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彼岸花
顧深又腳不沾地的忙起來了,季姜躺在沙發上刷微博,心思一動,手指輕划,打開一個網頁論壇。
論壇的頁面昏昏沉沉的,還有被刻意渲染的很恐怖的血色,季姜嗤笑一聲,手指往下滑。
標題:震驚!我在鬼屋裡住了一夜,半夜,女鬼竟爬上我的床……
季姜:「以鵝……」
好噁心的一篇意淫,她不禁心中誹腹,人女鬼也有尊嚴的好吧,編故事侮辱鬼呢?
往下都是一些標題黨,打著恐怖的旗號分享一些假故事,季姜越看越沒趣,手指划的更快。
本以為能通過這種方式找點事情做,好早日收齊她需要的碎魂。
沒想到都是些沒有營養的東西。
屏幕划的很快,季姜目不暇接,突然,一個帖子的標題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的食指動了動,往上滑回去。
發帖人是一個叫寂寂空城的人,季姜仔細看了看,原貼是說他的妹妹半個月前去西藏旅遊,不知道為什麼失蹤至今,發帖求高人尋找。
底下有人回復:這種事情找公安啊,上靈異論壇幹什麼。
季姜的目光停在發帖人附帶的一張圖片上。
是一朵已經乾枯的花,但保持的很完整,花蕊一絲一絲的伸展著。
這種花,民間有傳說叫它彼岸花,據說是生長在黃泉路兩側。
但是季姜的目光一頓,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這朵花,和顧立民展示出的黃色符咒上面的花紋一模一樣!
窗外下起了小雨,稀稀拉拉打在玻璃上,沙沙作響。
季姜手指摸索著,這朵花不少見,但是季姜想起一個以彼岸花為圖騰的族群——西域黃泉族。
西域黃泉族世代為西域十三國最大的國家番孫國的巫師,傳說黃泉族術法殘忍詭異,為祭司術士界所不齒。
但他們的手法厲害程度,就連遠在長安的季姜也有所耳聞。
祭司府甚至都從中學習到一些延伸出來的東西,比如那對追跡蠱。
然而,誰也不知黃泉族的力量有多可怕,師父也明令禁止任何人去觸碰禁忌的力量。
季姜盯著那朵乾枯的花,腦子裡突然有了打算。
她看了看發帖人的地址,是京城一處居民區,世間是昨天晚上八點。
她想了想,拿出手機,翻出一張揉皺的紙條,給顧立民打了電話。
號碼是顧立民給的,私人專線。
「我要去趟西藏……嗯……有關……有些事,顧深也應該知道了……」
電話里顧立民沉默了許久,聲音滄桑:「罷了,一切由他去吧。」
然後她掛掉電話,對著顧深的號碼沉吟一下,想著顧深此刻應該還在忙,便掏出另一個手機,打開,找到周以棠的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了,周以棠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
「誰啊?」
「我是季姜。」
周以棠從沙發上跳起來:「季姜!」
季姜嗯了一聲,小聲問:「你知道靜和小區在哪裡嗎?」
「靜和小區?」周以棠撓撓頭。
「好像知道,怎麼,你要去那兒?」
「嗯,有點事。」季姜說。
「那你等我,我帶你去!」
周以棠自告奮勇,季姜正想拒絕,卻被掛了電話,她只能無奈的笑笑。
另一邊,周以棠掛掉電話便準備溜,身旁秘書眼尖:「少爺,您去哪兒?」
周以棠:「廁所。」
秘書不信:「您可別再騙我了,這一回博物館的投資改建,董事長可是交代了您一定得看著的。」
周以棠抬頭看看四處匆忙走動的工人:「我知道,你頂一下,我馬上回來。」
不等他回話,提腿便溜。
車子開到季姜樓下時雨已經停了,路上積起了積水。
季姜接到電話,換了衣服下樓,周以棠坐在駕駛座,看著季姜。
他鬼鬼祟祟的問:「顧深哥沒在吧?」
「他忙。」季姜頭也沒抬。
周以棠鬆了口氣,心中竊喜,一邊開車一邊問:「你去靜和幹嘛?」
季姜:「有事。」
半小時后,車子停在一座破敗居民樓下,小少爺周以棠捂著鼻子,從泥濘的路上像只貴族貓一樣墊著腳走過。
「這啥地兒啊,京城還有這地方?」
季姜笑他,怎麼他一小少爺比自己一個真公主還嬌氣。
按著帖子上的地址,季姜走到了四樓的一戶人家的門前。
周以棠不明所以的跟在她後面:「你親戚?」
季姜搖搖頭,按響門鈴。
「誰啊?」
一個粗狂大漢的聲音想起。
打開門一看,卻是個長相上佳的女人,身旁跟著個一臉迷茫的男人。
「你找誰?」
季姜看了看手中的紙片:「你是寂寂空城?」
男人的臉色一下變了,他有點顯而易見的緊張:「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季姜淡淡的。
「如果你想讓我幫你妹妹的話,我能進去說話嗎?」
男人的眼中閃過懷疑,驚異,但看了看這個一臉淡定的女人,沉默了一下,還是讓開了路。
周以棠跟著進入,更迷茫了。
房間里很昏暗,正中擺著一個供奉排位,上面香火紅燭插的滿滿的,水果一堆。
男人倒了兩杯水,略警惕的看著她:「你看見我的帖子了?」
周以棠不敢喝水,帖子,什麼帖子?
季姜:「看到了。」
男人猶豫了一下:「你是不是又來騙人的?」
季姜卻笑了:「無論是不是來騙人的,總之找到你妹妹又多了一份希望不是嗎?」
此時的顧深正在警局交接著工作,近日以來他心神不寧,壓在心裡那件事正呼之欲出,他有點等不及了,他必須去知道真相。
所以這幾天,他每天都在警局忙到很晚,就是打算做完自己的工作,然後辭職。
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顧深閉目,眉眼深沉。
「顧隊……」
何也沮喪的叫他:「齊局長叫你。」
顧深睜開眼:「馬上過去。」
他帶上警帽,理理衣服,走出門。
何也叫住他:「顧隊,你真的不幹了啊……」
聲音掩不住的不舍。
顧深對他笑笑,安慰道:「別愁眉苦臉的,以後還回來呢。」
何也卻嘆氣,憑他們顧隊這些年的功績,早都能混一個更好的位置了,可他不知道怎麼了,就是不肯升職,眼下看著安定下來了,他卻好好的要走。
真搞不懂。
顧深來到齊局長的辦公室,齊局長是自己的父親顧安邦的老戰友,看見顧深來,嘆了口氣。
「你真的要走?」
「嗯。」
顧深沉默,齊局長似乎早料到了,也並沒有多話,竟然只問了這句就揮手:「走吧。」
顧深心中悶悶的,他正直身子,舉手,敬禮。
隨後他轉身,一隻腳剛跨出門,齊局長又開口:「顧深,有些事,別那麼執著。」
他心中一動,腳步卻不停,頓了半刻便仍然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顧深打開微信,給何也交代完剩下的問題后,手指不自覺的移到季姜的聯繫欄,回過神時,已經點開了。
全世界最好看的姜姜公主:深深~
他忙了好幾天,他們已經很久沒說幾句話了。
顧深微頓,手指停在對話頁片刻,按滅屏幕,裝進了兜里。
手機剛放進口袋就響了,他幾乎是馬上的掏了出來。
不是季姜。
顧深心頭一落,隨後愣住,自己為什麼有點失落。
不再多想,顧深接了電話。
「阿深,回家一趟吧,有些事情,你該知道了。」
顧立民的聲音疲憊又無奈,顧深的手指握緊。
……
男人徐徐的把事情的經過道來,原來他叫鄭大東,妹妹鄭小北今年大學畢業,半個月前和幾個驢友約好去西藏畢業旅行,結果一去不回,剛開始還有電話,後來直接失去聯繫。
他報了警,去了西藏,只帶回鄭小北留在客棧里的背包。
那朵花就是在鄭小北日記夾著的,日記寫過字的一部分被撕掉,只有夾著花的這一頁寫了幾個字:我要去找他。
他是誰?鄭大東不知道,警方查了很久,沒有線索,鄭大東回來,不敢和自己癱瘓的母親說,後來不知他母親做了個什麼夢,便一直叫自己去找小北回家。
他的母親信了幾十年的佛,自然迷信這些,所以他走投無路,只能在網上發帖,死馬當作活馬醫。
前幾個打電話聯繫的,他都見了面,沒想到最後不是騙錢就是神神叨叨的半吊子。
直到季姜找上門。
或許是看季姜不像壞人,他才請她進來,把情況都說了一遍。
周以棠聽的怔怔的,偷偷在季姜耳邊問:「怎麼著,你要幫他找他妹妹啊?」
季姜點點頭。
周以棠瞠目:「季姜,你還是道士?」
他被季姜瞪了一眼,便不說話了。
鄭大東嘆了口氣:「季小姐,不瞞你說,我都知道或許妹妹已經凶多吉少,但我母親身體不好,我怕她接受不住,無論生死,總要找到妹妹再說。」
鄭大東的母親患有老年痴獃,身體又不好,怕這個打擊砸下來,老人家承受不住。
他咬牙:「只要找到她,我願意把我家的房子都賣掉,給季小姐做酬謝。」
周以棠打量著四周,嘴中小聲嘟囔:「誰要你這破房子。」
季姜不動聲色的掐了他大腿一把,他悶哼一聲,終於安靜了。
「小東,是誰呀?」
裡間傳出一個老人的聲音。
「媽,是我朋友呢!」鄭大東忙道。
「哦?朋友啊,那好好招待啊,小北怎麼還不回家呢?」
鄭大東囁嚅道:「和同學玩忘了時間了吧,會回來的。」
季姜和周以棠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片青布隔開的屋子內,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坐在輪椅上,歪著頭背對著他們。
鄭大東道:「季小姐……」
季姜本就為了那朵花而來,幫不幫鄭大東的忙其實只是順帶,但是她也不敢確定,鄭小北還在不在人世。
周以棠看著季姜沉吟的臉色急了:「你不會真要幫他吧?」
果然,季姜一點頭:「可以。」
顧家大宅,顧深提腿走進顧立民的房間,顧立民面前擺著一個盒子,他的心莫名的跳了跳。
「阿深來了?過來吧。」
他慢慢的朝盒子走了過去,目光定在了打開的盒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