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以死明志
齊秦兩國爭戰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戰事最初的時候還有些焦灼。
可到了後來,幾乎是碾壓一般的存在。
而先前焦灼的原因並不是兩者實力相當,而是辛辛苦苦從北方趕過來的將士水土不服,病了不少,這戰鬥力自然大大下降。
在齊國邊境待了不到幾天,秦國的將士們開始出現嘔吐、腹瀉、水腫的情況。
嚴重的臉色蒼白卧床不起。
可是到底是沒有出現那種病死的情況,贏治也不慌亂,鎮定沉著的從各方尋找大夫,搜集購買藥材。
趙國和魏國的商人貪財,只要給的錢到位,貨品自然不用發愁。
大批量的藥材從深山老林里運出來。
自然能夠解決秦國一時的困境。
本來秦國的士兵就兵強馬壯,遭遇水土不服也就是一時,等他們恢復過來之後自然就恢復了往日的戰鬥力。
從而齊秦兩國的之間的差距也就慢慢顯露出來了。
齊國很明顯是不敵秦國的,其實若平心而論,在中原地區結果的實力還是十分強勁的。
但是他們一直以來面對的都是中原的士兵,而非蠻夷之地的士兵。
秦國兵強馬壯,一直以來也是聽說,在歷史上,齊國幾乎沒有同秦國交手。
為什麼是因為齊國和秦國的距離實在是太過遙遠。
當時的全國地廣人稀,實力薄弱,根本就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踏上征戰的路途。
就算是有,也只是小打小鬧的,並不成什麼氣候。
齊國舉辦宴會的時候,贏治帶來的侍衛都是格外的高大健壯。
呂農覺得這些都是贏治精挑細選出來的,並不是所有的秦國士兵都長這樣。
直到兩軍交戰的時候,他們才知道原來並不是他們所想的那樣。
秦國士兵幾乎個個都長的人高馬大,並不是只有特例。
齊國的士兵個個短小精悍不錯,但是要遇到這些身強力壯的秦國士兵,哪裡是他們的對手?
剛開始秦國士兵水土不服的時候還好對付,但是一旦他們恢復了元氣以後,哪裡還能跟他們有一戰之力?
人家秦國的士兵可以一當十,勇猛的更是可以當百。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本身齊國的士兵就是被迫上戰場的,雖然常有操練,但是還是傾向於安穩的生活。
不像是崇尚武力的秦國,他們操練的士兵純粹就是為了戰爭而生的。
他們遵循將軍的帶領,勢必要拿下,整個中原最南邊也是最強大的齊國。
即便是跋涉千里不遠萬里也要奔赴戰場。
為一場英雄之戰。
他們國君的女人遭到他國國君的調戲,這是有損於他秦國的顏面。
即便是秦國國內對於瑤姬的風評並不是很好,但是到底這是國君的女人,容不得任何人侵犯。
所以,這一戰,秦國必須得勝利,為了榮耀。
「陛下,底下的將士推舉一個人前來,說是有大才的人。」
贏治正在軍帳之中處理政務,但是緊急很多事情都是他自己親力親為。
昨夜一場偷襲戰剛剛結束,齊國被秦軍打的節節敗退,就連後方的糧草也被他們帶了一小隊的人馬放火給燒掉了。
等於現在齊國的有一小股軍隊被他們已經包圍了大半部分。
但是贏治暫時還不急著將他們都拿下,眼看他們孤立無援,陷入崩潰的境地。
如果此時就要跟他們正面硬碰硬的話,對面肯定會來個魚死網破,這樣對於秦軍未必是一件好事。
所以贏治就打算先放一放先消磨他們的事情,讓他們變得疲於奔命,懈怠下來潰不成軍之後再將他們一舉拿下。
他們已經成功的在齊國的邊境給撕開了一個口子。
並且逐漸深入。
同時他們的後方兵力也在源源不斷的充足,秦國的大批將士也紛紛趕赴在路上。
隨之而來的問題是如果他們撲的太過深入,那麼他們的正面左右兩側翼都會面臨難以預料的風險。
因為他們無法判斷敵人會從哪個方向趕過來,而他們卻只有一條後退的道路退出秦國。
無論是從哪一個點攻進去,對於贏治都是要深思熟慮的。
怎麼樣在能保證大局入侵的前提下,又不會遭到意外的突襲呢。
如果他將兵力加固放置在左右兩側的話,無異於分散兵力。
任何一側一遭到集中性的打擊,都會是重創。
而且他們現在並沒有完全佔領齊國,齊國的百姓還是站在齊國這邊的,並沒有順從他們。
先前的時候已經出現不少齊國的百姓給其軍通風報信的事情了,雖然事後他們都將那些百姓給解決,但是還是無法阻止,更無法預測。
怎麼樣才能把齊國給吞掉呢?又在不損害大部分兵力的前提下。
因為他肯定是要留存其他的兵力來對付其他的國家的,畢竟他的目標不僅僅是齊國一個,而是整個中原。
早在三年之前的時候,他就已經準備好了,準備好了充足的人馬進軍中原。
但是苦於一直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契機切入,才使得被耽擱了下來。
這次齊國主動給了他一個機會,他當然是會咬住不放的。
中原的人普遍身材比他們矮小,而且在武力方面也並不注重,重文輕武一直是他們的弊病所在。
據贏治所知,就拿魏國來說,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出現一位傑出的將領了。
剩餘的將領則是資質平平,不堪大任。
聽說前不久的時候,居然還鬧出了一個將軍帶頭逃跑的笑話。
這對於贏治來說就更有把握了。
無論他們的貿易有多發達,無論他們享受多麼華貴典雅雅緻的生活,在武力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他會是這天下的君主,他還不甘心在屈居那蠻夷蠻荒之地,除了戈壁灘和沙漠一無所有,他要稱霸整個中原。
「是誰?把他引進來吧。」
「是。」
過了一會兒,有個看起來身形文弱的男子,穿著沉重的鎧甲走了進來。
看樣貌身形儼然不是秦國的人,因為全國的男子普遍高大強壯,像是他這樣柔弱矮小的連女子都不如。
是異邦人。
贏治不有的皺了皺眉頭,不是說他不信賴異邦人,他的士兵中很多也是從其他國家收攏過來的。
只不過在這個關鍵的時期,如果不是請過的人突然插入他們秦國的軍事中心來,定然是會有一些疑慮在的。
雖然他向來任人唯賢,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是這並不是他自己相中的人,而是底下的人推舉來的。
秦國也採用那種推舉制,尤其是在軍中顯示的特別突出。
一旦發現哪個人有軍事方面的才能,大家都會蜂擁著將此人給推舉上去,如果驗證之後發現此人真的有真才實學,那麼推舉他的人都會得到相應的獎勵。
所以,顧清寒寫的一首好字,外加對於軍事策略戰略方面都談的頭頭是道,底下的人自然就覺得他是個可造之材。
即便他是個齊國人。
對,在眼下這個時候他是齊國人,這個敏感身份顯然就讓人覺得有所防備。
畢竟很有可能是齊國派來的姦細也說不定。
贏治存下了存心要考察他的意思。
顧清寒比他在老王爺府上的時候要更加消瘦了幾分。
但是他的一雙眼睛卻閃閃發亮,炯炯有神。
他以為這輩子他定然就是個文官了,按照老王爺的吩咐,他跑到了秦國去流浪。
意料之中的蠻荒之地,意料之中的粗俗不堪,意料之中的窮鄉僻壤。
所謂的一切都比他在齊國還是在魏國經歷的都要讓人覺得寒酸。
這樣的國度會成為一統中原的存在嗎?
不得不說,當時顧清寒的心裡是忐忑不安的。
因為這裡的人大多身長八尺比他要高一個肩膀加個頭。
其實他在人群之中是非常抬不起頭的。
而且他發現在全國崇尚武力,武力才是根本,那些文官似乎都有一些不受重視。
若是他想依據秦國的國情來入朝為官,就算是做了為文官,好像也沒有多大用處。
爬的太慢了。
那麼怎麼樣才能爬得快呢?也就參軍入伍了。
毫不客氣的說,秦國的大部分男子都是參了軍的。
顧清寒反而依靠他瘦瘦小小的身體,異國的面容贏了不少的關注度。
但沒有因為別人嘲笑他的身材而感到氣餒,反而是積極抓住這個機會,在人群中顯得不一般的機會。
所有的事情都強在搶先去做,能夠出頭的事情他都毫不畏懼的去做,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爬到秦王嬴政的身邊。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遭了多少罪,一度人瘦的跟只剩一把骨架子了。
好在那些全國人的都熱情淳樸看到,顧清寒是確確實實是想要參軍的樣子,反而是對他多了一份敬重。
就連軍中的伙夫都每次在打飯的時候多給他一點,因為畢竟他看起來實在是太瘦了。
當顧清寒還在秦國的軍隊中奮力掙扎,努力往上爬的時候。
齊國和秦國的軍隊就已經打得如火如荼了。
這樣對於顧清寒來說就更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能夠在這場戰爭中嶄露頭角,而且如果他能夠藉助秦國的力量,將齊國給滅掉也算對得起自己的列祖列宗,報仇雪恨一雪前恥了。
怕是呂農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成為叛國的第**人物吧。
「你是齊國人。」贏治好不猶豫的說道,看著他的眼神十分深邃。
顧清寒雖然有些害怕,腿都有些發抖,因為他從來沒有如此,正面的面對這樣一個英武的國君。
而且很可能就在他的一念之間,他的小命就沒有了。
沒錯,他的的確確是齊國人,而且如果拋開身份算的話,他現在是秦國的敵人。
「是,屬下是齊國人,齊國都城泉州顧家的人。」
「顧家?」
「是,就是之前為齊國國君下令,誅滅九族的百年大家,顧家。」
顧清寒感覺自己也是在賭,他在賭贏治相不相信他的話。
其實他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他的身份,他的過往,他所經歷的一切,都能夠查得到。
包括他先前在姬慈老王爺的府上干過一段時間文書的經歷,都能被查到。
「為何來我秦國的軍帳中?」
「我來此是想藉助大王的力量,能夠幫我報仇雪恨,我要親手看著齊國覆滅,就如他當時屠殺殆盡我堂堂正正的、忠心耿耿的顧家一門一樣。」
「你想學伍子胥?你說的倒是輕巧,我又如何能夠相信你?」
贏治想要看看顧清寒到底是如何證明自己的忠心。
但是顧清寒好像並沒有打算直接回答贏治的話。
反而是反問道:「大王是否一定能夠將齊國拿下?」
「自是當然!」這還用問嗎?他能夠帶兵出征來此,不就抱著這樣的決心來的嗎?
「如此,清寒知道,光憑自己一席話無法令大王相信,清寒寫下所有有關與齊國的情報呈現給大王,大王按照此驗證若是正確無誤,那便證明清寒說的都是真話,若是假話,清寒願意以死謝罪。
又或者既然大王能夠確定將齊國給拿下今日,我即便是血濺當場,也是欣然。
大王助我報仇雪恨,清寒感激不盡,只能來生再報!」
因為顧清寒進來的時候身上是不允許帶任何兵刃的,所以是不可能自刎的。
但是如果贏治此時此刻讓他以死明志的話,他也是心甘情願的。
畢竟他在帳篷之中說的話聲音極其的大,帳篷外面也有人在聽著。
贏治當然是不可能違背承諾的。
只要能夠讓齊國覆滅,能夠讓呂家的朝堂覆滅,顧清寒覺得自己即便是死也死的心甘情願。
他這一生算是毀了,只留下報仇的心愿,支撐他到現在。
原以為他會一直自暴自棄,頹廢不已,就那麼死在顛沛流離的路上。
可是從他遇到那個女子開始,他的人生便有了另外一番模樣。
好不容易從秦國的最底層一直爬到了,現在被推舉到了贏治的面前,他不可能就是這樣乾等著看著秦國把齊國所滅。
他要貢獻出屬於自己的力量,證明他也是自己親自動手報仇的。
國讎家恨孰是孰非,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只知道他顧氏一門何其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