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風雲突變
「哎,你們聽說了么?」
「楚國的軍隊已經進平陽關了!我聽我在西北的二舅爺家的三表哥說,楚國的軍隊一路上兵分三路,由西進我大梁,一路往北,一路向東,還有一路先鋒軍神出鬼沒的,不知到如今到哪兒了。」
「哎,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要打到這裡來了!大家還是早做準備的好~」。
「是嗎?這天殺的楚國,好好的平和日子不過,便要挑起事端~戰爭一旦開始,苦的可不就是我們這些老百姓么~唉,不與你說了,我得趕快回家了~~~」。此時的雲歸客棧里,坐在大堂的的人們低聲交談著。
一個梳著雙丫髻,戴著金項圈的小女孩端著糖果瓜子,熟練地穿梭在客棧大堂里。
唇紅齒白,明眸皓齒,大眼睛滴溜溜地轉著,不知道想些什麼。小嘴兒朝客人們甜甜的道:「大叔,您吃瓜果。稍坐片刻,你點的飯食一會兒就給您上來。」
又朝另一個中年女人道:「大娘,住店登記在右邊的櫃檯,您抓把糖,那邊吃著排隊就是了~」。
女孩小小的身影四處穿梭,一會一個「叔叔」一會一個「哥哥姐姐」的,倒是頗有幾分左右逢圓。
這時,一個坐在大堂一角喝著茶三十上下的青年男子朝小女孩道:「小初陽~過來!叔叔跟你說會話。」
小女孩,也就是寧家長女,寧初陽。聽到男子的叫喚,便一個轉身來到了男子的桌前。寧初陽把端著的盤子放下,捏捏發酸的手臂。
跟男子笑道:「陸叔叔,今兒個您喜歡的山楂片沒了,剛好給您換個口味,嘗嘗這桂花糖。」
說著,便從盤子里拿出一塊糖,遞給男子。接著道:「您近日生意可還興隆?要打戰了,想必您家也受了影響吧?」
男子看著寧初陽小小年紀,卻像個大人似的,男子心裡奇怪道,寧家對這個小女孩也是百般嬌寵了。可偏生寧初陽就是乖巧懂事,活像個小大人。也不知寧家都是如何教養的孩子。
想著,便笑著捏了捏寧初陽的鼻子說:「你啊~就別操心我家生意了。做一天也是做,做兩天也是做。什麼時候打到這兒了,我家也就關門走人啦。倒是你家,可有避難的打算了?」
寧初陽揉了揉鼻子說:「這幾日,家裡還在商量呢~也不告訴我,不過我都知道呢,還想瞞我?家裡什麼事情是我寧初陽不知道的,天天把我當成小孩子。」
確實,寧初陽自從開始學認字開始,家裡的進帳,才買,人情往來就沒有寧初陽不知道的。
而寧初陽從小就不像其他小孩,雖然也愛玩愛鬧,但是做事的時候一點都不馬虎,你要是吩咐她做點什麼事,保管給你辦周全。因此,常常讓人忽略了她還是個小孩的事實。
寧初陽今年已經五歲了。從小被家裡呵護著,寧初陽也沒有嬌生慣養,倒是閑著沒事幹就在客棧幫幫忙,平日里不是去找楊秀才學寫字,就是跑去寧家莊找三叔寧三郎看話本看閑書。或是帶著弟弟妹妹整日里在寧家莊捉魚摸蝦,上樹掏蛋。
為此,寧初陽沒少挨她娘的打。五年裡,寧初陽就這樣快快樂樂的長大了。五年的時光過得很快,初陽三歲的時候雲娘又懷孕了。去年給寧初陽生了一個弟弟,叫寧初望。
不過,原本和和美美的一家人此時卻愁眉苦臉的聚在歸雲客棧。
「爹,不能在拖下去了。楚國的軍隊已經打了過來,永樂鎮雖然只是一個小鎮,但是地理位置很關鍵,都是兵家必爭之地。我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啊。」
寧三郎今年已經十五了,加上已於去年考了秀才,在寧家說話很有分量。此刻他焦急的跟寧父說到。
一年前,整個天下都亂了。
自從楚國攻打了梁國,秦國和岳國都坐不住了。雖然此刻還沒有發兵,卻也是在一旁觀望,蠢蠢欲動。
梁國雖富庶,但長期以來的和平讓梁國放鬆了警惕,國雖富兵卻不強。終究還是不及楚國驍勇善戰,楚國因草原遼闊,因此兵強馬壯。何況早已對富庶的梁國起了覬覦之心。
和平協議已被打破,楚國來勢洶洶,又有兩國虎視眈眈,梁國的形式很是嚴峻。利益當前,又是梁國這樣大得一塊肥肉,任誰都想來咬上一口。毫無疑問,岳國和秦國參與進來只是時間問題。
此時的歸雲客棧內,寧家人加上一個楊秀才,聚在一起商量著避難之事。寧父寧母本就是勤勤懇懇的庄稼人,此時捨不得田地也是情有可原。但國難當頭,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也顧不得許多來了。
寧父一咬牙:「大郎和二郎現在就去準備馬車。老婆子帶著大郎媳婦兒和二郎媳婦兒收拾行李,三郎看好孩子們。我和親家先去把家裡的親戚朋友們通知一下,看看是不是一起走。」話音剛落,幾人就動了起來。
寧初陽雖然平日里跟個小大人似的,但畢竟對於戰爭,她也只在書上看到過,還沒有什麼實感。幼小的她此時也感受到了家裡不一樣的氛圍。她似乎有一種預感,從今天開始,一切都將變得不一樣了。
寧初陽抱著弟弟,牽著二叔家弟弟妹妹。拉了拉寧三郎的袖子,小聲道:「三叔,我能幫你看著弟弟妹妹,初陽已經長大了~」
寧三郎看了侄女一眼,只見她小小的身體護著三個弟弟妹妹,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自己,眼裡都是倔強和懂事。
頓時心裡一酸,孩子還這樣小便要經歷戰爭的殘酷,也不知他們寧家有沒有這個幸運護住這四個孩子。
寧三郎摸了摸寧初陽的頭,蹲了下來對寧初陽道:「初陽,你是家裡的大姐姐。雖然你如今還小,但三叔也知道你向來機靈能幹,從來沒有把你當成個孩子。三叔今天跟你說一些話,你要記好。過不了多久我們一家便會離開永樂鎮,咱們重新找一個地方生活。」
「但是,找新地方的路上可能會遇到很多很多初陽從來沒有見過也無法想象的危險,但是初陽不要害怕。無論什麼時候,家人會保護你和弟弟妹妹的,若萬一家人們和初陽分開了,初陽一定要學會保護好自己,照顧弟弟妹妹。不能輕易的相信別人知道了嗎?」
寧三郎雖不忍侄女小小年紀就承受這種壓力,但是亂世里人心難測,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會遇到危險。與其讓別人通過血淋淋地事實來告訴她這些道理,還不如自己先教會她。寧初陽此時也鄭重的點點頭。
她作為家裡的第一個孩子,雖然比較受寵,但是從小便跟著楊秀才和寧三郎認字。再加上,平日在客棧幫忙,魚龍混雜的客棧讓寧初陽倒是學到了不少人情事故。因此,她小小年紀便很懂事。年紀雖小,心性卻很沉穩。
寧三郎又接著說道:「初陽,在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絕對的對與錯。但是咱們得守住本心。對得起自己,遇事的時候不要畏懼卻也不可魯莽。凡事先思考三步總是有好處的,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規則,在你沒有能力改變規則的時候,不如選擇順應規則。當你有了能力,你想做什麼只要不違背本心便是你的自由。你可記住了?」
寧初陽似懂非懂,但是卻把三叔說的話牢牢的記在了心底。在未來茫茫的歲月里,也是這一段話支持著寧初陽走下去。
幾天後的一個早晨,寧家老小背著大大小小的包袱坐上了馬車,開始了避難之路。
寧家一共買了七輛馬車,寧大郎和雲娘以及寧初陽,寧初望一家人一輛;寧二郎一家四口一輛;寧父寧母一輛。楊秀才以及貼身小廝一輛,剩下了兩輛是放行李的,一輛由楊家一個老僕張叔駕車,另一輛則是寧三郎親自駕車。楊秀才早在幾日前就遣散了家裡的奴僕,處置了家產各自逃命去了。
原本楊家也就楊秀才這一支還留在永樂鎮,族裡其他人早在幾年前就搬走了。楊秀才有沒有兄弟姐妹,倒是獨身一人就跟著女兒走了。張叔本是楊秀才年輕時候的書童,一直陪著楊秀才多年倒也沒有成親。
貼身小廝原是張叔家裡面的一個子侄,叫張勝。因為張勝長的人高馬大,有一把子蠻力吃得多卻腦子不太好使被家人拋棄了,張叔自己沒有孩子便收養了他。後來就一直跟著楊秀才。
又說寧家這邊,前幾日寧父回寧家莊通知親戚朋友一起避難,有些早有預感的人家已於戰亂初始便離開了寧家莊逃難去了,留下的多是沒有能力避禍或是心存僥倖的人家。而寧大郎一家,寧父還有兩個哥哥。
但因寧大爺兒子在外地做生意,早已把家人接走了。所以,這回寧父是跟著寧二爺一家以及寧家莊一戶姓林的人家和一個姓劉的獵戶一家一起避難。畢竟人多力量大,一般的流民也不敢輕易打劫。
四家人約好今日辰時在永樂鎮外的小樹林碰面,此時寧大郎一家已經到了。馬車上,寧初陽靠在雲娘的身上。
雖然寧三郎幾日前對她交代了幾句,此刻才五歲的她儘管心裡還有點迷茫,但多多少少還有點對未知的的激動。才兩歲的寧初望卻沒有姐姐那般複雜的心情,只是好奇的打量著馬車外,嘰嘰喳喳的跟雲娘說著話。
過了一會兒,寧二爺一家也來了。寧二爺子嗣緣薄,只有一個兒子。平日里也是異常溺愛縱容。雖已娶妻,也難改飛揚跋扈的性子。
此時就聽到寧二爺兒子叫作寧致遠的,不耐煩地說道:「不是說好了辰時嗎,林家和那劉獵戶怎麼回事?到底想不想走了?我早就說過外姓人是靠不住的。」
「致遠哥稍安勿躁,此時距離辰時還有一刻鐘。想必林家和劉家是有事耽擱了吧。咱們再等等就是了。」寧三郎開口勸道。
正說著,林家和劉家的馬車就到了。寧致遠也只能悻悻地閉了嘴。眾人寒暄了片刻,就啟程了。劉獵戶一家的馬車打頭,緊跟著寧大郎一家,然後是林家的馬車,寧二爺一家墊后。
眾人幾日前便商量好往南走,楚國從南國西面攻打,東面又有虎視眈眈的岳國。而北面是秦國,因為不知秦岳兩國何時會加入戰場,因而不論從哪裡走都不合適。
只有梁國的南面是十萬大山,森林覆蓋,往深出走還有瘴氣包圍。更有大型不知名的野獸時常出沒,無人敢進,堪稱無人之地。
但在十萬森林外圍有一些原住民居住,算是世世代代依賴十萬大山生存的一些人,對十萬大山心存敬意,只住在外外圍。
梁國發展至今,與這些邊境民族互通有無,早已歸屬梁國,但地理位置險惡,交通不便。至今戰火仍未波及。
寧大爺的兒子早年間外出做生意,曾到過。後來娶了當地人便定居了下來,寧大爺一家走時便說過讓兩個弟弟避難來此。
至於林家和劉家不知有何可投奔之處,卻只說往南走。而整個寧家莊剩餘的人家中,也只有這四戶決意向南。於是,這四家人一拍結合,才決定了今日結伴向南的避難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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