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番外 如月
「什麼?!朱祐樘還沒找到,就不打算找了嗎!不行不行,我要去看看,你們等著我!不能擅自行動!」龐子涵掛了電話,收拾妥當就要出門,還沒走到門邊,門就從外面打開了,挺著啤酒肚的龐董笑呵呵的走進來,「子涵吶,看看我給你帶什麼回來了,這可是你最喜歡的LV新品,限量款的,拿著拿著。」
龐子涵撲進男人懷裡,撒嬌道:「謝謝乾爹,我很喜歡呢,乾爹,我現在要去一趟B市,過幾日就回來,好不好。」
龐董不悅的低頭看她:「你去B市幹什麼,你在那兒有熟人?」
「哪裡有什麼熟人呀,乾爹,人家就是想去看看,這會兒急著走呢,等我回來跟你帶禮物呀。」龐子涵伏在龐董胸口畫著小圈圈。
「哼!」龐董冷笑一聲,把手裡拎著的包甩在地上,提著龐子涵往裡走:「你當我不知道你要去幹什麼?!又看上哪個小白臉了,嗯?龐子涵,我給你吃喝,好好的養著你,你偏偏不安分!」
「乾爹,你說什麼呢,我好好的呢。」龐子涵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看著龐董,龐董笑呵呵的從包里拿出一沓照片甩在她身上,「少跟我裝,子涵啊,你說乾爹對你不薄吧?怎麼還這麼不知滿足,整日的瞎混,是要給乾爹帶幾個綠帽子啊?」
龐子涵疑惑的去看那些照片,瞬間臉色發白,顫抖的問:「乾爹,我這是被誣陷的,你相信我,我沒做過這種事啊,沒有沒有!」
「我也以為你沒有,子涵,跟乾爹說說,你這麼迫不及待的要去B市,是跟哪個小白臉約好了?乾爹很大度的,會不計較的。」龐董和藹的摟過龐子涵,親切道:「多好的姑娘啊,當初你出現在我的院子里,沒名沒姓的,可憐兮兮的求著我收留你,我就是這麼善良的一個人吶,不僅收留了你,還好吃好喝的養著你,說說,你想幹什麼我沒有滿足你?想去拍戲,我就給你安排好,結果你又不去了;喜歡名牌喜歡貴的東西,我就給你買,說句真心話,我對你啊,可比對我家那老婆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可你瞧瞧你是怎麼回報我的?嗯?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龐子涵緊張的甚至都拿不起那些照片:「乾爹,你聽我說啊,這是那晚上我被人灌醉了,被人設計了,被人害了,乾爹,這不是我自願的,你要相信我,求你相信我。」
照片上糜爛的生活照讓龐董眼神微暗,極嫌棄的一把推開懷裡的女人,瞧著二郎腿道:「瞧瞧你這無辜的樣子,你以為我只看這些照片?你以為我沒有找人調查你?我的好子涵,你心心念念的朱祐樘如今死了,你是不是急著去給他送葬啊?!」
「你派人調查我?」龐子涵看著眼前這個大腹便便的胖子,一時沒掩飾好眼裡的厭惡,被龐董看的清清楚楚。
龐董冷笑一聲,抓著龐子涵的頭髮埋在自己腳邊:「你是我養著的混日子的玩物,我派人調查你怎麼了,你怕是還沒弄清楚,我想你生就生,我想你死就死!怎麼,捨不得死,還想去找你那個小白臉啊,他死了,你是不是想去陪他!」
「乾爹……,怎麼會呢……,乾爹,你弄疼我了……」龐子涵長長的頭髮垂下來遮住臉,龐董只能聽見她輕柔的聲音。
「龐子涵,看不出來,你這厚臉皮的功夫,當真是無敵了。」龐董甚至都不想再去碰這個女人的頭髮,一把鬆開,冷嘲道:「你被那麼多個男人**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裝柔弱,說說,我到底是錢給的不夠多,還是不能滿足你,要讓你這麼飢不擇食,不管好的壞的,都要跟人家來上一腿?!」
龐子涵低沉的聲音傳出來,難分悲喜,「所以,乾爹是不打算要我了?」
「你都能佳航的經理搞到一起,我還能要你?子涵,嘖嘖,我又不是回收站。」
龐子涵猛地抬起頭,眼裡滿是真真切切的厭惡和嫌棄,她直直的看著龐董:「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樣子,肥的和頭豬一樣,你能比得上誰啊!還有,我告訴你,朱祐樘就是比你好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你有兩個臭錢了不起嗎,誰稀罕啊!朱祐樘是誰你知道嗎,哈哈,你們都不知道,你們都是魚眼珠子,不識金鑲玉!我要去找他,我要能救他,他一定會要我的,有了他,誰還稀罕你啊!」
「啪!」龐董狠狠一巴掌甩在龐子涵臉上,龐子涵一側的臉瞬間腫起來,龐董咬牙切齒道:「瘋子!賤人!你個**!花我的用我的還不知足,你想去B市,我倒要看看你還有沒有命去!信不信我現在就賣了你!」
「你敢!現在是什麼時代,你還敢賣我!龐俊濤,你個傻子,活該你戴綠帽子!你若是敢賣我,我就去告你!」龐子涵顧自站起來,拍拍亂了的衣服,繼續不屑:「這一年我伺候你,你給我錢花,我們兩不相欠,我要走了,我要走了!」
龐董突然覺得這個傻姑娘單純的讓人心疼,頗有些同情道:「你以為我就拿你沒辦法了,你以為我的錢是那麼好花的,子涵,你以為我不放你走,你還真的能走的了?」
「你要囚禁我,我就去告你!龐俊濤,有兩個臭錢了不起嗎,不過是最低等的商人,我還瞧不上你!」
「呵呵,了不起。」龐董讚賞的拍拍手,靠近龐子涵的鼻尖親昵道:「我是商人,你是什麼?賣身的妓女?」
龐子涵氣急的舉起手要甩龐董,卻被龐董治的死死的,「還想打我,龐子涵,真是好樣的!」龐董另一隻手掏出手機撥了出去,「……找個心理醫生,我這兒有個病患,現在,馬上!」然後一臉狠厲的看著龐子涵,「想出去找你那小白臉,做夢!這輩子,我看你還能不能出的了S市,想去報警,想要自由,想要既當**還要立牌坊,龐子涵,這是什麼世道,你也不好好看看,我是那麼好惹的?!」
「不!你放開我,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朱公子,我要去找朱公子,他會救我的,他會救我的!你個畜生,放開我!」
「啪!」又是一巴掌甩在龐子涵臉上,龐董笑得詭異又陰冷:「你這條命都是我的,還想去找誰,朱公子?這稱呼倒是新鮮,我的子涵,你的朱公子死了,我看你若是真的想去找他,不要著急,很快了,很快我就送你去!」
龐子涵被龐董捏的很緊,手腕都攥的淤血了,龐子涵渾然不覺,聲嘶力竭:「你胡扯,你胡說!朱公子活的好好的,是你們無能,找不到他!可是我能找到,我們是一體的,我要找到他,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會保護我的,他一定要保護我,他一定會保護我的!龐俊濤,你放開我啊!」
龐董懶得聽她的叫喊,直接翻出膠布緊緊裹住她的嘴,又扯出衣裳三兩下把龐子涵五花大綁的丟在地上,滿臉嫌惡道:「我呸!瘋子,虧得我對你那麼好,以後你就給我懺悔吧!想要自由,想要那個小白臉,想想自己還有沒有那個命吧!」
龐子涵不能明白,這是個人人平等的世界啊,為什麼龐俊濤可以這麼對待她,她相信會有人救她的,一定會有!抱著期待的如月(龐子涵)迎來了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她被打的嗡嗡的耳朵里模模糊糊的能聽見那些醫生的話,「……智力不足五歲兒童,智商三十,精神分裂,有危害社會的屬性,不宜接觸人群,應立刻送往四院……」
如月想說話,也想掙扎,可那群可怕的人拿著粗大的針管走過來,就這麼狠狠扎進她的胳膊里,不——,朱公子,來救我——,如月清晰的看見龐俊濤看向她的眼神,冰冷,無情,嗜血,他不會救她了。不——,如月的意識漸漸模糊,到底是怎麼了,她還有很多事要去做……
如月被送到了神經病院,龐董一次**了二十年的費用,「好好給我『照顧』她,不能讓她跑了,不能讓她自殺,這是我捐給你們的設備費用,我的要求不高,就是讓你們替我,『用心』看著她。」龐董最後憐憫的看著床上的女人,想起那個下午,她一身古裝,面貌白皙,身姿玲瓏,美好的就像仙女下凡。他動心,然後收留了她,她什麼都不必做,也能富足的生活一輩子,可她為什麼不知足,一邊理所當然的享受著他的付出,一邊嫌棄他的錢噁心。他收到照片的那個晚上,還想著給她機會,他派人調查她,可是他得到了什麼,就是這樣的後果。龐子涵,這是你騙我的下場!
如月醒來的時候大喊大叫,掙扎,然後負責看守她的護士就直接給她打了一針,如月又昏過去了。接二連三,她醒過來只要喊叫,便會被紮上一針,昏昏沉沉睡過去。時間久了,如月知道了,也不敢再掙扎。她老實以後,護士偶爾會跟她說幾句話,都是叮囑她老實些之類的,如月哀求護士報警,會被打針,罵龐俊濤幾句,會被打針,不吃飯,也會被打針,如月越來越老實,也越來越凄涼。
她時常想,自己的這一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年幼時,她跟著娘生活,娘好賭,對她卻很好,經常牽著她的手帶著她去街上賣花燈,很漂亮的花燈,娘經常被街坊們誇手巧。如果娘沒有去賭輸了很多很多錢,就不會被賭坊的人追著掉進河裡去淹死,她也就不必去張府伺候那個叫張爾蓁的姑娘。
如月經常會被護士推著曬太陽,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的時候,她就會想到在張家生活的那幾年。張姑娘是真好,從沒有把她當做丫頭似的想打便打,張姑娘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會叫著她和明月。可為什麼,就要給她找個下人呢,她生的漂亮,性格又好,為什麼就不能跟著姑娘,跟著未來的姑爺做個富足的姨娘呢。她不願意嫁給那個叫力行的小廝,為什麼平時待她極好的姑娘會用那種失望的眼神看著她,姑娘在失望什麼?她不想待下去了,她怕姑娘還會給她找個小廝。所以她跑了,顛沛流離的時候也想著,姑娘仁慈善良,她若是回去了,姑娘一定會收留她的,可是命運總是這樣巧合,她遇到了弋千,弋千收留了他。弋千是多麼好的一個男子,她喜歡他,可是他不喜歡她,嫌棄她沒有完成他交代的事兒,把她丟下了。
她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到了三十二歲,她的姑娘成了皇后,她呢,成了一個老婦。可是命運依然這樣巧合,姑娘不還是需要她嗎,她和姑爺到了現代,她的姑爺便是她一個人的了,她想著,這一輩子重來,她一定要過的幸福。她如何看的上那個大腹便便的胖子,她要那個俊朗帥氣的皇上。可到底是為什麼會變成今日這般?如月不知道,也沒有人會告訴她。
她這一輩子,經歷了太多太多,一直都是糊糊塗塗的,若是當初沒有離開張府,一直跟著姑娘,如今又是怎麼樣一副光景呢?如月微眯著眼睛看看樹影斑駁,然後想到了那個下午,姑娘蒙著眼睛張開雙臂撲向她,甜甜的說著「如月,我抓到你了。」
姑娘啊,我那時候的笑,是真的,所有後來的笑,都是假的……
「她就是龐子涵?」
如月回頭看看是誰在叫她,她想告訴他,她不叫龐子涵,她叫如月。是不是她眼花了,她為什麼看見了弋千,弋千的旁邊站著個身姿窈窕的女子。
如月笑:「我都已經這麼老了嗎,瞧瞧我看見了誰啊,這怎麼可能,這不是大明,我怎麼會看見弋公子……」
「我要帶著她出去走走,一個小時後送回來。」
「您去吧。」
李灼灼推著輪椅帶走了如月,這是如月兩年來第一次走出醫院,貪婪的吮吸著空氣,這裡沒有醫院討厭的消毒水味,美好的讓人心醉。如月的樣子讓李灼灼心酸,三人走在河邊,走了很久,弋千才問她:「有地方去嗎?」弋公子想帶她出去嗎。
如月笑著搖搖頭,她不想出去了,外面的空氣雖然清新,醫院裡的空氣雖然討厭,卻……更讓她安心……
如月仍然是那個小丫頭,她的這一輩子,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