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吳襄笑道:「剛開始來這裡都是辣椒味兒也不習慣,都是自家帶的廚子,後來又是內人改了好幾個菜才慢慢合適我的口味。今兒吃的都是內人想出來的,也不知道您看好不好?」
江知州本來還想難道榕姐做了廚娘?可是一想吳襄之妻余氏,那可不就是姓余嗎?不知道怎麼的,他就看吳襄的笑容有點不爽了。
「挺好吃的,我還想再吃一小份,可以嗎?」江知州抹了抹嘴,意猶未盡。
吳襄看這個江知州吃的像個小孩子一樣,心裡也訝異,不過是些粗糙飲食,肯定比鎮國公府的要差許多,可他怎麼吃的這麼香。可吳襄一向城府頗深,他含笑又跟秋桐道:「你上兩份來。」
江知州用完又用手帕擦了擦手,看吳襄身上穿的常服,看起來不算很精緻,可一看很舒服,以前榕姐也是這樣會把線頭全部燒掉,每次榕姐做的衣服穿上去都很服帖。他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精緻是精緻,可並不服帖。若是余榕聽到肯定覺得是心理作用,因為鎮國公府的衣服哪一件不是精挑細選,再選上好的綉娘做的。
「吳大人,我們去外邊走走。」江知州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吳襄連忙謙讓讓江知州出去,他是下官,不能走在上官前面。
倆人剛走到院子里就看到敬天背著小書包進來,他被教的很懂禮貌,連忙抱拳跟吳襄行禮,看到江知州又不認識,但笑了笑,又作揖行禮,一看就是很善意的笑容。
吳襄正準備跟兒子囑咐幾句,卻見江知州一把抱起敬天對吳襄道:「這是吳大人的兒子嗎?」
吳襄很是驚訝,「是啊,這是我的長子。」
江知州從腰間解下玉佩遞給敬天,「我來的匆忙,沒帶什麼好東西,這個權當見面禮了。」敬天不敢要,看向吳襄。
「江大人這可如何是好?他小孩子家家的。」吳襄不敢要。
江知州卻很快把他放在敬天的小書包里,「沒事,我高興。」
吳襄這下不敢再說,再推辭倒是顯得自己小氣了似的。
敬天這個小人兒卻很自律,「爹爹,兒子要去寫大字了。」
兒子天份好,吳襄是十分驕傲的,他對江知州道:「勤學不輟,方能成大事。江大人讓他去寫字了,下官還有些東西給您。」
江知州似笑非笑的放下敬天,又跟吳襄一起進了書房。
天色已黑,再趕回去不太可能,余榕雖然在做月子,但是打理家務並不放下。她把春草叫過來吩咐道:「柜子裡邊有新的棉絮,你把那套竹青色的床單褥子拿過去鋪上,枕頭就把我做的那個裝滿穀殼的拿過去。」
客房已經布置的煥然一新,春草把床鋪好后,見江知州帶著下人進來,連忙請安。
「起來吧,這是你們夫人吩咐的嗎?」
春草以為是江知州客氣,連忙道:「回大人的話,是我們夫人吩咐的,這穀殼枕對就寢很有幫助,這穀殼還是去年我們夫人特意選的。」
她還是這樣的妥帖……
江知州睡上去,一夜好眠,仿若回到草埔那個小鎮上一樣。
余榕把雞酒喝了幾口,實在喝不下去就讓吳襄喝了,吳襄平時都是挑七嫌八的,可對余榕卻是完全不嫌棄,他皺眉喝下去,把江知州給敬天的玉佩交給余榕。
余榕好奇:「怎麼會給這個的?上次去前知州家裡都沒這個待遇?」
吳襄也搖頭。
「肯定是你事兒辦好了。」除了這個理由,余榕也想不到其她的了。
一夜好眠,江知州又跟下人打聽說家裡夫人在坐月子,於是也不再打擾,拿了證據就走了。余榕剛出月子正好余娟也要生,只好請了相熟的穩婆過來,因余榕也是生產過的婦人,要準備的東西余榕很快就置辦好了。她還準備進產房,卻被吳襄拉回來了。
「產房晦氣,你剛生過孩子,還是不要去了。」
這個時代都有這個思想,余榕本來也跟余娟關係一般,所以只讓張媽跟請來的穩婆看著,她並不進去。
余娟大聲喊著,吳榮在外邊走來走去,余榕等了一會兒,時間太久,吳榮也急了。
「三嫂,你說娟兒該不會有什麼事情吧?」
「我進去看看吧……」話音才剛落,就聽到裡邊響起了嬰兒的啼哭。
余榕笑道:「四弟,恭喜你了。」
吳榮也高興的直搓手,張媽出來報喜,「給四爺報喜,是位千金。」
吳榮雖然略有失落,但還是很高興,畢竟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余娟暈了好久才醒過來,就看到請的伺候的婆子在床邊,她太高興了,她是穿越過來的,總覺得在這裡沒有根,現在好了,她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自己的血脈。
「多謝嫂子了。」吳榮謝道。
三嫂不像二嫂,每次辦完事總是喜歡說嘴自己的功勞很大,但她做事體貼的很,又大方,所以吳榮是真心謝過。
「都是一家人,別說這個生分話。」余榕笑著安排吳榮跟吳襄吃飯。
神女縣的一件大事解決了,江知州並不貪功,把吳襄的事情報上去,上邊邸報都寫了吳襄之名。金縣丞卻遭殃了,他被楊監生夫妻換掉,對於苗人來說沒有區別,而且楊監生夫妻還沒有金縣丞那麼貪。
而隔壁凱里縣卻還是老樣子,江知州氣的不行,「我算知道為什麼說西南是塊難啃的骨頭了,庸官太多了,他以為裝作看不到就可以混過去了嗎?知道今上崇尚節儉,就在那兒天天要節儉,正事不做,全是花樣子。」像吳襄這樣願意做實事的人並不多,能走捷徑的,都不願意走正道,也不願意吃苦。
他去吳襄家住了一晚,才發現吳襄家裡布置跟他們江家旁支都比不上,而且一塊玉佩在他們看來就已經是貴重的了。可他去凱里縣那裡,布置的更差,但凱里縣縣令的女兒身上戴的一枚手鐲恐怕都好幾百兩,節儉,呵呵,那還真是有鬼了。
「跟我備馬,我要去神女縣。」
他這個時候正需要心腹的時候,吳襄又是二甲出身,其妻又是故人,說起話做起事情來更方便。
「三奶奶,您看敬瑜少爺笑了……」春草在一旁稀奇道。
余榕跟張媽媽正在做鞋,聽了春草的話,探過頭看了看在搖車裡的兒子,笑了一下。她手裡的鞋都是跟吳襄還有敬天做的,張媽幫著納鞋底,余榕就剪鞋面子,倆人常常一起做鞋。春草就看著敬瑜或者是幫余榕跑腿。
老二敬瑜也是個乖孩子,余榕覺得還是跟自己教育的方法有關係。張媽把線打好結,咬牙把線咬斷,小聲跟余榕道:「三奶奶,奴婢聽四奶奶說她跟三小姐取名叫黛玉呢?讓下人都喊黛玉。」
紅樓夢看多了吧,余榕沒做聲。
余娟卻一臉得意,她就不信她的那個老鄉還認不出她來。
「襲人跟鴛鴦你們二人過來,你們扶我起來去沐浴。」余娟笑道。
襲人是從吳家跟過來的,她勸道:「三奶奶跟張媽都說擦身子可以,但沐浴不行,畢竟您惡露未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