，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弟弟的。」歐雲說。

「媽媽。還有我呢。」一旁的歐池臉色微變，湊到歐瑤跟前，拿起歐鷗的小胖手，說。

「對對對，還有池池，你們兩個都是姐姐，都要照顧歐鷗。」

「爸爸、媽媽、姐姐和我，都照顧歐鷗，歐鷗真是成了咱們家的寶貝了。」歐池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歐飛山放聲大笑，「沒錯，歐鷗就是咱們家的寶貝，無價之寶！」

回想起來，當時歐飛山的笑聲真是發自內心地高興。

「媽，弟弟左手脖子怎麼了？有一圈青環。」

歐池眼尖，托起歐鷗胖胖的左手，指著手脖子問。

歐雲湊過去看了看，果然，歐鷗白白胖胖的手腕上，環著一圈隱隱約約的青色。

「可能是在醫院護士不小心抓的吧？沒事，小孩子，特別是男孩子，磕磕碰碰，見點青，流點血，正常。」

歐飛山看到那圈青環，眉頭皺了皺，沒有做聲。

「媽媽，弟弟還有奇怪的那。」歐池今天的的眼神出乎意料的特別好使。她翻過歐鷗的另一隻手，手掌朝上，「弟弟右手掌心上有一個銀點。」

「銀點？」

歐雲提高了一些聲音，她拿起歐鷗胖胖的右手，看去。

果然。

一個銀點。

一個閃閃的銀點，像是一粒很小很小的水晶鑲在歐鷗的右手掌中。

「好奇怪啊，左手青環，右掌銀點，我這個弟弟，看來真的是不一般。」歐瑤笑了起來，抱著歐鷗轉了幾圈，「歐鷗長大了不要忘了姐姐啊。」

咯咯咯。

歐鷗高興地笑了起來。

歐雲與歐飛山互相對看了一眼，沒有做聲。

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進入了那個會發光的球。

六歲。

歐鷗過六歲的生日，沒有蛋糕，沒有蠟燭，沒有祝你生日快樂的歌聲，爸爸歐飛山抱著歐鷗，走出飛鷗山燈塔，那是歐鷗的家。

一彎明月，淡淡的，天上的星星也是若明若暗，歐飛山抱著歐鷗飛了起來，飛行在月光中。

歐鷗咯咯地笑著，他不覺得害怕，只覺得好玩。

飛。

爸爸歐飛山會飛，會帶著自己飛。

歐鷗想起了爸爸歐飛山的不尋常。

歐飛山帶著歐鷗飛上飛鷗後山頂，站立在山崖上，腳下是月光跳躍的大海，黑黑的，深深的夜，適合做神秘的事情。

歐飛山正是在帶著歐鷗做著神秘的事情。

「爸爸要帶自己到哪裡去？」

歐鷗六歲的心思已經知道自己的六歲生日過的不會平常。

他有些害怕，也有一些期待。

歐飛山抱著歐鷗，「別害怕。」身子一扭，跳下山崖，像一片樹葉輕輕落在山崖中間的一塊凸出的石塊上，撥開樹枝，是一面光滑的石壁，手一揮，一團灰光，光中露出一個山洞，走進山洞才發現，山洞裡真的很高很寬敞。就好像，就好像是室內體育館。正對著洞口，是一個雕塑。一隻展翅飛翔的海鷗。

飛鷗山。

怪不得叫飛鷗山，原來，名堂在這。

爸爸是怎麼發現這個山洞的呢？何許，爸爸就是這個山洞的開鑿者。

「給祖師爺，磕頭。」歐飛山一臉嚴肅，對歐鷗說。

歐鷗心想，祖師爺，一隻海鷗？他心裡琢磨著，跪了下來，朝著海鷗雕像磕了三個頭。

「轉過身，打坐。」歐飛山又說。

歐鷗在海鷗的雕像前，盤腿打坐。

歐飛山口中念念有詞，在歐鷗身旁畫出一圈灰色的光環。光環升騰，變成半邊光球，把歐鷗包了起來。

「顯影！」歐飛山低說了一聲，頭頂浮出一個灰色的巨大海鷗。

「加持！」歐飛山咬破手指，彈出幾滴鮮血，彈進灰色海鷗嘴中。

灰色海鷗吞下鮮血，嘎地大叫一聲，張口噴出一道灰色的強光，射向坐在灰色光球中的歐鷗。

「顯影！」歐飛山又是一聲大喊。

沒有反應！

「顯影！」

沒有動靜！

「不好！」歐飛山大叫了一聲，收回光球。

歐鷗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醒來的歐鷗變成了傻子。

傻子。

歐鷗。

劇痛，四面擠壓的劇痛。

咔嚓！

咔嚓！

歐鷗只覺得全身的骨骼一寸寸斷裂，每一個細胞都在爆裂。

啊！

歐鷗喊叫了一聲，昏死了過去。

又是一次鷗飛山上的痛苦。

青光，一圈青色的光，在歐鷗左手腕上閃著。青光漸漸地變強，變粗，從歐鷗的左手臂往上，脖子，頭，胸，背，全身。

歐鷗的全身都被青色的光裹住。

我沒死？

我沒死！

我靠！

總說是好人必有好報，今天才真正體會到。

不管怎麼說，哥們今天是下海救人不是?老天爺不會這麼不睜眼，讓我這個大好青年掛了吧？

沒死？

沒死好啊。

我還沒有泡MM，沒有結婚生子呢。

還有，我總歸要找著我親媽吧。到了這個世界上走了一會，總歸要知道是誰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吧。

求生的**從歐鷗心中升起，流向全身每一寸骨骼，每一個細胞。

青色的光越來越亮，滋潤著歐鷗全身。

爽！

太爽了！

就好像是三九天，風雪冒煙，從冰天雪地來到了春風送暖的大陽春。

暖洋洋的力量，青色中一股強大的暖洋洋的力量，充盈歐鷗的身體，改變著歐鷗的形體，歐鷗的眼睛開始變化，頭不歪了，眼不斜了，嘴不弔了。

咔嚓！

咔嚓！

青色光中，歐鷗的破碎骨骼開始恢復，破碎的皮膚變得光滑。每一個細胞都充盈著力量。

力量！

海一樣的力量！

歐鷗覺得海一樣的力量在身體中匯聚，我就是濤，我就是浪，洶湧澎湃，勢不可擋。

「破！」

歐鷗揮動青色的手臂，一掌，僅僅一掌。

破碎。

黑暗包圍破碎。

、

一個青色的光點，在遠處閃爍。青點射出青光，青光照著青石路。

青石路。

走，歐鷗我今個就走走這條青石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