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大結局
沈遇不在身邊,白薇全副心思放在段景行身上。
到底是小孩子,很快生龍活虎。
白薇看著在溫書的段景行,眼中含著笑。
「夫人,許閨芳謀殺您與段小公子的事情屬實,段臣風是共犯,母子二人均被定罪。杖打五十大板,徒三千里。」問蘭滿臉喜氣的從外進來,將好消息告訴白薇。「許閨芳那身老骨頭,三十大板也夠嗆,這人得交代在這兒。」
白薇倒是沒什麼表情,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看著段景行認真念書的模樣,只希望他今後切莫被利益熏頭,他們站在對立面。
「還有一個好消息。」問蘭賣一個關子,拉著白薇的手,將她往門外帶:「少夫人,您跟我來。」
白薇好奇的跟著問蘭去府門口,恰好一輛馬車停在府門前。
車夫將車帘子掀開,一道身影自馬車裡出來,緊接著,又下來一個。
白薇看著倆個人,捂著了嘴,驚喜地衝上去。
「爹娘!你們咋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白薇撲進江氏懷中,「我想死你們了!」
「阿遇派人將我們接過來,說你有孕在身,在凌府會住得不習慣,讓我們二老來就近照顧你!你爹的作坊還開著呢,他就隨我來看看你,住幾日他再回去。」江氏看著白薇臉上有肉,膚色紅潤,可見日子過得很舒心,「你大哥正好在京城念書,咱們幾人可以住一起。」
「大哥多數住在書院呢。」白薇挽著二老的手臂,拉著他們進屋,「一路舟車勞頓,你們很累了吧?」
「沒呢,馬車上也能休息。」江氏想念閨女,這一路上全在期待中度過,並不覺得勞累,眼下精神頭十足。
段景行站在門口,看著和樂融融的三個人,眼中閃過艷羨。
「快來,喚外祖母與外祖父!」白薇朝段景行招一招手,又向二老介紹,「這是我的義子。」
段景行愣了一下,口中默念了兩遍外祖母、外祖父,一種陌生又奇異的感覺在心底滋長,似乎帶著家的溫暖。他緊張的捏著袍擺,看著江氏和白老爹慈祥的笑容,可以嗎?他們今後會是他的親人嗎?
「行兒。」白薇溫柔地喚一聲,目光透著鼓勵。
段景行遲疑片刻,邁出門檻。「外祖父、外祖母。」
段景行作揖行禮。
「誒,真乖!」江氏扶著段景行站起身,白得這麼大一外孫,尋思著要補份見面禮。
段景行抿著唇,靦腆的笑了。
一家子坐在堂屋,問蘭端茶倒水。段景行以溫書為由,跟在問蘭身後離開,留給他們一家三口說說話。
「你知道白離在哪兒嗎?」江氏擔憂的問。
三個子女,老大、老二都有出息,只剩下老三。
栽一個跟頭,眼見人成熟懂事,卻是不願歸家。
江氏為白離可算是操碎心了。
白薇搖了搖頭,「我只知道他在老家,在教小孩子啟蒙。」
「這也好!這也好!」江氏這一顆心落下來了,只要白離務實,幹啥她都不管。
白薇起身,去取了幾封信,遞給白啟復,「這是白離寫來的信,半個月一封,都是一些瑣碎事。」
其實就是報平安,讓他們安心的意思,究竟在哪裡,卻是不肯說。
白啟復看完信,面容惆悵,「但願這一次是真的悔改了。」
「哎。」江氏長長地嘆息一聲。
就這樣,江氏留下來照顧白薇,白啟復住不慣,留了三日便回了老宅。
沈晚君與高氏經常來串門,陪白薇解悶。
白薇忙著整頓段家的事情,腳不沾地。
那些人為反抗白薇,罷工,不願再生產玉器。
這一舉動,倒是合了白薇的心意,將人一網打盡,全都踢出段家。
她邀請溫琰一同合作,藉助溫琰的人脈,倒是將段家的根基穩固住。
——
時間飛逝,轉眼間,五年過去。
白薇有溫琰的相助,如虎添翼,又有白薇的手藝,再次將段家推上鼎盛時期。
這五年間,坊間有一句話,大周之財,十之五六藏於段家。
足可見,白薇攏財手段。
段景行如今不過十三四歲,跟在高老身邊求學,對白薇十分敬重。閑暇時被白薇抓到身邊,學習處理段家的事務。
白薇將賬本丟給段景行,伸個懶腰,準備離開賬房。
段景行一眼看穿,手裡拿著賬本,一邊翻,一邊說,「乾娘,您這一年愈發的懶怠,不怎得管事了。」全都丟他一個人。
「做什麼事情,都得從小抓起。你老大不小了,我得慢慢撂挑子,將段家的事物全都交給你,等你長成了,便能夠挑起段家的重擔了!」白薇摸了摸段景行的發頂,「認真看賬本,不可出了差錯。」
是是是,您說的都有道理!
段景行在心裡說著,反駁不了白薇。
白薇見他無話可說,從賬房出來。
一個肉球衝到她的懷中,「娘!您說了,今日要帶我去戲園子里看唱大戲!」
白薇雙手托著她的腋窩,將粉雕玉琢的小奶娃娃抱在懷中,手指梳理一下她的小辮子,「現在就帶你去!」
「去哪兒?」溫琰從外進來,張開手臂,「叔叔抱喜寶!」
喜寶抱住了白薇的脖子,「喜寶今日份要娘抱!」
溫琰捏著她的鼻子,「小沒良心的,喂不熟你!」
「喂得熟!可是溫叔叔和娘比,位置要靠後!」喜寶指著自己的心口,「娘是第一,爹爹第二,祖父、祖母第三,姑姑、大舅舅、二舅舅、舅婆、舅公第四……」
「得了,你可別數了。」溫琰哼笑一聲,「你爹在你心裡排第二,他可沒有抱過你,你不曾見過他,這排行有水份!」
喜寶噘著嘴,不高興的說,「爹爹是大英雄,他在外對抗敵人,才不能在我身邊!」
白薇看著喜寶維護沈遇,心中發酸。
沈遇一別,已經五年了,他還未歸來。
只平素寄幾封信回來,附贈他俊美威嚴的畫像,美其名曰,掛在閨女的床頭,別叫她不認得爹。
溫琰見白薇情緒低落,抱著喜寶就跑。
喜寶掙扎著要娘,看見疾步來的人,高興的喊道:「大舅、大舅母!」
白孟與林夢瑤一同進來。
白孟科舉考上狀元,現為中書舍人,天子近臣。
他是太子一手栽培,太子妃為攏絡住白孟,為太子辦事,將堂妹林夢瑤下嫁於他,如今二人新婚燕爾。
林夢瑤容貌清美可人,瞧見喜寶,立即眉開眼笑。
「舅母抱抱喜寶。」
喜寶歡喜的撲進林夢瑤懷中,「舅母,我們待會和娘親一起去戲園子看唱大戲吧?」
「今日怕是不行!」林夢瑤捏一捏她的粉嫩的臉頰,「你爹爹要回來了!」
喜寶眼睛一亮,立即從林夢瑤懷中跳下來,往院內跑,「娘!娘!爹爹回來了!爹回來了!」
白薇愣了愣,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她下意識朝府外走去。
白孟攔住白薇,無奈地說道:「沈遇打了勝仗,消息先一步傳回京城,人還沒有到,大約要十天半個月。」
白薇激動的心情,並未平復,她的眼睛亮得十分驚人。
「安然回來了就好!五年都等了,不差這半個月!」
白薇握緊的拳頭微不可見的在顫抖,她悶著頭往屋內走,得先將屋子重新清掃,整理一番。
沈遇回來的時候,能夠住的舒適安心。
這幾年,白薇一顆心一直懸著,戰場上刀劍無眼,擔心沈遇會受傷。
這回打了勝仗,一顆心總算塞回肚子里。
他們一家要團聚了!
「大哥,大嫂,今日留下用晚飯,我吩咐廚房一聲。」
白薇走到一半,回頭留白孟和林夢瑤吃飯。
「我今日也留飯!」溫琰插話。
「行,都留下來吃晚飯。」白薇心情好,吩咐問蘭告訴廚房加菜。
白孟與林夢瑤對望一眼,眼中俱是淺淺的笑意。
「走,舅母和舅舅帶喜寶去戲園!」林夢瑤見白薇情緒很穩定,抱著喜寶,眉眼含笑地望著白孟,一同出府去。
喜寶高興的直拍手,今日不但可以看唱大戲,爹爹也要回家了!
溫琰則是跟著白薇進了後院。
白薇吩咐下人將院子打掃乾淨,再將屋子裡的用具給換上新的。
她拉開衣櫃,裡面的衣裳都是去年的款式。
每一年白薇都會給沈遇準備衣裳,只是男人一次沒有穿。
她著人去請綉樓的綉娘,帶著料子過來,親自挑選幾種料子,報了尺寸,讓她們儘早做好送來。
溫琰坐在炕上,看著白薇指點江山一般,有條不紊的吩咐下人填補物具,皆是那個男人的東西。
「他回來了,有這麼高興?」溫琰拿著玉握,目光一瞬不瞬盯著白薇清美的面容,笑容一直沒有落下過。「我許久不見你這般高興。」
白薇倒一杯茶道:「自然,我與他情濃時離開,至此滿心都是牽念。不止我一個人在等他,還有喜寶和我一起挂念。他回來了,怎會不高興?」
她沒有說實話,五年等了,如今驟然聽聞他凱旋而歸的消息。
白薇是一刻都等不得,莫說還要等半個月。
她得給自己找一點事情做,將時間填的滿滿的,才不至於太難熬。
「我明天回石屏村。」白薇得給自己找點事情來做,轉移注意力。
正好將白啟復與白離接回京城,一家人吃個團圓飯。
溫琰低著頭,眼瞼下垂,不知在想著什麼,沉默了良久。
忽而,他抬頭道:「祝福你。」
「謝謝。」
溫琰到底沒有留晚飯,中途離開了。
反倒是沈晚君得了消息,匆匆趕了過來。
白薇給沈晚君倒茶,遞給她,「今日怎得過來了?」
「我想喜寶了。」沈晚君道。
白薇失笑,「你可以生一個。」
「那也得有人生呀。」沈晚君臉上的笑容斂去,眉尖染著淡淡的清愁,她低聲道:「韓朔……他沒了。」
白薇愣住了。
「隨著捷報一同來的名單。」沈晚君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過往的恩怨,隨著他這一死,全都煙消雲散,只剩下淡淡的感傷。
似乎沒有想過,好好的一個人,這般沒了。
白薇握著她的手,輕聲說道:「這或許是最好的安排。」
韓朔活著回來,便是立了軍功,以他對沈晚君的執著,恐怕還有得糾纏。
「南安王這些年,一直與你來往密切,你對他當真沒有任何感情?」白薇覺得沈晚君與南安王倒是很般配。
沈晚君神色寥落,緩緩地搖了搖頭。
白薇沒有再問,只怕沈晚君對南安王並非無情,否則這些年不會頻頻應約,是因為有所顧忌吧?
「你好好想一想,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白薇希望沈晚君能想通,抓住幸福。
沈晚君輕輕「嗯」一聲,眼中有著茫然。
沈晚君與白孟一家用完晚飯離去。
白薇牽著喜寶回房,打來一桶熱水給她洗澡,換上一身小衣裳。
「娘親,我想跟您睡。」喜寶一個翻滾,滾到白薇懷裡,柔軟的小手一下一下地撫摸著白薇的臉龐,「娘親,就這一回嘛。等爹爹回來了,您更不能和喜寶睡了!」
白薇心裡柔軟,尤其是聽聞沈遇回來,一個人睡終究心裡空落,她留下來,躺在喜寶身側。
喜寶縮成小團兒依偎在白薇懷中。
白薇摟住喜寶,給她講一個小故事,聽著喜寶均勻的呼吸聲,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一下。
睜開眼睛,躺在床上,望著漆黑的屋子,一點困意也無,滿心滿腦挂念著沈遇。
輾轉半宿,白薇方才來了點點睡意。
不知過去多久,門口傳來沉穩的腳步聲,緊接著門被推一下,裡面拴住了。
動靜停頓片刻,門葉子被拆下來,一道高大的身影邁進來,再若無其事的將門安裝上。
裹挾著風霜,大步邁入內室。
一大一小頭抵著頭睡在床上,緊緊的抱成一團。
沈遇心裡空下來的那一部分,瞬間被這個畫面填滿。
他半坐在床邊上,就著清冷的月光,望著蘇葉的面龐,五年過去她依然沒有任何變化,眉宇間多了幾分溫柔寧靜。
沈遇的視線往下一落,看著孩子酣睡的面容,嘴角不禁上翹,鋒銳的目光柔軟下來,這小小的一隻,是他們的孩子。
他伸出一根手指,挑著孩子搭在白薇手臂的上手,入手十分柔軟,他小心翼翼的碰觸,生怕會碰壞了一般。
小手似乎覺得癢,輕輕抓住沈遇的手,那一種難言的感覺,令他血潮澎湃,想要將孩子抱進懷中。
沈遇不捨得將手指抽出來,目光溫柔的望著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倆個人。另一手,輕輕撫摸著小隻柔軟粉嫩的臉頰,洶湧而至的幸福感,令他彷彿像是踩在雲端一般,此生只想這般寧靜美好的守護母女倆。
他抬著手指,將小隻的手指放在唇邊親一下。
鬍子扎的小隻縮回手,翻一個身,蹬開被子,攤開四肢仰躺在床上。
沈遇笑了,摸著她圓滾滾的小肚子,拉著被子蓋在她胸口,起身去洗澡,洗去一身風塵,沈遇躺在床邊,將白薇擁入懷中。
白薇腰肢一緊,後背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她不適的掙扎一下,藤蔓似乎將她纏的更緊,她伸手去抓,入手的觸感,令她陡然驚醒過來,猛地側頭望去,撞進一雙落滿星光的眼眸。
她愣住,「沈遇?」白薇猶如身置夢中,抬手去碰觸他的臉。入手觸感溫熱,那般的真實,她撲進男人的懷抱中,緊緊的抱住他,「你回來了!終於回來了!五年了,時間太漫長,我快要撐不下去。」
她想不顧一切,撂挑子,帶著孩子奔赴邊關,卻守著他,和他在一起!
原來以為還要經歷半個月,夫妻重聚,一睜眼,他便已經在身邊。
白薇口勿上他的唇角,倆個人緊|密相擁,能夠感受到彼此的心跳聲,才真切的感受他回來了。
溫|軟的身體入懷,沈遇所有的思念破綻而出,這些年想她想的身|體|發|疼。
如今重聚,再也無所顧忌,將他所有的熱情全都獻給她。
沈遇將白薇抱起來,去了隔壁的房間。
——
日上三竿,白薇方才轉醒,身上有些酸。
她懵了一下,記憶回籠,她朝旁邊望去,並不見人影。
彷彿昨日種種,不過一場夢!
「阿遇?阿遇!」
白薇赤足下床,抓起衣裳穿上,朝門口走去。
腳步一頓,她站在框邊,看著沈遇坐在院子石桌旁,桌子上鋪展著一張宣紙,擺放著筆墨,他將喜寶摟入懷中,握著她的手,一筆一畫,將她描紅。
喜寶認真地在宣紙上寫下一個爹字,歪著腦袋左右看一遍,她扭頭朝沈遇說著什麼。
沈遇低聲誇讚著她,喜寶燦爛一笑。
日光籠罩在父女倆身上,枝頭杏花落滿頭,化去沈遇周身的鋒芒,沒有家國大愛,只是一個尋常的男人。他目光柔和,低頭在喜寶額頭上印下一口勿。
白薇淺淺笑了,眼中一片溫情。
「娘親!娘親,您醒了!」喜寶掙開沈遇的懷抱,朝白薇奔跑過來,撲進她的懷裡,「爹爹回家,很多客人來咱們家,您起得太遲啦!」她又噘著嘴,眼巴巴地望著白薇,「娘,您昨晚又回自己的房間了。今天晚上要陪我睡哦!」
白薇點著她的鼻子,「你是小大人,要自己睡。」
「可是爹爹有好多個喜寶那麼大,您為啥陪他睡?」
白薇被問住了,她紅著臉,看向沈遇。
沈遇抱著喜寶道:「客人來了,我們去正廳。」
喜寶的注意力被轉移。
白薇鬆一口氣,瞪他一眼。
沈遇握著她的手,一起去往正廳。
沈晚君、白孟、林夢瑤、白老爹、江氏、白離全都到齊了。
他們一家三口一出來,齊刷刷的望過去。
白薇臉色緋紅,伸手掐著沈遇的手臂,怨怪他不叫醒她,讓一屋子客人等著。
「阿遇半夜趕回來,你們多休息一會,不必管我們,都是自家人!」江氏對白薇露出一個過來人的眼神,他們都懂。
白薇更臊得慌,「我去叫廚房上菜。」
「我去。」白離道:「你多陪姐夫。」
江氏將白薇拉坐下,「讓他去。」
這些年來,白離漸漸放下了,回到石屏村教書。
江氏如今只覺得很圓滿,唯一的缺憾便是白離還不肯成親。
沈晚君擠開沈遇,坐在白薇身邊,沈遇提拎著她扔在一旁,十分淡然的坐在白薇身旁。
沈晚君氣紅了臉,怒瞪著沈遇。
沈遇無動於衷,抱著喜寶坐在腿上。
沈晚君朝白薇求助,讓她做主。
白薇含笑道:「你儘快找個人成親,便會有幫手了。」
「誰要成親?」南安王恰好這時一腳邁進來。
沈晚君看他一眼,低下頭。
沈遇道:「要給阿晚相看。」
南安王眸光變得幽深,「是嗎?」他信步至沈晚君身旁落座,「相看上了嗎?」
沈晚君白皙如玉的面頰通紅一片,細若蚊蠅道:「王爺,你別聽我哥瞎說。」
南安王卻是緘默不語。
沈晚君等了半晌,身旁沒有動靜,她側頭望去,對上南安王含笑的眸眼,微微一愣,便聽他說,「是該嫁人了。」
沈晚君呆了片刻,咬著唇瓣道:「王爺三十好幾,快四十都不急,我還早著。」這話一出口,沈晚君懊惱的抿緊唇。
南安王端著桌子上的酒杯,「本王已經相中一位王妃,即將要下聘。」
沈晚君緊緊絞擰著手指,心口像被蟄了一下疼。
消息太過突然,她受到衝擊了,以至於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南安王要成親了!
她想笑著說祝福,再問一下是哪家姑娘,可又覺得沒有立場,也不願去問。
白薇時常將她與南安王牽線,可南安王卻只是半真半假提過一次,她不敢自作多情。
沈晚君深呼吸,卻覺得空氣太冷,肺都是疼得。
「祝福你。」
沈晚君蒼白的笑道。
南安王看著她的笑容,眸光一暗,沒有再多說。
只是舉杯敬她,似乎收下她的祝福。
沈晚君心裡比方才更難受。
整個席間,食不知味,味如嚼蠟。
白薇將倆個人的動靜看在眼裡,覺得南安王這是等不住了,才逼一逼沈晚君?
席間氛圍融洽,獨獨沈晚君有些強顏歡笑。
好不容易等宴席散了,她與白薇、沈遇道別,借口身體不適,想回府休息。
南安王也向沈遇道別,他有要事處理。
沈遇與白薇送倆個人出府。
王府的馬車駛過來,南安王與沈晚君緩步走下台階。
「我送你一程。」南安王停頓住腳步,面向沈晚君。
沈晚君盯著腳尖,婉拒道:「不用了。」他即將要成親,他們不能如同以往那般,即便是知己也不行,需要避嫌。
南安王低聲說道:「阿晚,我不知如何讓王妃點頭允嫁,你說女子都喜歡什麼?我該如何去做,她才會答應?」
沈晚君心臟緊縮一下,她勉勵強撐著,笑道:「王爺龍章鳳姿,無論您說什麼,王妃都會允嫁。」
「那你呢?願意嫁給我嗎?」
沈晚君心口猛地一跳,愕然地看向他。
南安王眼角含笑,堆砌著濃烈的情思,朝她伸出手,「阿晚,讓我照顧你。」
「王爺……」
「你不願嗎?」
沈晚君盯著他修長寬厚的手,手指緊緊握成拳,她想將手放上去,可心中有太多的不確定。
他們的身份懸殊……
可她卻清楚的知道,這一次再拒絕,只怕倆個人再無可能。
想著他在席間的話,只是一句娶新王妃,她便覺得難受。
若今後他當真另娶他人,他的好,悉數給另外一個女人。
沈晚君心口細細密密的疼起來,摒棄掉這個念頭,鼓起勇氣,將手放在他的手心。
她寧可接受非議,排除萬難,也不願意他娶其他的女子。
沈晚君緩緩抬起頭,目光盈盈地望著南安王,「王爺,你送我回府吧。」
「好。」南安王將她的手握緊。
倆個人相視而笑,一同上了馬車。
白薇看了,一顆心落回肚子里,沈晚君今後有託付的人。
沈遇心中歡喜,最親近的妹妹,有了歸宿。
白薇與沈遇去正廳,一眼看見白離。
白離正在胡吃海塞,對上白薇的目光,頭皮不禁發麻。
他放下碗,嚼動著腮幫子,詢問道:「姐,有事嗎?」
「有,你的人生大事。」白薇拉開凳子,坐在他的身旁,「娘最掛心你了,打算何時給她娶個兒媳婦?」
白離將口中的食物方才覺得有滋有味,如今卻覺得索然無味。
他吞咽下肚,拿著帕子擦嘴,低垂著眼帘道:「姐,我不打算成親。你與大哥多生幾個,一樣為咱們白家延續香火。」
「阿離……」
「有些過錯,需要一生去銘記。」
親人全都不計較,放下過往的恩怨與成見。
但白離無法饒恕自己。
「我覺得如今這樣便好了,每個人選擇的人生不同。」白離神色認真,一字一句道:「但,我無悔。」
白薇心中嘆息,白離過往犯下的種種錯誤,全都化作枷鎖,背負在他的身上。
他不放過自己,用這一生去贖罪。
白離用完飯,隻身離開。
他說:「姐,你們過得好,我便好。」
白薇眼眶潮熱,只願白離能夠儘快放下,走出來。
——
喜寶想去夜市玩,纏著白薇與沈遇傍晚十分一同出門。
傍晚清風涼爽,喜寶一左一右牽著白薇與沈遇的手,蹦蹦跳跳往前走。
喜寶跑去攤販前,拿起一個風車,沈遇付了銀錢。
她舉著風車往前跑,晚風吹拂著風車轉動起來。
白薇望著天邊的殘陽,雲蒸霞蔚,十分美麗。
「邊關的晚霞,有京城的美嗎?」
「很壯麗。」
「今後有時間,你帶我去邊關看看。」
白薇想去走一遍,沈遇走過的路。
沈遇目光蘊含著無限的柔情,望著她臉上明媚的笑容,低聲道:「好。」環上她的腰肢,薄|唇|印|在她唇|瓣上,「邊關清苦,大漠黃沙,除此再沒別的。」
白薇踮起腳尖,環顧著他的脖子,回應著他。
萬家燈火在他們身後綴連起,悠悠長街十分清幽,唯有喜寶清脆悅耳的笑聲回蕩在耳邊。
白薇偎在男人的懷抱中,內心一片溫暖寧靜,只希望餘生一家人能圓滿的在一起。
再無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