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野心

王興發仔細的翻看了一下指給他看的那幾頁筆記，上面是一些物品對應的價格，最後一頁是一個表格。

第一頁，地點是浙江義烏小商品市場。

第二頁，邊城國營商場。

第三頁，京城國營商場。

第四頁，京城小賣店。

第五頁，京城批發市場。

第六頁，是一個比價表格。

筆記應該是剛剛整理過，條理很清晰，物品只有毛巾、牙刷、打火機、電子錶。

說實話，剛剛接過這個小本子的時候，他心裡想的是怎麼說服孩子去上學。等仔細翻看過這幾頁筆記，他就已經想不起來自己該說些什麼了。

因為，這孩子表格的最後在每個產品後面，還有一個利潤比例，這個利潤比例把他驚呆了。

毛巾，利潤比例是1:2.5；牙刷，利潤比例是1:4，電子錶利潤比例是1:5；打火機利潤比例是1:7。

這利潤不是翻翻，是翻了多少個翻！

「你這個是什麼時候記的？準確嗎？」

「價格是從去年去義烏開始記的，不是特別準確，因為當時沒有細問。」

當初主要目標是為了頭花，記價格也只是為了萬一需要，她也沒想到這個習慣會給她一個這麼大的驚喜。

「那邊有很多是前攤后廠的，以這個打火機為例，我問的時候的價格是需要一次批發一百隻的，款式有好多種，如果大批量訂貨，價格只會更低。」

「這裡，這個是咱們京城西城批發市場那邊的價格，那邊兒也是批發10個30個100個都批，您看這100隻的批發價格，就高出了一倍多！」

「這裡，國營商場，鐵盒打火機11.4元一個！」

「這個，是衚衕口小賣店賣的，他有兩種，一種塑料的賣2.5元，一種跟商場差不多的鐵盒的，9元一個。」

「我估算的這個利潤，是按照塑料的和鐵盒的這兩種算的，是零售的利潤率。」

「你打算怎麼賣呢？」

他知道這孩子手裡有錢，進貨問題不大，銷售才是難題。

「批發！爺爺，咱們也去市場里開個批發店，咱不用跟人拼價格，樣式跟別人不一樣就行。也算不得搶了誰的生意。」

「那你這上學的事兒怎麼辦？」

王興發算是看出來了，這孩子把廠子那邊放了手，把孩子們都送去上學了，把他從倉庫那邊整出來不是沒事幹，這是早就算計好了！

「等攢夠了錢，我再上學，反正我還小嘛！」

這話，怎麼說得這麼彆扭呢，小才應該去上學吧！

反正就是這麼回事吧，跑了那麼些天房子，要說對現在房子的價格不心動，那是忽悠人！

她有五個妹妹，不說將來出嫁嫁妝什麼的，就是等妹妹們都長大了，總不能還像現在一樣住在一個房間里吧！

指望她那個小廠子掙的錢，估計能養活一家人沒問題，想要追上房價的漲幅那是做夢。

她乾脆就趁現在多掙點兒，這才是她不去上學的原因。

最初，她沒這麼大的野心，沒有姚愛華，她沒膽進京，應該攢夠錢後會在市區里買個小院子，她當初都算好了，3000塊就能買個不錯的；沒有爺爺跟過來進京，她也不敢把手工作坊撩開手，她能看住她的小本生意，不被人惦記就不錯了；如果不是看了那麼多房子，她不會想著要攢錢，也不會注意到自己的小本子上記下的東西，能有這麼大的用處。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老祖宗誠不欺我！

「這個電子錶，我打聽過了，廣東那邊兒樣式更多，價格更便宜！」

這個是就是上輩子的事兒了，她的第一塊手錶，花了5塊錢，她記得很清楚，那時候鄭歡歡戴了個差不多的，是花了20塊。

她那是路邊小店裡零售的價格買的，批發價格得是多少？

「電子錶是個什麼樣的東西？」爺爺沒注意過，他沒有逛商場的習慣，平時對物價什麼的除了油鹽醬醋別的並不關心。

他倒是有一隻懷錶，那還是當初打老美的時候繳獲的，立功后被當做獎品又獎給了他，他都戴了三十多年了，質量杠杠的。

「跟您這個表差不多，您這個要上勁，是機械錶。電子錶內嵌微電池，現在國營商場賣的寶石花牌的，就是石英電子錶，不同款式材料的價格還不一樣，在80到200元之間。」

「不過，咱們要賣的，不是這種大人戴的，是一種學生表。過春節那天去西單給妹妹們買衣服的時候，看到有人戴，錶盤是藍色，時間是數字顯示的。我問了他，他說是廣東那邊親戚送的。」

一句話半真半假，也算交代清楚了來處。

「你的意思是還要跑一趟廣東？」

「嗯，您要跟我一起去。咱們倆得帶著錢去！」白玫趴著爺爺的耳朵說了個數字。

留夠了廠里的資金和家裡未來一年的日用，其他的錢，她都打算拿來做這個生意了。

「這麼多？」

「不多！咱們要是想要在京城批發這一類里站住腳，這點錢只夠進第一批貨的！」

王興發抽出一支煙，點上，這是孫女把他旱煙沒收了，給換的過濾嘴香煙。白玫說不服爺爺戒煙，那就抽過濾嘴吧，幾十年的老煙民了，戒煙是要命！

孫女孝順，王興發都知道，就是這煙太貴，他平時也捨不得多抽，從另一面也算是起到了戒煙的作用。

「姚愛國那邊兒怎麼說？」

人心難控，一樣是賺錢的營生，早先合夥了一塊，發現了別的賺錢生意，帶不帶著？

「咱們自己玩兒，不帶他！合夥算賬太麻煩，又是分成又是進貨的！您看我這一天就算賬了！」

自己的生意就只需要做好進貨台賬、日常流水、計算應收就得了。

合夥的生意，一樣都不能差，進貨的價格多一分一厘的，運費、材料耗損、日常開銷，都得有賬目可查，白玫時間精力都不夠，那個小作坊當初成型實在是姚愛華幫了大忙，否則她真不樂意合夥的。

姚愛國要是感興趣，就帶著他一起跑一趟，還有錄音機、磁帶、化妝品，這個年代可做的生意多了去了。

「出去的時候可以帶上姚叔叔，您看我這本子上，不是還有不少別的嘛，他樂意做，大把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