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直追隨

「難道說！！」

趙毅大步邁過河流，來到那顆蒼勁青樹下，將插入對方身體的四根黑棒拔了出來，順勢將其身體平放於地上，並探出雙指按在木文白的脈搏上，片刻驚嘆道：「受了這麼重的傷，竟然還～沒死！木文白你的命可真夠大的！」

他稍稍猶豫，便將為自己準備的療傷丹藥放入對方的嘴裡，蓮蓮在右眼中看到這一幕，凝聲說：「他已經是將死之身，吊著最後半口氣，就算你給他吃療傷丹藥，他也沒力氣咽下去。就算吞咽下去了，也沒消化這藥丸的能力呀！」

「嗯！這倒是個問題，那該怎麼辦呢？」

趙毅的眉頭稍稍皺起，頓了一下喃喃道：「難道讓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死嗎？雖然才進宗門時，他屢次向我和柳小依她們使絆子，但後來也懺悔了，也向我默默道歉了。就在前不久，他還善言讓我趕快逃離田元龍的毒手！」

蓮蓮沒有言語，小腦袋想著有沒有別的辦法可以幫到趙毅，幫趙毅拯救這個懺悔者。

就在這時，趙毅看到了正在治療自己的水劍氣，心中一動:「有了！」

他將水劍氣的淬傷水液轉移到木文白的身軀上方，重新取出剛才塞入對方嘴裡的藥丸，指尖凝現小型劍光，將藥丸削成粉狀，使其參入這些含有勃勃生機的水液之中。

趙毅大手一揮，所有的青色水液向對方的口中灌去，對此他是毫不吝嗇！

「大哥哥你瘋了，你自己的傷勢還沒治癒好，就把這些珍貴的生機之水送給別人治療！」數寸小的人影從趙毅右眼飛出來，急忙擋在他的面前，想要阻止這個行為。

「沒事，沒事！」

趙毅抬手擺道：「我只是小傷，不足為慮，不足為慮！」說完，他立即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出了鮮血。

胸口的起伏，牽引了身軀上的傷勢，讓旁邊剛剛被生機水液癒合的皮膚裂開了，深紅的血液從中流出。

「大哥哥！」蓮蓮驚呼，心中甚為擔憂，如果趙毅真出了事，她不好向主人交代。

趙毅再次搖頭，示意蓮蓮別再說了，空中的水液被他盡數灌完了，他正準備祭出水劍氣中所儲存的生機之水，卻發現先前翠綠的水劍氣已經暗淡了下來，疑惑道：「水劍氣怎麼了？」

「你以為水劍氣裡面的生機之水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嗎？」

蓮蓮嘟著嘴巴，顯然她對趙毅把劍氣之中的生機之水送給別人很是不滿，氣呼呼道：「一次用這麼多的生機之水，它能不暗淡下來嗎？再繼續抽取的話，水劍氣會被你抽乾的，有可能還會崩壞！」

趙毅心中一驚：「嗯，你不說的話，我的確忽略了這一點。下次有機會的話，要給水劍氣好好補充一下才是。」

在蓮蓮與趙毅兩人談論期間，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木文白身軀上，泛起了水劍氣那獨有的青色光芒。在他的四肢百骸之中，十二經脈之內，富有勃勃生機的水液帶著治傷藥粉竄走全身，修補體內的暗創……

「嗯？這個人好像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身體的機能在快速的恢復！」蓮蓮看向地上躺著的人，下意識道。

「看來水劍氣中的生機之水沒白用在他的身上！活過來就好！活過來就好！」

趙毅伸手拍了拍木文白的臉，試圖喚醒對方，此時他發現木文白身上的青光漸漸隱匿下去，心道：「他體內的生機之水已經消耗殆盡了，這些只將他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卻沒完全治好他的傷勢！」

血色少年看到那四根黑棒所插出的血洞，心中不由微動，抬頭又看了遠方一眼，暗道：「此地不宜久留，若那田元龍發現自己所追逐的乃是他的一道劍氣，心中定會勃然大怒，勢必會回來查看！也罷，將木文白也一併帶走吧！」

他彎下腰，將受傷的木文白伏在自己的後背上，背著對方起身過了界河。腳步輕輕一點，身形飛縱起來，幾步再點，兩人迅速向陣宗的方向掠去。

待靈力恢復少許后，趙毅祭出風劍氣，乳白色的劍氣漸漸拉長，幻成了一隻數丈大的小白鵬，馱伏著兩人高高飛在雲層之間。

蓮蓮看了一眼後面躺在白鵬背上的木文白，旋即又飛回趙毅的身邊，坐在了趙毅的頭上，歪著頭道：「我發現大哥哥對我好，對主人好，甚至對旁邊那個壞人都那麼好，簡直樣樣都好。就是有一點不好！」

「哪一點？」趙毅正在打坐，淬鍊著自己身上的傷，聞言便饒有興趣問道。

「喜歡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小蓮蓮看著一朵朵從身邊一晃而過的彩雲，喃道：「上次為了幫一個不相識的小男孩，不惜與三十個凡離境的傢伙打架。這次又為這人和那滿腦子殺念的血腥傢伙打。下一次，你是不是要和天作對呢？」

「哈哈哈！」趙毅大笑起來：「蓮蓮你說過了，我怎麼敢和老天爺作對呢？」

頓了頓，他的眼神銳利起來：「除非~它也不仁不義，致使萬道不公！」

蓮蓮雖然不懂趙毅想表達的意思，但卻被趙毅最後一句話給震住了，嘆息道：「這樣的你會很容易把小命給丟掉的。」

趙毅不由微怔，剛才蓮蓮的最後一句讓他想起了白蓮的模樣，因為剛才的語氣實在是太像了，他猛地甩了甩頭，這是太思念了嗎？現在他已完全確定了白蓮暫時離開了他，只是這沉眠時間的長短，他無法篤定！

有可能真的很長……

經過這中間一段時間的淬傷，他的傷勢雖然還沒痊癒，但也無甚大礙。趙毅將蓮蓮捧在手心之中，緩緩道：「小蓮蓮，我和你說說我的往事吧。」

「好呀，我最喜歡聽別人講故事了！大哥哥所講的故事一定很有趣！」蓮蓮聞言興奮不已，在趙毅的手中跳來跳去。

「這個故事可一點都不有趣哦！」

趙毅笑了一下，接著長長嘆了口氣，記憶彷彿帶著他回到了小時候：「我自小就出生在一個將軍府中。家中男兒個個都是將帥之才，都曾經擔任過一個時段的將軍。自我記憶以來，我就沒見過自己的親生父母，很多人都知道我是將軍之子，知道我高貴身份，都不敢和我說話，故此我的童年只有兩個夥伴，現在他們依舊在我的身邊，我也是為了他們才走出西鄉之地的。」

說到自己沒見過父母是什麼樣子這一點，趙毅心中一陣酸楚，這是他多年隱藏起來的痛處，他努力抑制著自己眼眶之中瑩瑩閃爍的水光，繼續道：「隨著我年齡漸長，我知道我的家族並不是姓趙，而是姓陸。爺爺告訴我，『趙』乃是趙國的國姓，除了皇親國戚之外，沒人再有此姓氏，而我們陸家代代為大趙國立下不世功勛，其第七代子孫陸天宇，也就是我的父親，更是英年早逝，死與戰亂之中。所以，趙皇賜下國姓，以慰藉我父的在天之靈。」

「至那時起，爺爺便開始教導我要處處向善，以及要繼承我父親的意志！守護著自己所賴以生存土地！」

趙毅目光平靜，道：「但好景不長，趙國暗地勢力疾速發展，他們遍布朝堂內外。有人想要壓制我趙家在趙國的地位，於是在朝堂上，多有小人向那個年紀與我相仿的趙天屢進讒言。」

「天子昏昧，不知明理，聽信小人之言，竟然下旨讓我高齡的祖父上戰場殺敵。我知道他們是故意逼我上戰場，好讓我死在三國的紛亂之中，這樣一來，我趙家后無子嗣，便就徹底垮台了。」

這裡面趙毅在小小年齡就聞出了陰謀的味道，甚至他懷疑有魏國的人在插手。但趙毅還是披上了白衣白甲，一身戎裝，英姿颯颯地走上了戰場！數年的戰績，從低爬到高，他用實際行動堵住了所有的聲音！

平時連一隻螞蟻都不敢踩死的他，在廝殺之中克服了殺人的恐懼。數年間的戰爭，他也不負眾望，成為了獨當一面的三軍大元帥，為朝廷立下赫赫戰功！

同時他也結交了足以影響他一生的生死兄弟，趙毅掩蓋了其中兩人背叛於他的事實，自顧自的對蓮蓮道：「我一路追隨著趙千大哥影子和我父親的影子走來，我明白了什麼才是珍貴的東西，並且我還會一直追隨下去的！」

「我看到了許多因為戰爭而失去雙親的孤兒。因為我從小就沒了雙親，所以我更加了解他們心中的痛苦和無奈，我也是唯一了解他們的那個人！因此，我才忍著心中的疼，以伐止伐！」

趙毅閉上了眼睛：「一件美好的事物停在自己的眼前，但它不會永久地停留。它會蹭你不注意地時候悄悄溜走。所以我們在珍惜的同時也要防止它被外物破壞！就如同只開短短片時的曇花，儘管只有一夜的時間，仍要預防半夜會不會颳起漫天大風，吹殘它的花瓣。儘管這種預防會付出一些代價，但我毅然決然地去付出行動，這就是我父親留給我的影子，我祖父所教給我的東西！」

一旁的蓮蓮一臉迷糊，脆生生道：「這個故事我怎麼越聽越糊塗呢？」

「哈哈哈！」

趙毅被蓮蓮的可愛表情逗笑了，笑道：「你不懂就不要去想了。我向白蓮保證過，會盡量整改自己的這種性格，但我知道這種性格恐怕是改不了！」

「趙毅師弟真是一個仁義之君哪！」

蓮蓮沒明白趙毅的意思，背後一個人卻聽明白了，木文白艱難地爬起身來，看到飛起來並且看向他的蓮蓮，先是詫異了一下，而後道：「想不到，師弟竟然有著這樣一個幼年。能在殺戮之中不迷失自己，反而還能發現其中所存在的美好。的確，那些美好的事物很容易破碎。而我呢，雖有一個父親，卻不如沒用，整日吃喝嫖賭，夜不歸宿，對我非打即罵。同樣是有個不愉快的童年，你我竟走出了不一樣的道路。在抉擇上，我不如你，你的那顆赤子之心，我欽佩之至！」

「多謝你的褒獎！」

趙毅搖頭苦笑一聲，道：「你是何時醒來的。」

「早就醒了！在你講訴小時候所發生的故事時，我就從疼痛之中蘇醒了。」

木文白想起趙毅最後對蓮蓮所說的話，不禁問道：「假若真有一日，在你所認定的美好事物面前，有一個無法阻止的災難降臨，你真的會……」

話還未說完，趙毅就彷彿知道對方接下來所說的話，連忙誠真道：「我會拼其所有，甚至！甚至會賭上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