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惻隱
陳奕歡看著近在咫尺的刀尖，怕傷到懷裡的如霜，便後退一步，抽出腰間的匕首冷笑道：「好巧，我也有一把不聽使喚的刀。」
他右手緊握短刀，眼睛看著他們三個人，嘴裡卻對如霜說道：「等會兒抓穩了，看哥哥怎麼教訓這些仗勢欺人的傢伙。」
瘦高個後邊的胖子也拿著寬刀過來，聞言冷笑道：「人不大，口氣倒是不小。俗話說，好漢難敵四手，如今我們有三個人，三把刀，任憑你本事通天，今天也得撂在這裡！不過，你要是跪下喊三聲『爺爺饒命』，再爬出這條巷子，我今天就饒了你。」說罷，手裡的寬刀又朝陳奕歡進了一步，幾乎是貼在他的麵皮上。
陳奕歡眼睛里有一絲殺氣湧現，他盯著胖子冷冷說道：「你這隻手，我收下了。」
話音未落，他抱著如霜一腳蹬牆，借力跳出胖、瘦兩人的圍堵，同時手持短刀直衝那胖子的面門襲去。
胖子沒想到這小男孩武功不凡，一時未曾反應過來，幸好旁邊的瘦高個眼疾手快，舉刀豎劈，替他擋了這一招。
胖子眨眼間已從鬼門關前過了一遭，耳邊兩刀相碰的刺耳的聲音還沒消散，就見陳奕歡的手肘狠狠地磕在瘦高個的胸口上。
那瘦高個也未曾想到這小男孩的力氣竟然不比他小，一時中招，只覺得胸口劇痛無比，連連後退了幾步，就連手裡的寬刀也險些拿不穩。
胖子知道遇到了硬茬，又不知道他的底細，便不敢下死手，只雙手握著寬刀，朝他頭頂橫劈過去，希望能將他嚇退。
誰知他彎腰閃過，將手裡的短刀朝空中一拋，伸長手臂在他胳膊上一點，那胖子頓時覺得右臂發麻無力，只一吸不到，他手裡的寬刀已經到了陳奕歡的手裡。
他從未見過這種功夫，不由心裡驚恐，連忙說道：「大俠饒……啊！」
話未說完，胖子只覺得眼前血光一閃，緊接著便在地上看見了原本應該在自己身上的右臂。
他這才覺得右肩慘痛，近乎痙攣。
瘦高個和羌和族的人都目光驚駭的看著他。
陳奕歡將手裡的寬刀丟在地上，空出來的右手拿著短刀刀鞘伸直了胳膊，與此同時，被他拋向空中的短刀正落在刀鞘裡面，發出『蹡踉』一聲厲響。
「你究竟是什麼人？」瘦高個捂著胸口，面色痛苦：「為什麼要對我們下如此狠手？」
「你真是錯怪我了。」陳奕歡不緊不慢的將刀鞘重新固定在腰間：「只是閣下的刀不聽使喚罷了。」他看著因血流太多，而面色發白隨時都會暈厥過去的胖子，挑眉道：「以至於自己的刀傷了自己。勸閣下還是好好的教教自己的刀吧，免得以後再不聽使喚，若是再將左手砍了去，可就沒有活命的機會了。」
「少俠教訓的是。」那羌和族的人上前拱手行了大齊禮：「今日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只是不知道少俠尊姓大名……」
陳奕歡冷笑道：「你們還沒有資格知道。」
那羌和族的人並不惱，沉默片刻后，又向他行了一禮，帶著胖子和瘦高個一起離開了。
直到三個人的身影在小巷內再也看不見，那女人拉著小男孩重重的給陳奕歡磕了三個頭：「多謝公子今日救命之恩。若不是公子出手相救，恐怕我們娘倆的命早就沒了。」
陳奕歡連忙道：「快起來，我不只是為救你們。他們敢把刀放在我的面前，自然就得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讓他們知道這刀，不是看見任何人都能掏出來的。」
「就算如此，我們也是託了公子的福，從惡人手裡撿回來一條命。」那女人使勁擦乾臉上的眼淚，又磕頭道：「若公子不嫌棄，我們娘倆願意當牛做馬，一輩子報答公子恩情！」
「萬萬不可。」陳奕歡一手抱著如霜，另一隻手使勁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勸道：「我方才已經說過了，剛才出手不全是為你。要是你還執意報恩，豈不是折煞我了。」一面說著一面從身上解下來錢袋塞進她手裡：「我不問你發生了什麼事情。既然算救了你，那就索性就到底。這些錢你拿著，足夠你離開葉城了。」
那女人自然不肯收：「這怎麼可以……」
「拿著吧。」陳奕歡道：「這些錢對你來說是救命的錢，可對我來說微不足道，算不得什麼。你儘管收著。若你覺得心裡過意不去，那便想著若今後有緣，等你我再相見的事情，你再還給我吧。」
「謝謝公子。」那女人握緊錢袋，又留下眼淚來。
陳奕歡這才發覺拋開她頭髮凌亂，衣衫髒亂之外，她長的遠勝普通人。聯想到剛才那三人說這是家事，恐怕其中的事情只大不小。
思及此，他有些後悔，覺得剛才有些魯莽，害怕給六皇子平添麻煩。
「此地不宜久留，你們儘快離開這裡才是。」陳奕歡說罷，抱著如霜朝巷子外走去，只是才到巷口，就聽身後的女人喊道：「公子，您菩薩心腸，能不能替我找一個人？」
陳奕歡回頭問道：「誰？」
「我大兒子，駝雲漢。」那女人聲音裡帶著絕望：「我已經找他找了半個月，卻還是沒有一點消息。他就是在這葉城失蹤的。」
陳奕歡皺了皺眉。
找孩子這種事情不比其他，首先不知道孩子的具體長相，其次茫茫人海，任何地方都有可能藏匿，再來，六皇子在葉城的事情一直未曾透漏出去，他若是動用大批人力去尋找，只稍不久，就會被有心之人察覺，從而推測出皇子的身份來，到時候，豈不是違背了主子的意思？
若是只派將軍府的幾個家丁隨意尋找，不能算是盡心儘力，豈不是失信於人？
那女人見他面露為難，自知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只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破罐子破摔，見此也只好說道：「我仗著年紀比你大，說了些為難人的話，你只當做我沒說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