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茫然
此時此刻,群山之上正懸浮著一艘殺氣騰騰的維森戰艦。
一道光柱驀然自艦底射出,瞬間命中一座高聳的山峰,那座山在一陣隆隆聲中緩緩倒下。目睹這一幕,所有人的臉色都難看到極點……基地完了,最後的希望沒了!
隊伍里一陣騷動,戰士們直面維森人都不曾膽怯退縮,可看到基地被摧毀的一瞬間,所有人的心底都生出了幾分彷徨慌亂。
一個戰士憤怒不已:「敵人怎麼知道基地在哪兒?」
沒人回答他,因為大家都想知道答案。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基地沒了,咱們怎麼辦?」另一個戰士說。
毫不誇張地說,隱藏在礦洞中的秘密基地不僅是抵抗軍的藏身之所,更是抵抗軍的心理支柱,維森人摧毀的不僅僅是一座秘密基地,更是抵抗軍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這地方不能呆了,咱們得趕緊離開!」一個傷員氣急敗壞。
「怎麼離開?」一個戰士看向封死的洞口,「想出去就得先炸開洞口,敵人的戰艦可就在外邊呢,那麼大的動靜,還不把敵人的戰艦引過來?到時候誰都別想活!」
「不出去難道留下等死?」
「留下不一定會死,現在出去肯定活不了!」
「好了好了,你們吵什麼!葉少尉,你怎麼說?」
「等!」葉婧雯吐出一個字。
「等到什麼時候?」
「等到敵人離開。」葉婧雯回身,一臉嚴肅,「我們的給養還能堅持三天,省一省堅持五天應該沒問題!」
「要是敵人打到這兒怎麼辦?」一個聲音置疑地說,「他們把山都炸了,躲在這兒還有活路嗎?」
「對呀,躲在這兒有活路嗎?」幾個聲音出言贊同。
葉婧雯咬了咬嘴唇:「我也不想躲在兒,但是我沒有更好的辦法,如果你們有,請提出來。」
大夥都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才有一個聲音打破沉默:「要不咱們撤回去?礦洞那麼深,如果敵人炸了這座山,底下肯定比上邊安全!」
眾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葉婧雯身上,葉婧雯根本用不著考慮,立刻點頭贊同:「好,所有人注意,馬上撤下去!」
儘管隊伍剛剛抵達,但事關生死,沒有任何人有半句怨言,全都立刻行動起來,以最快速度退回礦洞深處。
眼下這支隊伍已經成了孤軍殘軍,只有厚實的岩層才能給予眾人一絲安全感。
考慮到維森人知道秘密基地的位置,葉婧雯覺得那條通往瀾京的礦洞很可能暴露,因此隊伍返回之後並未停留,而是找了一條通向更深處的岔洞躲了進去。
半個多小時后,隊伍總算停下,大夥躺的躺坐的坐,每個人的情緒都低落到極點。
他們不僅擔憂自身的安全,更擔心今後的出路。
其他人可以休息,葉婧雯卻閑不下來,先是安排軍醫檢查傷員,接下來又安排大夥節約有限的給養,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獨自找了個角落,抱著膝蓋坐了下來。
秦虎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看一眼,最後乾脆鼓足勇氣靠過去,小心地坐在葉婧雯身邊。
葉婧雯看了他一眼,秦虎登時緊張起來,可她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地挪開視線,繼續盯著凹凸不平的地面,不知道想些什麼。
秦虎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打破沉默:「你……沒事吧?」
面對葉婧雯,他有一種說不出的緊張,比一個人單挑一群維森人還要困難。
葉婧雯半點反應都沒有,秦虎頓時泄氣不已,剛剛鼓起的勇氣更是瞬間消散。
就在這個時候,葉婧雯微微搖了搖頭。
秦虎心頭的頹喪一掃而空,心中升起滿滿的成就感,臉上更是浮現掩飾不住的喜悅。
葉婧雯忽然冷冷的看過來:「你高興什麼?」
秦虎登時語塞,想給葉婧雯一個微笑,可在那冷冷的目光中抽了抽嘴角,最終還是敗下陣來,訕訕地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你真是遜爆了!」葉婧雯悶悶地說。
她有點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對這小子有好感!
秦虎的心情更加低落,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頭搭腦,可心裡很快湧出不服輸的勁頭:「你沒事就好。」說完看都不看葉婧雯一眼,直接起身走人。
他可以硬剛最兇殘的維森人,可一對上葉婧雯心就亂了,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和她好好交流。
秦虎的背影是那樣的失落,葉婧雯張了張嘴想叫住他,可最終什麼也沒說。她的心裡亂著呢,沒有心思和秦虎糾纏不清?
秦虎憤憤地走開,直到看到王鎮,才放慢腳步靠過去,一屁股坐在王鎮身邊。
王鎮就像個木偶一樣,直愣愣地看著腳邊,沒有半點反應。
秦虎擔心地推了推王鎮:「你沒事吧?」還是同樣的話,人卻已經不一樣了。
王鎮木然地看了看秦虎,又木然地把頭扭回去,繼續看自己的腳邊。
秦虎煩躁地抱住自己的腦袋:「你們怎麼一個個的都這麼彆扭啊!」
王鎮根本不回話,還是那樣呆愣呆愣的。
秦虎幽幽地嘆了口氣,雖然依舊煩躁,卻耐住性子慢慢地說:「王鎮,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但是我想告訴你,我理解你的心情!」
「你理解什麼?」王鎮終於說話了,可語氣卻那樣的空洞,「那是我哥,不是你哥,你理解什麼?你怎麼理解?」
秦虎抿了抿嘴:「我爸叫秦剛,防衛軍七旅二營副營長,兩個多月之前,他的部隊打散了,我到現在都沒他的消息,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王鎮看著秦虎,嘴唇動了動,卻什麼都沒說出來,有些不知所措地挪開視線。
秦虎倚著洞壁,仰頭望著洞頂:「其實我知道,我爸活下來的可能太小了,但是我總覺得,只要一天沒有消息,就還有一點希望……」
說到這裡,秦虎一聲長嘆:「我知道這是自己騙自己,但是不這麼想,就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說句老實話,其實我真沒那麼多時間想這件事,不是我不想他,而是我在瀾京躲了兩個多月,又困、又餓、又累,每天都過的朝不保夕,能活著就不錯了,只有安全的時候,才能想一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