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疑慮
?「唔,這個我知道。」小倩歪了歪頭,說:「我前幾天去找盈姨,聽她說起過,好像是從錢獨關那邊傳出來的風聲,說師父才藝雙絕,與很多高手都有交情,背景很不簡單。」
說罷,她疑惑地望向朝歌,「師父,是這樣的么?」
朝歌也有點迷茫,「我認識很多高手嗎?」目前她認識的所有人里,婠婠勉強能算一個,侯希白算半個,至於其他人……能稱得上高手的恐怕沒有吧。
「難道重點不是才藝嗎?」小紀小聲說。
三人:「……」
小尤咳嗽了一聲,道:「這件事盈姨也跟我說過,她說錢獨關畢竟是一城之主,若是直說在師父手上輸了陣,恐怕威信名望都會大打折扣,所以才傳出這樣的風聲,好讓其他人以為他是看在那些高手的面子上才對師父這般優待。」
盈姨曾是襄陽最出色的名妓,現在已收山嫁人,她是邀月樓背後的經營者之一,消息一向靈通,她對朝歌師徒很是不錯,小倩赴長安報仇之前就是隨她學藝,小尤和小紀兩個也多蒙她的看顧。
「是這樣嗎?」朝歌十分懷疑,她怎麼覺得這個傳言十分不懷好意,對一個女子而言,名聲在外並不一定是什麼好事,尤其還是這種含糊不清的傳言。
「師父覺得哪裡不對?」小尤問。
朝歌搖頭,沒打算將自己的懷疑說出來,也可能是自己在實力大減之後就開始變得多疑,她總感覺這也許是婠婠授意下的又一次試探,或者說借刀殺人。一個孤身貌美的女子,一段含糊不清的傳聞,總有不自量力的人來找麻煩。
想了想,她吩咐道:「小紀,你去打聽一下傳言到底是怎麼說的。」
這種事情還是小紀比較擅長,她以前經常穿了男裝混跡在市井中,對打聽消息自有一套方法。
小紀「嗯」了一聲應下,小倩將帖子合起,漫不經心地向桌上一丟,問:「師父打算去嗎?」
「去啊!」朝歌不假思索。
三人驚奇的目光一下全投到她身上了,從江都逃到襄陽之後,她就一直深居簡出,行事低調,連小尤和小紀來看也被勒令遮掩行跡,怎麼今天突然改了性子?
「有什麼問題?」朝歌一臉的理所當然。從江都逃亡的那段時間是她剛到此處傷勢最重的時候,自然要謹慎小心,後來傷勢倒是略有好轉,可惜實力不足只能繼續忍著,如果不是那次在家香樓陰差陽錯地攪亂了錢獨關的計劃,她也不會冒著牽動傷勢的風險和陰癸派交手。現在提前解決了這件事也好,小紀小尤不用再偷偷摸摸地來看她,她也能正大光明地外出不怕招人注目了。
「沒有!」異常響亮亢奮的回答,這是小紀。
「沒有問題。」小倩笑了笑,尾音帶點懶洋洋的意味。
「師父喜歡就好。」小尤依舊是一貫溫溫柔柔的語調。
朝歌很滿意,接著說:「三天後小倩陪我去一趟城主府,小紀你去打聽消息的時候記得順便打聽一下和氏璧和竟陵的情況,小尤一旦發現什麼問題立刻通知我。」
「我也想去!」小紀表示異議。
「那就這樣了,散會!」朝歌不理她,拍了拍手,然後避猶不及地朝卧室里躲去。
「……師父!」小紀跺了跺腳,連忙追上去。
三天後的一大早,朝歌和小倩在小紀幽怨的目光中登上了馬車。小倩挑開帘子,笑吟吟地沖她道:「不用送了,快回去吧。」
小紀臉一垮,瞪著她半晌,終於泄氣:「小倩你別拖師父的後腿啊。」
「你以為我是你?」小倩美目一挑,風情畢現,周圍襄陽城的屬下一時也看呆了。
「看什麼看!路上都小心點,記得把人安安穩穩地送到地方。」小紀沒好氣地沖著他們吼,她一連糾纏了幾天,卻始終沒能說動朝歌改主意,只得把滿肚子悶氣出在旁人身上。
「明白明白。」諸人被她的氣勢嚇到,連連點頭。
馬車聲勢浩蕩的向著城裡出發了,錢獨關很給面子地派來了一輛十分招搖的馬車和十來個護衛,走在路上怎麼看怎麼覺得很有路霸的氣勢。
小倩透過車簾掃了一眼襄陽城的護衛,壓低了聲音,「師父,我覺得不太對,小紀不是說白清兒的生辰沒有大操大辦嗎?那為何錢獨關會用這麼大的排場來接我們?」
「什麼生辰,本來就是個借口而已。」朝歌淡淡道,看見她臉上的驚訝,便解釋說:「小紀既說她之前從未過生辰,又說錢獨關只邀請了親近的手下,那我們有什麼理由在邀請之列?我們既不是他的親信,又與他交惡,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有事找我,只是借著生辰的名義邀我過去。」
「那師父為什麼要去?」小倩越發不解。
「因為我也猜不到他想做什麼。」朝歌十分淡定,她的天賦似乎全用在了劍修上,其他方面少有出挑,計謀更非她所擅長的,身為少宗主她要做的更多是綜合屬下的意見做出決斷,而不是親自分析。
按理說竟陵已被江淮軍佔領,杜伏威如今聲勢正盛,錢獨關應召集部下積極防範才是,他卻沒有,還一反之前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度主動邀請自己。不對!她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錢獨關背後的是陰癸派,杜伏威也和陰癸派勾結,這兩人說不準就是一夥的,說不準真的沒有防備的必要。
小倩見她神色自若,方才的些許緊張漸漸散了,想了想,說:「錢獨關主動找上師父必有原因,師父剛用莫測手法威懾了妖女,錢獨關又是妖女那邊的人,想來他們在摸清師父的深淺之前都不會再動手,既然不是對師父不利,應當就是有事。」
「然後呢?」朝歌臉上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受到了鼓勵,小倩嘗試著繼續分析下去,「師父和錢獨關的關係並不好,他坐擁一城,錢和人都不缺,背後還有陰癸派的支持,這種情況下還有事求到師父身上,那就說明這事只有師父能做。至於什麼事情只有師父能做,我就想不到了。」
「很厲害了。」朝歌由衷的誇獎,她是真心的。這些她也想得到,但是她自幼時跟在母親身邊,耳濡目染,養成了一定的梳理能力。小倩出身並不高,只在盈姨處學過一段時間的技藝,大部分還都是詩詞音律之類,她想得這麼深已經很了不得了。
「師父知道他想做什麼?」小倩揚了揚眉梢。
「只是猜測,你記不記得那天錢獨關的人來送帖子的時候是怎麼說的?」朝歌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倚坐在車裡,問。
「說……清兒夫人對師父仰慕已久?」小倩眼眸一亮,彷彿若有所悟。
「他說的是白清兒邀我,我原以為這是錢獨關的借口,可是仔細一想,如果真是錢獨關有事找我,報他自己的名字不是更容易請到一些?何必要借一個妾室的名義?」
「那白清兒為什麼要見師父?」小倩經她這麼一說反而更糊塗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玄天宗的那群神棍!」朝歌攤了攤手。
「玄天宗?」
「哦,就是一些神神叨叨畫符算命的老神棍,天天帶著幾個更加神神叨叨的小神棍去別家打秋風。」朝歌不甚在意地揮了揮手。
玄天宗專修奇門星相,在東浮是很冷門的一類修者,據說玄天宗當初是和崑崙齊名的大宗,可惜近百年來沒落的很徹底,落魄到宗內弟子連靈石都買不起,只能去其他門派蹭法陣。青陽宗的護山大陣在東浮赫赫有名,連崑崙也要略遜半分,平日半啟時聚靈之效極強,玄天宗主經常借了拜訪的名義帶徒弟過來住,一住就是兩三個月,一年要來住上三四回,成功贏得青陽上下白眼無數。
師父總喜歡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小倩心裡正嘀咕著,目光瞟到車外,不由一振,道:「師父,我們到了!」
朝歌透過簾間的縫隙一看,路的盡頭飛檐斗拱,屋瓦黑青,另一群身穿藍衣的人早已候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