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花廳出來一女子,一襲火紅色的長裙,映襯出明艷的面容,她一個個安排眾位夫人落座。輪到余榕的時候,她突然眼睛亮了起來,「可否讓我抱抱這個孩子?」敬天聽了卻只往余榕這裡靠攏,生怕這個女人是什麼拍花子的。方才姜夫人也不過就是拉了拉敬天,倒是沒說要抱。余榕奇怪,王夫人小聲道:「這是姜夫人的長女。」
余榕承她的情,但卻沒同意,「他如今年紀越發大了,便執拗起來,硬是要裝大人,我也無法。您又穿的新衣服,快別髒了衣服。」
姜小姐似乎意識到自己太過熱情,隨即又恢復常態。
余榕淡然坐下。可晚上的戲沒看成,余榕她們在休息的時候,有下人匆匆過來,走在姜小姐那裡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她連忙跟王夫人道:「王大人遇刺了,怕是有所不測,您快去看看吧。」
乍一聽到這消息,堂上有些官夫人就坐不住了,余榕愣住,姜小姐不跟旁人說,卻跟余榕道「你既然帶著孩子,快跟我來吧,在裡屋坐坐。」
余榕謝過她的好意,直到進屋后,姜小姐才道歉。
「方才唐突了您,我也是沒辦法,我自個兒生不了,所以見著小孩子就喜歡。」姜小姐年逾二十,很是年輕,容貌氣質更是上乘,態度也好。
「實不相瞞,我是歸宗女,還望您不要嫌棄我。」
她的態度落落大方,余榕卻有點不好意思了:「是我的不是了。」臉上只有愧疚,姜小姐一下心情就好了,旁人看她不是憐憫就是鄙視,難得有餘榕這樣的似乎看她跟平常人沒兩樣。
戲沒看成,余榕見吳襄也沒回來,便先讓貴兒在外邊候著。畢竟要趕夜路回去,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吳襄出來,余榕正準備上馬車,卻見姜小姐跑了出來。
「我做了點熱酥,你帶在路山吃吧。」
她很是熱情,余榕總覺得她太熱情了,倒是覺得受之有愧。姜小姐卻毫不在意,余榕笑了笑,又謝過她才上車。
吳襄看了這份熱酥,眼睛晃了晃,看余榕手有點冰,便拉過她的手替她暖手。
「王大人的事情怎麼了?」
吳襄冷笑:「苗人祭祀,他不管,被祭祀的那個姑娘家裡人趁他們來這裡,直接進了縣衙。有的埋伏在路上把他砍了幾刀。姜知州任下發生這樣的事情,他不好交代,催我們連夜回去。」
幸好,幸好吳襄想了個好辦法,所以才沒有產生這樣的事情。可畢竟治標不治本,吳襄又不做聲了。
「趁著這酥酪還熱著,我們趕緊吃吧。」余榕把熱酥遞給吳襄。
這類似於現代的泡芙,要很精細,用材料也要很多才能做出來的。
吳襄卻推了推:「太膩了,我不愛吃,我喜歡你做的那個桂花糕。」
余榕啐了他一口,「這可是好東西,你平日總是挑嘴,可這樣好的東西卻不知道享用。」余榕也是奇怪,吳襄卻有些神不守舍的半摟著余榕,靠在她懷裡。
「阿榕,我年少輕狂的時候曾經犯過錯,你知道了會不會原諒我?」吳襄似呢喃。
余榕有些不安,再想問他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閉上眼睛均勻呼吸了,她頓了頓沒做聲。
縣衙這幾日倒是平靜,余娟見余榕回來很是殷勤的樣子,余榕一見她這樣就有些頭疼。余娟卻不足為懼,她覺得自己提出的建議是好事,「榕姐,是這樣的。桂少奶奶說最近準備合開酒樓,我想了幾個點子都說好。反正她也是想借一借名頭而已,就說是你的嫁妝來做生意,你看怎麼樣?」
余榕本來就有了身子,舟車勞頓回來就想休息,現在聽了余娟的話,無力道:「娟兒,你三哥的俸祿已經夠用了,別跟本地的商人有太多交集,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的嫁妝這個法子不好。」吳襄一個月一百八十兩銀子,官商勾結,在朝廷可是大罪。本來前邊做的很好,後院起火那就都是余榕治家不嚴了。
「榕姐,你就不為敬天著想?多點錢放在手裡總是好的。」余娟就覺得余榕太迂腐了。
余榕直接結束談話:「不必再說,我意已決。」
余娟癟著嘴出去。
下午她生了一場悶氣,氣著氣著就想吐了,小丫頭請了府醫過來看,原來是有了身子了。吳襄聽說了,還特地給吳榮一天假讓吳榮陪陪余娟。
吳榮盼孩子也是盼了好幾年了,現在看余娟小臉在紅色的被子下面顯得越發煞白,頗有些心疼。
「今日特地回來陪你的。我跟三嫂說了,再替你這裡撥個下人過來,要吃什麼要喝什麼儘管跟三嫂說。」吳榮還記得那個時候他跟苗秋紋被騙了,是三嫂余氏拿了銀子給他,他感激至今。所以他對余榕印象最好,平日吃穿用度無一不妥帖,比起余娟跟苗秋紋都稱職許多,所以他對余榕很放心。
吳榮其實長的也極為端正,說話很有少年人的感覺,很能激發女人的母性。余娟尤甚,他雖然對吳榮沒什麼愛戀之情,可是卻很喜歡他身上的那種勃勃生機。
「我曉得的,你若是忙的話先去忙去,我這裡不用你管。」她努力學余榕的語氣,畢竟在她眼裡,余榕可是連吳襄都拿下了。
可此時余榕卻有些生氣,「你是說你以前就認得姜小姐,還……」
「不不不,我們沒什麼的,我那時去西北,正好她要嫁去西北,我們運輸的貨都在後頭走。我正跟家裡生悶氣,她也出來散心,就說了幾句話而已。我也是守禮之人,心裡覺得不大妥當,畢竟孤男寡女,所以就避開了,這才跟你哥哥的鏢隊遇上。」那個時候他還年輕,姜小姐相貌艷麗,很好相處又善解人意,若說他不動心,那是假的。可那都是一瞬間的,他聽說了姜小姐的苦悶,知道她並不願意嫁到西北,她代替她的從姐嫁過去的。他很同情他,想到他也是做什麼事情都要以吳慈柔為先,倆人說了些心裡話,後來他知道不對就走了。
余榕皺眉:「她現在和離歸宗了,有沒有跟你再次聯絡?」以前的事情那就算了,畢竟以前吳襄也只是個未婚小青年,而且沒什麼實質性的接觸,那就算了,可現在?
吳襄尷尬道:「她昨兒有差人過來,我沒去,後來出來的時候她又追上來?我都沒理會她的。」少年時期總有種英雄主義,吳襄也不例外,可是他又是很理智的,沒有再發展下去,斷然拒絕要帶姜小姐走。既然以前沒有做的事情,現在他也不想了,只是碰上了后怕姜小姐對余榕不利,所以才說出來。
像他這樣的寒門子弟,做事小心謹慎,只要有一點不利,他就會先猜想,謀定而後動。有青雲梯誰都想上,可吳襄這個人野心是有,但也不想靠女人。況且他對余榕情投意合,那等停妻再娶的事情他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余榕摸了摸肚子,鬆了一口氣:「我說她怎麼對我這樣。不過,也沒事,你要是真有二心,我就帶著孩子自己過。我可不是別人,相公在外胡搞亂搞還要忍,我是忍不了的。」
吳襄摸了摸她的肚子,嚴肅道:「你呀,好生養胎,我就是死了也只為你不為別人。」
娶高門女真的好嗎?還不如余榕這樣,兩夫妻相濡以沫,有商有量,很多東西一旦摻雜了利益那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