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公元2015年八月,中國西北部的阿塔瑪沙漠彷彿變成了活著的火焰山,熱氣從沙子底下發散出來,將整個區域變成了火上的蒸籠,一支車隊在漫天黃沙下緩緩移動著,像是沙海中一隻遊動著的渺小的浮遊。
車隊到達了駐紮著帳篷的駐地,一個留著粗狂的絡腮鬍的男人從副駕駛上跳下來,一邊取下車上的水壺將水灌進喉嚨里,一邊接過來人遞來的毛巾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來人是個帶著眼鏡的小夥子,穿著一身被黃沙磨成土黃的迷彩,戴著一個大大的草帽,探頭看了看車后包裹著的東西道:
「胡師傅,這趟可是辛苦了吧?」
胡師傅一邊擦汗一邊答:「小子,咱踩著沙子長大的人,跑這裡頭還不是家常便飯?」又問:「不過你們這裡頭這到底是發現啥了,我看這兩天進這沙子地里的人可是一趟一趟的。」
眼鏡男有點為難的皺了皺眉,還是悄悄的湊近了一點:「胡師傅,我這也是偷著給您說的,前幾天不是有個新聞,說是幾個驢友進了這片沙漠,三四天不見人影,人上邊兒還派人進來找也沒找到嗎?」
胡師傅一頓:「倒有這麼個事,你說這些年輕人,這地方鬼都不敢自己進來,他們倒是膽兒肥,現在人也沒找到,這不折騰人么?」
眼鏡男打斷道:「是啊,進來的人沒找到,你猜倒是發現了啥?」
等到胡師傅的胃口被高高吊起,眼鏡男才故作神秘的道:「一座大墓!」
「張浩!」沒等胡師傅再問,一個頭髮略有些花白的男子從帳篷里走了出來,不滿的招呼著眼鏡男,胡師傅原本還想再問,張浩就慌張而恭敬的喊著老師跑走了。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隨便和外人亂說!」中年人不滿的皺眉,張浩連忙賠罪:
」我知道了老師,我只說了兩句,旁的可是一點也沒亂說!」
二人進入一座大帳篷,往裡便看見一座已經被保護起來的石碑,這是半個月前進來找人的搜救隊機緣巧合之下發現的,張浩只見老師眉頭緊鎖,似有萬般不解,忙問道:
」老師,咱們到這已經半個月了,我們啥時候開始......」
話未說完,中年人伸手打斷他,半晌才凝重的道:「我在想,這座墓或許是不存在的。」
張浩愣了一下,隨著老師的目光看去,半晌才依稀辨認出石碑上的兩行古怪的文字,而在這奇怪的符號旁,刻著兩行草草書寫的漢字:
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乾坤定數,自有千年。
入夜的沙漠中,漫天的星星毫不吝嗇的出現在黑色天幕上,考古隊中的年輕人聚集在一起聊天打屁,火堆的餘光照耀著不遠處的斷壁殘垣,在起伏的沙地上投下冗長的黑影。張浩和隊里的考古研究生徐照銘從喧鬧的人群里走出來,喝的微醺的徐照銘勾搭著張浩不斷的說著醉話:「浩哥,你說老師啥時候才讓我們開...開......」
話未說完,張浩扒開徐照銘的手,頗為嫌棄:「問我也沒用,這我咋知道啊。」
說罷走到一座小沙丘后,解開褲帶正準備解決生理問題,突然間腳下的沙丘震動了一下,腳掌甚至能感受道流沙緩緩流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詭異而又駭人。
張浩臉色巨變,也不顧解決自己問題,提起褲子快步走到正靠在破城牆上望星星的徐照銘前慘白著臉問:「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麼?」
徐照銘不明所以,但望著張浩慘白的臉色,酒意也退散了兩分,莫名道:「啥?」
見徐照銘毫無反應,張浩也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但還心有餘悸:
「這些沙子會動!」
徐照銘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張浩,確認他的臉上沒有開玩笑的神色,又覺得張浩在嚇唬自己,笑道:「師兄,你還是考古學博士生呢,怎麼也疑神疑——」
話未說完,不遠處倒塌的城牆后突然傳出簌簌的響聲,聽起來像是沙子在急速的陷落,徐照銘酒意立醒,二人對望一瞬都慘白了臉,轉頭往燈火照得不分明分古城牆邊看去,卻見不甚明晰的星光下,一個穿著寬大白色衣袍的背影沉默的立在牆邊,黑色的長發飄蕩,彷彿夜晚無聲出行的鬼魅。
張浩與徐照銘頭上青筋迸發,許久,在巨大的恐懼下的二人艱難的回過頭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極度的驚悚,再用餘光看,那白色衣袍的人便不見了,只剩黑漆漆的城牆影子投射進了古城的入口,彷彿張開黑黝黝的大口的巨獸。
寂靜的沙漠上傳來二人驚恐分尖叫,不遠處,一個披散著長發的白色身影閃進了早已坍塌破敗的古城內,身影在廢墟上停留了片刻,隨即向遠處走去,消失在了無邊的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