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可樂雞翅(1)
時近五月下旬,北京的天氣漸漸熱了起來。
天水雅居開始安排第二批旅遊的店員,據說是要去韓國還有葫蘆島的。
來天水雅居比較晚的余簡很光榮地錯過了這一次出國的機會。她並不羨慕,因為她知道等時間一到,她也會有出國的那天,只是晚了一些而已。
大概是去年5月3號和那人分手的原因,這幾天余簡併不是很開心,就連自家的木頭先生也是愛答不理的。
不過這幾天,唯一能讓她開心起來的,大抵就是手術成功吧。
余父余母預約了從美國回來的頂尖眼科醫生,給自己動手術矯正,在4月23號那天,把她期盼了十來年的一件事情給解決了。
那天她躺在手術台上,內心格外平靜。
如果成功,一切都將重新開始;如果失敗,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頂著那樣的眼睛繼續行走在凡世。
大概她會和易瑤一樣吧。
「媳婦,你理我一下嘛,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你告訴我,我可以改。」手機屏幕亮了亮,是木頭髮來的消息。
看著他這麼卑微的語氣,余簡心裡有點恍惚。
真像當初她和那人處對象時,她卑微如狗的模樣呢。
前幾天木頭實在受不了余簡這樣的冷落,開始給她發一段又一段的長話。
當看到他說他累了,余簡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地給他發了一句話。
她說,如果你累了,我放你走,因為我也累。
對於一個不喜歡的人,去強顏歡笑,還在這樣的時間段,她根本做不到。因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任何理由的。
就像當初,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喜歡他一樣。
「來這邊嗎,爸爸給你燒咸排骨吃。」手機屏幕又亮了亮,是余父發過來的。
這將近一個月的休息,余簡的三餐基本都是余父余母操作的。
其實她想吃舒母做的可樂雞翅,那味道是真的很贊。算算的話,有五年多沒吃到了吧。也就只能想想,畢竟兩家父母都不喜歡彼此再有任何來往。余簡默默地想著。
「我等會來。」她拿起手機給余父回了一個消息。
至於木頭的,她沒有回,也不知道該怎麼回。
她大概知道當初那人為什麼會一聲不響把自己刪掉了。
就因為自己像木頭那樣,過度粘人,引起了對象的反感吧。
所以當分手那天,余簡在哥哥張子陽懷裡哭成狗的時候,她知道了分開也是一種明白。分開后,讓你看清之前在一起時,自己是有多麼的蠢蛋,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
她也不是木頭值得的人。
那個倔強的男孩啊,真是跟當初的自己有九分相似呢。
哎,人生真是奇妙。
余簡嘆了一口氣,簡簡單單收拾了一點東西,拿起公交卡,前往地鐵站。
看著那藍盈盈的天空,余簡的目光有些怔忡。
如果還能回到過去的話,她最最懷念的,還是那個時候的舒染,那個時候的可樂雞翅。
2015年。
舒染剛跟余簡走近的時候,總會邀請余簡去她家裡玩,然而余簡每次都是禮貌地拒絕。
直到某一次,余簡實在受不了舒染的軟磨硬泡,答應了她的請求。
她記得第一次去舒染家裡的時候,是在夏天。
那會兒張家港的天氣還不算得炎熱,空氣中只有些許的熱風。
余簡騎著剛上初一時,余母給她買的老年自行車慢悠悠經過張揚公路,直奔高橋。
她跟舒染連著麥,一路上舒染都在嘰嘰喳喳地說話。
「余簡余簡,我家就在那個拐角,往裡頭數到第四戶,我站門口等你的。」舒染的聲音裡帶著興奮,「你快點來,我媽給你準備了可樂雞翅,好吃到爆炸。」
作為一個吃貨,余簡知道可樂雞翅是網紅食品,心裡一直很好奇它的味道。余父如果在家的話,一定會做給她吃。可惜那會兒余父在常州,一個月都難得回來一次。
余簡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按著舒染的話加快了騎行速度。
說來挺巧的,舒染的家離余簡曾祖母的家很近,只要再騎上三兩分鐘就可以到的。
路過一片碩大的芭蕉葉,余簡在那處紅綠燈口往右拐去。
她遠遠地就瞧到了站在門口,不停地往這邊張望的舒染。
「我看到你了!」耳麥里響起一陣歡悅的笑。
余簡看到舒染朝這裡使勁揮起了手,大喊著:「嘿,夥計!我在這裡!」
她騎到舒染旁邊,下車將車子停靠好,雙手緊緊拉著書包的背帶,慢慢挪步走進舒染的家。
說實話,那是她第一次去別人的家裡玩。可別看她表面什麼表情也沒有,她心裡都快緊張死了。
「舒染,快過來把垃圾倒了。」一道溫柔的女聲從屋裡傳來。
余簡看到一位穿著圍裙的中年婦女從裡面走出來,手裡提著一袋垃圾,看到余簡后先是愣了一愣,然後露出友好的笑容來:「這是你同學吧,快進來坐,阿姨馬上就把飯菜燒好了。」
「好的。」余簡點點頭。
「我不去倒垃圾,要倒你就自己倒,沒長手啊。」舒染看著舒母,翻起一個白眼,拉著余簡的手略過舒母,直接往屋裡走去,「余簡你喝可樂嗎,我給你倒。」
「隨便。」余簡輕輕地說。
她回頭看了看舒母,舒母拎著垃圾往外面走,丟了之後回到廚房繼續燒菜。
「舒染,你這樣對你媽,真的好嗎?」要是她這樣的話,她都不知道要被余父余母打多少回了。余簡趁著舒染倒可樂的功夫,拉著她的衣袖輕輕地說。
「她有我爸寵就夠了,她根本不需要我。」舒染聳聳肩膀,然後嘻嘻一笑,「等會吃好飯我帶你上去吹空調,然後一邊玩電腦一邊寫作業,反正你都帶過來了。」
余簡點點頭,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
她當時就隱隱察覺出舒染跟自己的父母之間一定有些什麼,但是她知道那是別人的家事,旁人是不能多問的。
直到後來,舒染親口告訴了她。
她父母和她之間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