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墨脫
季姜三人一落地,派來接他們的民宿客棧的車便到了。
這是鄭小北失蹤之前住過的客棧,出發之前鄭大東將地址發給了季姜。
三人此行一副旅遊的打扮,但其中真正打算來旅遊的,只有剛落地就戴上了太陽鏡的周少爺。
周少爺一路從平原飛到高原,剛出機場就覺得自己得了嚴重的高原反應,他一邊抱怨著高原的紫外線,一邊往背包里翻防晒霜。
十月,在東部平原已經入秋,然而在這片高原上,紫外線還是毫不吝嗇的投向大地,到晚上又毫不吝嗇的收回,季姜一行人傍晚到民宿時,氣溫差異的巨大已經顯現出來了。
車子停在一座具有藏族風情的青年旅社前,司機朝門裡喊了幾聲,客棧老闆才搓著手出來。
鄭小北的畢業旅行來的地方,便是林芝下面的墨脫。
老闆打開門,看見眼前的三人,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招呼著進屋。
「可算來了,我還以為你們要晚點到呢。」
老闆一口福建口音,一邊幫著他們搬行李,一邊喊自己家的小兒子倒熱茶。
顧深說了句謝謝,沒要老闆的幫忙,一手拎起自己的行李,一手拉過季姜的行李箱,誇上台階進了門。
老闆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訕笑一下,去幫冷的搓手的周以棠。
客棧裡布置十分簡單,一個吧台和幾張竹桌子,老闆那比吧台高不了多少的兒子正努力的跑前跑后倒熱水。
一杯茶去掉身上初秋的涼意,老闆熱情的倒了幾杯酥油茶,自來熟的過來套近乎。
「你們這個季節來墨脫呀,可是來對了。」
季姜喝了口茶,味道有點怪,但還能接受。
周以棠大大咧咧的喝了一大口:「老闆,你這客棧怎麼沒多少人啊。」
老闆滯了一滯,尷尬的笑笑:「旅遊淡季嘛……」
季姜和顧深心裡卻明白,無非是因為鄭小北失蹤之後,這間客棧被警察盤查了很久,客源流失的厲害,好不容易來了幾個京城的驢友,老闆還能不熱情?
周以棠興趣上來,和老闆插科打諢,沒到一小時,和對方混的半熟。
老闆叫邵全順,福建人,來墨脫開了二十年的民宿客棧了,妻子在老家招呼女兒上學,兒子跟著他在林芝上學。
邵全順口若懸河的介紹墨脫的景點:「您幾位來這裡,可是來對咯,這個季節的西藏可是美得很吶,你們不知道吧,墨脫的在藏語里就是花朵的意思,說明咱這地方美得跟朵花一樣。」
花朵?季姜和顧深二人對看一眼,季姜嘴唇微動,用嘴型無聲的吐出三個字:彼岸花。
顧深眼神微動,幾不可見的點點頭。
周以棠似乎很感興趣,忙問:「哪有花兒?」
老闆道:「您要早一點來啊,保准您看見那漫山遍野的格桑花都不想回去!」
顧深抬頭,神色思索,片刻他從包里掏出一張照片遞給邵全順。
「您知不知道這裡哪兒有這個花?」
邵全順一看,獃滯一瞬,半晌不自在的道:「這個啊……沒有見過……這高山雪嶺的……」
季姜知曉顧深的心思,她祥裝好奇的問道:「真的沒有嗎?這是我一個朋友上次來這裡時拍的,看著怪漂亮的,這次來還想特地去看一看呢。」
周以棠不明白顧深和季姜在打什麼啞謎,但聽到季姜想看花,也不管是什麼花,財大氣粗對邵順全道:「您再好好想想,要能帶我們去看看啊,我給您翻三倍的導遊費。」
老闆一時為難了,周以棠又再抬價,要不是季姜及時恐慌的捂住他的嘴,他能開到天價去。
真是不知民間疾苦的周少爺。
金錢的力量是偉大的,片刻后,邵順全果然咬咬牙,下決心道:「不瞞各位,這裡確實有這種花,但是那個地方,普通人是去不得的。」
周以棠忙問:「您給說說?」
「這花是有,可是它開的地方奇怪得很,怎麼個奇怪法呢,您說這大冬天啊,其他花都死絕了,就這種還能開在那裡。」
周以棠:「哪裡哪裡?」
邵全順嘆了口氣:「您們別想了,那是坐聖山,本地人守著,一般人都不讓進去,那上頭啊一年四季都開著這種花,山上據說還有座神廟,天氣好你遠遠的都能看見,嘿,這種花啊,火紅火紅的,跟火燒雲似的。」
顧深忽略老闆這個差勁的比喻,思索著問:「不讓進?」
「也不是不讓進,本地人排外,進山的路都被他們守著,想要進山啊,你就得打得過守山人裡面最能打的,不然,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
周以棠聽罷,哀怨道:「打架多不好啊,出來收收門票賺賺錢不挺好的嗎?」
凡事只想到用錢解決的周少爺受到了其餘三人的鄙視。
老闆的眼神尤為明顯:年輕的人啊,這是信仰問題。
說完老闆忙著去后廚看水了,周以棠跟個第一次見世面的土包子似的,非要去院子里看遠處的雪山。
屋內,季姜皺著眉,壓低聲音對顧深道:「得想辦法進去那座山。」
顧深顯然心中也是如此想,他點頭同意:「你有辦法?。」
季姜揮了揮拳:「揍死他丫的。」
顧深扶額,就不應該讓她和周以棠多說話。
季姜沒能亮出拳頭,第二天她起床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無精打采,腦子裡懵懵的。
顧深眼中劃過一絲擔憂,他不經允許的伸手覆上她的額頭:「高原反應?」
體溫正常,邵全順看了看季姜的情況,經驗老到:「輕微狀況,給她找點葯吃。」
季姜吃了葯,用了早飯,感覺好一點后,和顧深用眼神商量著待會兒進聖山時用什麼辦法讓周以棠留在這裡,但半晌沒有交流出好方法。
最後兩人一點頭,打暈最直接。
毫不知情的周以棠還歡呼著,嚷嚷著遠處的高山草甸多麼好看,全然沒有一點不適。
半晌,院子外的聲音一頓,接著周以棠衝進面色緊張的衝進來。
「來了!」
什麼來了?二人摸不著頭腦,卻先聽見一聲嬌喝:「周以棠!逮著你了!」
麻煩精大小姐來了,季姜扶額汗顏。
更讓人驚悚的是另一個聲音。
「小琳,你慢點,我走不動了……」
夭壽了,熱衷宮斗的許莜芷怎麼也來了。
二人殺人般的眼神射向周以棠,沒事瞎發什麼朋友圈?
現在好了,再來幾個乾脆能開個旅遊團。
然而還沒等周以棠開口解釋,兩個嬌嬌女就進來了。
顧琳見到季姜,不出意料的一瞪眼,一哼聲。
許莜芷正常的多了,或許是身體柔弱,她面色泛紅,微微喘著氣,見到顧深,卻又柔柔的端起架子。
「大家都在啊,哎,琳琳非要來找你們,我不放心,就跟過來了,就當一起散散心,大家不介意吧?」
來散心的二人大包小包,連剛出來的邵全順都愣了,和顧深周以棠二人合力才把行李抬了上來。
當然,周以棠負責了大部分,顧深只提了顧琳的行李。
整頓好后兩個大小姐坐在椅子上喝茶,顧琳抿了一口茶,撇嘴「什麼破茶……」
季姜偷偷湊進顧深耳邊:「我搞定周以棠,你有沒有把握把她兩倆弄暈?」
顧深認真的道:「我搞不定。」
事實證明女人的確比小人更難搞定。
邵全順可算是全隊助攻,他美滋滋的看著新來的兩個大小姐,彷彿看到嘩嘩的人民幣,不留神將季姜和顧深二人昨晚私下給自己說的話透了出來。
「這下齊了?你們是要一起去聖山是吧?」
周以棠:懵逼?什麼時候要去聖山了?
顧琳:聖山?什麼聖山?
許莜芷:聖山?什麼聖山?管它呢,顧深在哪兒我在哪兒。
只有顧深和季姜兩人,額頭冒出一滴冷汗。
老闆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尷尬的笑笑,提腿溜了。
昨夜兩個人是來找自己來著,他今天帶他們去聖山腳下,反正進不進得去,他的錢照拿。
要不是開了十倍導遊費,他才不會去。
五個人坐在一起相對無言,許莜芷柔和的跟周以棠和顧琳說話,時不時眼風掃向顧深。
而顧深和季姜交換了個眼神,心裡同時嘆氣。
看來聖山之行要推遲一天,並且不得已只能帶上這群腦子不太夠用的驢友了。
得,搞半天真的是來旅遊的。
夜深,幾人聽顧琳和周以棠吵了前半夜的架后,終於各自去睡了。
顧深從枕頭下拿出那張彼岸花的照片,迎著月光看了很久。
第二日臨行時,又出了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