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 等你好了

這情景何其熟悉，上一次自個兒也是這麼躺在沈信的懷裡，那時候的她總覺得那條命是賺來的，即使是再度被老天奪走，也不算什麼。然而這回，她心裡很害怕，她是真的想回去，卻又不知魂魄將歸何處。

會不會就此消散在天地間，從此再也見不到任何一個沈信了呢？

「沈信，你前途不可限量，碰著什麼樣的困難，都不要放棄，往後的日子，我多半是不能陪著你了。」

這話遠不是一個丫鬟該說出來的，沈信的心如絞痛，咬牙片刻，說出的話卻是：「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寧家長女，曾經的皇后，寧如杉？」

忍了這許多天，到底問了出來。臨了了，寧如杉也不想再瞞他，努力扯著嘴角一笑，「終是被你發現了。可憐喜月當初一頓毒打，已然去世，我佔了她的軀殼，哄騙你這樣久。」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沈信的眼裡布滿紅血絲，除卻趕路的辛苦，就是痛苦的掙扎，「我竟那麼蠢，聽到你和蘇貴妃說的那些話，疑心才真正泛了起來。」

「這幾晚我睡不著，反覆拿那些話出來想，我才恍然明白，千秋殿一把大火之後，知情人多半都被滅口，這話除了寧皇后，旁人不能知道。」

「更何況，你的魄力，你的才情，根本就不是一個傻丫頭該有的。」

沈信把她摟得更緊了些，眼角忽然就滾下淚來，「最愛的人就在身旁，我卻那麼久才知曉，如杉，我恨我自己，為什麼不是我喝了那茶？！」

寧如杉道：「你說一個傻丫頭不該是我這個樣子，但我卻覺得，做一個傻丫頭，在你身邊伺候你一輩子，也不錯。我不希望你心生仇恨，活得那樣孤寂辛苦，哪怕最終，你可能還是要……唉……」

沈信撫摸著她的臉，顫抖著聲音道：「如杉，你先前受了太多的苦，現在一定要堅持住，我這就帶你趕路，我要讓你看到，那些欺負過你的人，是怎麼死的！我要讓他們體會烈火灼身的痛苦，我要讓他們失去一切！」

寧如杉喃喃道：「果然，果然，你終究還是會走上那條路了……原來這一切，全是安排好的，每一環都扣著另一環，誰也逃不脫。老天爺的算盤，打得可真好啊。」

沈信並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只知道自己必須要趕路，可他剛想把寧如杉放平，她就苦笑道：「沈信，我不成了，我真的不成了。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沈信抿著唇，不說話。

他怕他一說話，整個人就崩潰了。

寧如杉溫柔地道：「我很想看看元宵節的燈會，我想看璀璨的燈火，看萬家的歡愉，可惜今天是等不到了，沈信，今天，還有往後的許許多多的元宵節，你都代我看，行嗎？」

說來說去，還是盼他能好好活下去，所謂的看元宵的燈，不過是哄著他，讓他心裡有個信念能夠支撐著一年又一年往下走罷了。

沈信仍舊不說話，只是用自己的臉頰去貼她的臉。

緊緊偎依。

寧如杉嘆了口氣，「你不應我，我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