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隱秘(四)
「不能等了,擒賊先擒王。」陳留堂看著那隻沐浴在月光下的頭狼,頭頂的一撮白毛閃著光澤,看起來已經有了不少道行。
他本來打算讓禁軍消耗狼群,然後自己再養精蓄銳對付頭狼,但沒想到野狼的數量太多了。
再待下去,遲早葬身狼腹。
他低喝一聲,右腳猛踩馬背,一躍而起,單手執劍,直指山丘上的頭狼。
腳勁之大,將胯下的駿馬踩得四肢一軟,倒在地上哀鳴不斷。
「給主公創造機會。」韓忠臉色微變,對著身旁的禁軍喊道。他可不想陳留堂就此死去。
十幾名禁軍連綿射出羽箭,將頭狼周圍的野狼射死幾頭,遏制住了向陳留堂洶湧而來的狼群。但同時因為注意力集中在了頭狼那裡,周圍的狼群趁虛而入,接連咬死數名禁軍。
情勢越發的危機了起來。
在山丘上的頭狼看到陳留堂一躍而起,劍鋒直指向它,目光一凝,狼唇抽搐,露出鋒利的狼牙,前爪刨地,同時也向前一躍,咬向陳留堂的脖子。
脖子,永遠是野獸廝殺的著重點。
在半空中的陳留堂看到頭狼猛衝而來,連忙偏過身子,但還是晚了一些,野狼雖沒咬中他的脖子,但還是咬中了大腿。
金剛符咔哧咔哧破碎了四五張。
咬合力大減,可還是正中陳留堂的大腿,留下了兩個深深的血印子。
咬中后的頭狼懵了一下,它剛才那一下足夠將一隻成年野鹿撕成碎片,可眼前的人類只受了一點輕傷。
它有些不能理解。
陳留堂趁此機會,猛踹頭狼腹部,一人一狼瞬間急墜而下,將地面壓出一個大坑,同時將幾隻野狼壓成肉醬。
但頭狼的腹部沒有半點損耗。
只是氣息稍微疲弱了些。
過程看似漫長,其實只是一瞬間。
「果真修成了妖。」陳留堂吸了口涼氣,單手執劍將湧來的野狼殺了三五隻,然後再雙手握劍猛戳而下。
浩然正氣附在上面,劍刃輕鬆割開頭狼的皮毛,眼看就要離頭狼的心臟只有存許時,野狼拚死掙扎了起來,狼嘴直接咬在了陳留堂的腳踝。
練血境武者,皮膚比練膚境更強,但也抵不住一個妖物的拚死一咬。
狼牙刺進腳踝,深入了一寸半,就再無餘力。
頭狼哀嚎一聲,全身皮毛浸在血泊中,眼睛里的光亮漸漸黯然直至化為烏有。
「真夠麻煩的。」陳留堂拔出狼嘴,用浩然正氣將傷口處的妖力驅散,緩了口氣,舍利子的佛力開始療傷。
他受的傷勢不重。
頭狼雖然是妖,但修鍊尚淺,功力不夠。
當然還是憑藉浩然正氣的妙用,如果沒有浩然正氣,憑藉武道,他對付頭狼不一定能贏,首先就難以刺穿頭狼的狼皮,畢竟狼皮先天上就是野狼的一層防禦,再加上妖力浸染,更加堅韌,猶如一層鐵質鎧甲。可在浩然之氣的侵入,這層鐵質的狼皮,瞬間就會化作鐵水,輕鬆被劍刃刺進。
見頭狼已死,狼群萌生了退意,如同退潮般緩慢退卻。如無意外,在今夜就會再次決勝出下一任狼王。
「傷了多少人?」陳留堂重新回到了隊伍里,問向韓忠。
「總共死了六人。」韓忠平靜道。
西園禁軍和他並無感情可言,甚至今日慘敗在他們手中,還有恨意,但現在還需用到他們的武力,不然探索南音寺就有些難了。
幸好,死的並不算多。
「將頭狼的皮毛扒下來,此次回去后本將軍酌情賞賜給你們。」陳留堂看了一眼身旁的禁軍,說道。
西園禁軍和他只是合作關係,並無上下級,難以讓他們真正效命。而利益就是讓他們甘心賣命的根本。頭狼是妖物,皮毛珍貴,做成盔甲更是價值百金不止。
「多謝將軍。」士兵歡呼道,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空。
一名士兵下馬將頭狼剝皮扒骨,其他的野狼連看也沒看。狼皮和狐皮不同,並不值錢。
停留一些時間后,一行人再次向荒山進發。
沿路中,倒是有一些野獸想要阻路,但聞到了掛在馬匹上的頭狼皮,紛紛停住了腳步。
頭狼可是這一片區域的霸主啊。
所以,陳留堂他們順利到了南音寺。
南音寺佔地頗大,在月光下,寺廟建築延綿到山後不止,不知有多少。
「五年前,南音寺在水澤鄉遠近聞名,沒到廟祭時,從山腳到山腰的百姓多不勝數......」韓忠翻身下馬,舉著火把照著南音寺寺廟前的野草,野草下面則是夯土的大路,這裡比其他的地方草木稀疏得多,枯樹的樹杈還有一些綁著的紅綢,只不過有些褪色。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尋其凰......穆嫣兒留,建寧三年留。」陳留堂從枯樹下隨手摘了一個紅綢,念著上面書寫的文字,嘆了一下,「這些紅綢看來是許願的,可惜了這南音寺。」
「有什麼可惜的!」韓忠嗤笑一聲,指著陳留堂手中的紅綢道:「南音寺主持和那些僧尼蠱惑百姓,奸**女,對外揚言說是為女子向佛求胎。
他們難道是佛嗎?正因此大賢良師剷除了這些妖僧。」
「妖僧,你知道天竺的佛教?」陳留堂有些訝然,現在佛教並不顯,很多人都當佛教是道教的另一別支,只有一些達官貴人才知道佛教是從天竺傳來的。
而天竺現在不叫天竺,是身毒國。
「大賢良師曾預言說:兩百年後有西域僧人大興,毀我道法,滅我道宗......」韓忠道。
陳留堂不禁默然,心裡對張角再警惕了些,在歷史上隨著五胡入華,佛教勢力也隨之大興,甚至差點滅掉了本土教派道教,這個平行世界雖不知如何發展,但很有可能按照固有軌跡進行。
「釋迦摩尼曾經還說三百年後有魔王篡改佛法呢?」陳留堂笑了笑,不再多言,準備探入南音寺。
「釋迦摩尼是誰?」韓忠心裡疑惑甚多,他只是黃巾軍外圍將領,之前只是地方一個小豪族,識字但見識不多,更別說佛教這個塞外教派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