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致歉
?魏文琰自從相府回來后就一直看著那右手,現下竟笑出了聲。雲起心想他家將軍怕是病了,改日定要讓御醫好好瞧瞧。
昨日將軍一大早就去了校場,將他們訓得今日險些爬不起來。今已日上三竿了,將軍怎麼還未起床,不會是累病了吧。雲起正坐立不安猶豫是否要進屋叫醒魏文琰時,魏文琰的聲音從屋內傳來「雲起,傳膳。」聽聲音,該是沒有病,似乎心情還十分愉悅。
用過膳后,雲起拿起一旁的盔甲要替他穿上。魏文琰擺擺手,從櫃中翻了好一會才尋出一件滿意的衣裳,點點頭道:「日日都是那幾身操練服,今日換換。」
一番捯飭后,他又環顧了自身周身,這才滿意地屏退侍婢。只見他身著一襲淺格紋的月白色長袍,烏黑的長發套在一個鏤空白玉冠內。腰間佩了一方青白色的龍紋玉佩,手執一把檀木扇。眼眉流轉,舉手投足間皆透著淡雅的貴氣。
雲起這一七尺男兒都看得呆了,自從將軍在軍中任職便再未見過他穿常服。今日才知道,他家將軍委實是翩翩公子,同是征戰沙場,但與他們這些糙漢子終是不同的。
魏文琰理了理衣擺,將荷包丟給雲起:「今日不去校場,去逛逛。」雲起忙接住他丟過來的荷包,滿滿的金子,將軍這是要將整條街買下來嗎?
正逛著時,魏文琰上下打量了一番雲起,眼光一轉道:「雲起,我帶你去置辦幾身衣裳吧。」
雲起受寵若驚地領著魏文琰去了上陽城最好的成衣鋪,掌柜一看魏文琰這打扮便知此人非富即貴,便哈著腰上前。
一番挑選后,雖然將軍也給他買了兩身衣裳,但是,他給自己買了八套。雲起開始懷疑他家將軍是來給自己置辦衣裳,順便給他置辦兩身衣裳的。
付錢後魏文琰跟掌柜的打聽城內賣女子飾品的地方,掌柜十分熱絡的答道:「司珍閣,那是全上陽城最氣派的首飾店了,公子出門左拐,一直往前走百步便可看到。」
皇後生辰過了啊,將軍這是要買給誰?雲起抱著滿懷的東西想不出所以然來。
當魏文琰踏進那司珍閣時,便使得那本就熱鬧的店鋪更嘈雜了,這首飾鋪子本就是女人的場所。現下進來一個俏公子,那些女子便全都在交頭接耳道:「這是哪家的公子啊,面如冠玉,氣宇非凡。」「這公子看模樣也不過十五六歲,這嫩草咱們吃不了吧。」「你們說這小公子是給誰挑首飾的,是...」
不絕於耳的聲音吵得魏文琰腦仁疼,這群女人實在聒噪。如今更是覺得相府那個黃毛丫頭好,安安靜靜的,只是鮮少見她笑。那老闆娘見他扶著額忙上前問:「公子想買點什麼,是買給長輩還是意中人。」
魏文琰無意識地答道:「意中人。」
這司珍閣瞬間又沸騰了起來,「原是這公子已有意中人了。」「到底是哪家姑娘這麼好命......」
一旁的雲起嚇得懷裡的東西都掉了一地,將軍何時有意中人了,他身邊連只母蚊子都看不到。何時有的意中人,他為何不知?
魏文琰也被自己的言辭大吃一驚,忙改口道:「是妹妹,方才口快了,老闆娘可有好的推薦?」
老闆娘心想管他是妹妹還是情妹妹,只要荷包有錢那就是大爺。忙道:「妹妹芳齡幾何?我好推薦適合她年紀的飾物。」
「十二」。魏文琰低著頭查看那些飾品,女子的東西果真是五彩繽紛的,看得眼都花了。
老闆娘取出一支鑲了珍珠的金簪和一對紫水晶耳墜,魏文琰直搖頭,先前從未見過她戴這些飾物,不妥不妥。
見狀,老闆娘取出一隻脂白色的玉鐲,見魏文琰眼中露出欣賞的神色,忙說道:「這是用上好的羊脂玉打磨的手鐲,即使是整個魏國怕也找不出第二個了。而且這玉鐲款式新穎脫俗,一輩子都是可以戴著的,不會過時的。」
一輩子,聞此魏文琰心中想起了那句詩:何以致契闊,繞腕雙跳脫。示意雲起付賬后,將那隻玉鐲放在手中細細打量,細膩溫潤,像她。雖然她多數時候像一隻刺蝟一般,不知她是否會喜歡。
走出司珍閣后雲起反覆思量仍想不通,只好問道:「將軍,朝中有哪位公主是十二歲的,最大的九公主今年才十歲。」
魏文琰側目睨了一眼雲起,目光凌厲,雲起知道自己多嘴了,忙緊閉雙唇。
為何今日他家將軍這麼好的興緻,逛到天色已暗,街市上行人也寥寥無幾。當他們站到景玉軒的門口時,雲起的心裡是崩潰的。
果然他家將軍買了四大盒的點心,當雲起已做好被東西壓死的打算時,魏文琰卻並為將東西交給他。反說:「你回重華宮吧,我還有事。」
雲起看著面前堆積如山的東西時,心裡嘆了一大口氣,但願回去不會碰到皇後宮中的人。豈料這時魏文琰卻又折了回來,說道:「雲起你仔細瞧瞧我著裝可有不妥之處,發冠可有戴正。」
雲起仔細看過後說道:「一切都妥當。」魏文琰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向前走去。
天色剛剛黑,這西方怎的有一個白色的身影往瑾瑜居方向來,不疑有他,定光忙警惕起來。
「是我,魏文琰。」定光這才放下警惕,正欲去告知司慕語,魏文琰攔住了他。「方才我看到你家小姐就在亭子里,我自行過去即可。」未等定光應承,他便已御風下去了。
今日司慕語仍是著一襲素衣,蓋著錦被躺在藤椅上,滿頭青絲只用一根髮帶虛虛束起。襯得她清瘦的小臉愈發的小,手中的書簡搖搖欲墜。魏文琰定睛一看,原是她已經睡著了,環顧四周怎的今日不見她的貼身婢女。
魏文琰便走向亭子去,他還未走入那亭子時,司慕語便睜開了眼,惱怒地看著他。魏文琰別開眼道:「今日我特地來得早了許多,本就是怕再擾到你睡覺。」
司慕語將手中的書簡收起來道:「不是托你告訴過太子不必再往我這送東西了嗎。」聲音中明顯是惱他的。
魏文琰將手中的點心放到桌上,邊拆開點心盒邊說:「今日我路過景玉軒,想起你好像是喜歡吃這家的點心,便給你帶了過來。」
司慕語聽到景玉軒幾字便偷著瞄了一眼桌上的點心,有她最愛的豌豆黃,還有桂花糕和綠豆糕。神色緩和了些,伸手將一塊豌豆黃放入口中,滿意地眯著眼睛輕笑。
這是魏文琰第一次見到她笑,她一笑起來魏文琰覺得這數九寒冬似乎也暖了起來,就連今夜的星辰都十分耀眼。當然,這些魏文琰都只在心裡想著。
魏文琰只坐在那看著她吃,見她嘴角粘了碎屑便拿出懷中的錦帕替她擦掉,行雲流水,一切就像是上嘴唇碰下嘴唇一樣自然。魏文琰看她大有風捲殘雲之勢,便用錦帕將她的手擦拭乾凈。把點心收了起來,說道:「點心多食易腹脹,明日再吃。」
司慕語瞬間又惱了他,只憤憤地瞪著他,魏文琰不禁失笑。她終究還是個孩子,只是遭遇的事讓她忘了自己還是個孩子。思及這魏文琰心抽著疼了一下,將懷中的玉鐲取出:「昨日是我糊塗了,今日見到這玉鐲只覺得十分好看,便給你買來了。」
司慕語忙把手藏到了背後說道:「無功不受祿,這鐲子還請七皇子收回去。」
魏文琰卻固執地將她的手拿過來,小心翼翼地將玉鐲給她戴上,果然這玉鐲十分合適她。不禁說道:「我想給你買便買了,這玉鐲果然十分合適你,它就該是你的。」
魏文琰似乎看到她的臉色又紅了些許,莫不是在外進了風受寒了,但是思及昨日之事,他忍住了將手探出去的衝動。看到她的婢女正端著湯藥走進亭子,魏文琰交代道:「服藥后便將你家小姐扶回屋內,外頭風大,仔細受了涼。」
「天色不早了,就不叨擾了,告辭。」未等司慕語拜別,他就隱入了這夜色中,怎麼他總是這樣來去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