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般若心經
韋陀說自己不懂醫術,族長、管家等人一點也不懷疑,但是,在大夫都指望上天的時候,他們相信也只有韋陀可以一試。
韋陀一再表示自己不懂醫,既診不了脈,更開不了藥方,此去見了病人,又能有什麼用呢?
族長說:「病人若是病在身體,自然是用藥來醫,若是病在心上,藥物怕是不管用的,病人心魔不除,即便有靈丹妙藥,怕是也不頂用。」
客棧老闆連連稱是,「是是是,大夫也說這病是驚嚇過度而來的,心病難醫啊。」
族長繼續說:「大師傅是得道高僧,解凡人之心魔,非大師傅莫屬,或只是幾句話,便能撥雲見日了,權且當是去看一看,醫得好當然是最圓滿了,醫不好的話,想必這兩位客官也不會對大師傅不敬的。」
一旁的年輕人急忙跟著說:「是是,族長老爺說的極是,我只求大師傅去看一看,醫不醫的好,我都感激您大師傅……」
韋陀無力再推辭,於是答應走一趟。
族長等人心中有期待,此前黃河之中已證明韋陀不是凡人,現在或又是一個好的驗證,他們都想再次見證一下,韋陀究竟有多少驚人的法力。
客棧老闆領路,韋陀的身後又是呼啦啦的一眾人,晚飯的一桌人一個不少,都跟著去了客棧。
來到客棧的客房,只見床上躺著一個人,額頭上還搭著一條毛巾,此人臉色淡白,沒什麼血色。
年輕人立刻來到床邊,輕輕喚道:「叔叔,叔叔。」
病人很艱難的抬了抬眼皮,年輕人又說道:「大師傅請來了,叔叔你放寬心,大師傅會醫好你的。」
客棧老闆已經挪了一張椅子在床邊,「大師傅您坐。」
韋陀坐下后,和緩地對病人說:「施主不必太過擔心,和尚看你只是受了風邪,安心將養就好,莫要牽挂瑣碎之事。」
病人又睜開眼,很明顯他眼中無神,他似乎是聽見了韋陀的說話,卻也沒見他點頭,見他沒什麼表示,青年人便又對他說:「叔叔,大師傅說的你可聽到了。」
病人此時開口說:「我沒做什麼虧心事啊,不想卻會遇到這樣的事,想來我要客死異鄉了,可憐我的父母妻兒,我沒辦法回去,如何給他們交待呀……」
病人說的時斷時續,像是病中說的混沌亂語,族長、管家、客棧老闆他們都沒聽懂,病人說的是方言,青年人立刻給韋陀解釋,「我們是江南人,我叔叔說的意思是……」
韋陀抬手示意年輕人不用解釋,便對病人說道:「施主孝悌之懷,和尚能夠體會,若是還記得這些,你當靜心靜氣,養好身體才是,你此病也是想的太多了,想的越多,你越不得解脫,且想你雖身處他鄉,這裡的人卻友善待你,你莫要覺得這是異鄉,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養好身體,才是孝悌之根本,輕言客死異鄉,更是糊塗話,莫要再說,你當忠勇,莫要放棄,和尚為你誦一段心經,你當用心受聽體會,且望你能夠超脫這世俗的困苦。」
韋陀說完,病人便要掙扎著坐起來,年輕人立刻上前扶起他叔叔。
韋陀讓年輕人為病人披上棉被,並親手將棉被為病人掖好,病人盤腿坐在床頭,閉上雙目,韋陀便單手撫其頭頂,之後誦讀起「般若心經」。
心經念完后,病人長舒一口氣,說道:「感謝大師,我感謝好很多了。」
族長等人聽不懂這江南方言,卻很注意病人的狀態,只覺得他的臉色一下就好看了許多。
韋陀示意年輕人幫忙扶病人躺下,病人卻要爬起來,想給韋陀行禮。韋陀阻止,說道:「施主用心受聽,便是功德了,莫要多禮,快快躺下,你且按時服藥,明日可再去請來大夫,心中輕盈,病自然好的快,相信你會明白這個道理。」
韋陀說的這段話,族長等人也沒有聽懂,因為他說的正是這兩個外鄉人所說的江南方言。年輕人也感到非常的驚訝,「大師傅您也是江南人?我們是天目山的,您是?」
「這不重要,廣結善緣,天下之人便都是同鄉。」韋陀說的不重要,這是他的體悟,事實上哪裡是他的俗塵家鄉,他自己也的確不知道,也就是在此刻,聽到了這個年輕人說到江南人,韋陀才知道自己或許就來自江南。
天目山?韋陀心中記下了這個地方。
……
離開客棧,族長為韋陀準備了客房,韋陀表示感激,並說只借宿一晚,明日便會離開。
安頓好韋陀的住宿,族長又與族中長者一起議事。
第二天清晨,韋陀吃過早飯,便與族長道別,族長誠意挽留,韋陀謝絕,族長便只好送韋陀上路。就在此時,族長家門外呼啦啦的來了許多人,他們都是來送別的,這都是昨晚族長他們商量好的,也商量好,準備了白銀二十兩,且當是略表心意。
此時管家已經將銀子藏在了乾糧袋子里,族長說:「大師傅,大恩不言謝,多的我就不說了,希望大師傅有朝一日可以再回來,一點乾糧,路上用的到。」
族長誠意,韋陀不便拒絕,接過乾糧袋,只覺得分量過重,便要打開觀看。族長見狀,說:「只是一點乾糧,不用看了吧。」
韋陀執意打開了乾糧袋子,並發現裡面的銀子,族長又說:「大師傅一路雲遊,盤纏總是需要的,您若不要,我等實在是心難安。」
韋陀拒絕了,兩相僵持,韋陀便說:「施主心意,和尚領了,且與和尚名義,施與那些困苦之人,便算是和尚用了,還有那孩子,還請你們善待他。」
族長也只得聽從韋陀的意思。
眾人一起將韋陀送到黃河渡口,就在要登上渡船之時,韋鐵頭突然跑來了,只見他一頭的汗,跑到碼頭上,不等眾人問他,韋鐵頭便一把抱住韋陀的腿。
韋陀不明白韋鐵頭的意思,「孩子,和尚要走了,你且放心,這裡人會善待你的。」
韋鐵頭不說話,仍是抱著韋陀不放,族長上前問韋鐵頭,「娃,你什麼意思啊?」
韋鐵頭仍是不說話,圓圓的大眼睛看了看韋陀,又看了看管家,猜得出來,他也只願意跟管家說話,管家便對他說:「娃,大師傅要走了,我知道,你是不是想要感謝大師傅呀,要不你給大師傅磕個頭,表示你的心意就可以了。」
韋鐵頭倒很聽話,立刻跪了下來,但雙手仍抱住韋陀不放。
管家又說:「你到底什麼意思,你告訴我,行嗎?」
韋鐵頭終於開口了,「我想給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