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個月前,天水毅然決然地摘下公主頭銜,脫下五重繁複的華服,略施小計地從尚書大人的手裡取得父皇的親手詔書;有了這封詔書,不論天涯海角,天水都可自由進出皇宮。
是的,打從天水十五歲及笄之後,便心生搬離皇宮的念頭。當她心生堅定的決心那一夜,她就悄悄離開了皇宮,而她的身分自然成了不可宣揚的秘密。
雖然皇帝和皇后對天水始終捧在掌心疼得如珠如寶,自小到大,天水亦不曾悖逆父皇的旨意,但是她真的受夠因為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傳說,註定要讓皇宮裡所有的公主孤老終身。
趁著她還年輕,天水不得不離開皇宮去尋找她的真命天子。
既然都下定離宮的決心了,當然蹺得愈遠愈好,最好是搬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免得被人嫌棄,慘遭「退貨」。
然而,天下何其大,她該去哪兒尋找她的真命天子?又該從何處開始尋起?天水始終了無頭緒,她漫無目的地流浪著,一直到了洛陽城外,遇見那群乞丐。
他們是父皇的子民,卻在人間受挨餓之苦,天水決定替父皇補償他們,也算替父皇的疆土盡一點棉薄之力。
「啪噠……」寂靜無聲的四下,忽然有了些許動靜。
馬蹄踩在枯葉上的碎碎聲響,在暗夜裡聽來顯得格外刺耳。
「誰?」天水飛快循聲望去。
「是我。」
隨著低沉富磁性的聲音,一匹高大駿馬從陰暗的角落中威風凜凜地步出。
夜風搖曳,銀白的月光透過樹梢篩落在坐騎上,拉出一抹身形頎長偉岸的男人身影。
男人生得俊逸非凡,眉如斜墨、鼻如懸膽,如漆木般的黑髮不羈地綰成一束,露出飽滿的額,一身名貴華服襯得他威猛懾人得宛如一匹在暗夜中行走的黑豹,一雙充滿精明而睿智的深邃黑眸熠熠生輝地落在天水身上,將她看了又看,目光是如此地灼熱迫人,仿若隨時都隱含著一縷柔情,可以把姑娘們盯得臉紅心跳。
「你是誰?」天水心裡一驚,黑瞳中瀰漫惶恐與不安,一顆心不由得加快起來。
她的小手自袖子里悄悄摸出一把護身匕首,鋒利的刀刃在月光下襯出銀白色的銳光。
「曲曜堂。」男人低沉富磁性的聲音響起,微揚的唇角噙著一抹邪魅又古怪的淺笑,看起來卻充滿勾魂攝魄的危險吸引力。
旋即他身子俐落地一翻,宛若蛟龍般迅速飛離坐騎,轉眼間,英挺高大的身軀已落在天水的汗血寶馬上,騎在她身後,以單手環住她的纖腰,另一手也沒閑著,騰出兩指夾住刀鋒,輕鬆一扳,匕首筆直落到地上。
哐啷一聲,刀鋒落在地上擊出清脆的聲響。
【第二章】
「你要做什麼?我並不認識你。」
天水震撼地瞠大美眸,嬌嫩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此人武功奇高,可憐天水半點武功都不懂,唯一的護身武器又被他弄掉了,整個人變得驚慌不已,更不甘心就此任人宰割去。
兩人貼得極近,近到她能察覺到他的體溫、他的氣息。
他的體溫燙得她臉上肌膚髮紅,身上散發出的豪邁氣息頻頻驚擾她的心思意念,惹她思緒一片紊亂,堅實的溫暖胸膛更非常意外地讓她興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動。
天水拚命壓抑住心中那股複雜的奇妙感受,試著掙脫令人感到無限溫暖的小小空間,奈何他寛闊偉岸的雄軀從她身後整個包裹她瘦小的身子,並用他強而有力的臂膀野蠻又無禮地束縛她的纖腰,在完全動彈不得的情況下,天水似乎只能束手就擒。
「我想和你談一宗買賣。」曲曜堂笑著緩緩俯下俊容,令人迷惑的熾唇漸漸逼近天水的耳貝,以男人的氣息吹彈著她的敏感。
「買賣?」天水猛地打了一個哆嗦。
男人身上的熱氣在她周身瀰漫,她心驚地盯著漸漸逼近她唇邊的誘人笑意。
他用長指溫柔地替她拂去臉上的髮絲,她試著避開他溫熱的觸感;他的手是如此溫柔且溫暖,可那一點都不值得她留戀或依賴,因為散布在他眼中高深莫測的詭譎,不但危險,還帶有一股凡人難以抗拒的莫名吸引力。
「是的,買賣。」他粗獷的長指邪魅地落在她微顫的嫩唇上輕撫著。可憐的小東西,瞧她嚇的……
天水的美眸中充滿了戒慎,心慌地盯著眼前這張溢滿情慾的黑眸,「你……你找錯人了,我身上並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不信你可以搜。」
「顯然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曲曜堂的聲音輕柔到幾近呢喃。
「不然呢?」天水聲音微顫。
「我要的是你。」正在輕薄小女人嫩唇的長指仿若微風吹過花瓣般那般輕柔,動作是如此自然,好像她原本就屬於他。
馥郁襲人的嬌軀頓時變得僵硬,紊亂的氣息讓她頻頻喘不過氣,「你找錯對象了,我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女人!」
「哪種女人?」在纏上她嫩唇的那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意外流竄過他的全身。
曲曜堂深深感覺自己的靈魂逐漸陷入黑暗裡,彷彿可以為她盲目、迷失,都似乎無所謂。而他也實在不願相信,她竟可以讓他變得像是一旦鎖定目標便緊咬不放的獵豹。既然如此,又何必拖泥帶水?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行動力是必然的!
「我不是……不是妓女!」天水氣急敗壞地咬牙說道。
雖然她巴望著自己能夠順利出嫁,然而,她要的並不是這般侮辱,畢竟出身皇室的嬌貴人兒還是容不下一丁點羞辱!
「妓女?不,顯然你又誤會了,我並沒有把你當成妓女。」曲曜堂強烈地感受懷中的小小人兒內心底下的恐懼,他用深沉的眸子注視著她,彷彿要望進她的心靈深處,「你的身子在發抖,怎麼了?難不成是我嚇著你了?」
這不是曲曜堂樂見的結果,自他第一眼見到她,他的心就被某種不知名的東西塞滿了,他體內充滿了某種過去不曾有過的東西,那東西在心上隨著每一刻的逝去而不斷地放大、加深。
那東西有個名稱叫作「愛」,但是他並不曉得如何釋放或使用它,反而連連受到慾望的催促,逼迫得他只能不擇手段去取得。
她沉默不語,狂顫的小小身軀反應出她內心的恐懼。
「我很想知道,」他的唇角掛著一抹邪魅且充滿侵略性的笑容,「贏,是什麼感覺?」
他仿若與生俱來的狂妄與跋扈壓迫得她快喘不過氣,而他比鋼鐵還要粗獷結實的臂膀也箝製得她渾身動彈不得。
天水試著穩住紊亂的心神,暗自做了一個深呼吸,「你是賭坊老闆?」
他沒馬上給她答案,只是看著她的眼,久久不移。該說她有驚人的觀察能力,還是該說她有卓越的洞悉能力?
他正在思索著這個問題。
「真是罪惡,女人太聰明真是一種罪惡。」令人眩惑的薄唇慢慢地兜向她的紅唇……
一股過去不曾有過的幸福激流悄悄襲上他心坎最柔軟的一隅,女人給他一片仿若妻子般旖旎柔情的愛戀,是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