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同一個目的
余捕頭不知道這事到底該怎麼辦,但是交代他辦這事的人,他也惹不起,說他有權,這貨相當於京師四九城裡的警察機關一把手。
但你要說他什麼也不是,也沒錯,四九城裡,住了多少達官顯貴,就說住南城龍鬚溝的扒拉出來一個也未必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物,隨便拉一個做街邊喝高碎的老頭,興許人家祖上就是那個上四旗的包衣。再或者人家就乾脆就是旗人出身,混的再落魄身份也高高在上的。
用老北京的話講,什麼浮浮沉沉,今日看你蓋高樓,今日看你覓封侯,今日看你做宰相,今日看你菜市口。
說的啥意思,就是這四九城裡,你官居極品,你權傾朝野,最後又有多少權貴被推出菜市口斬首。別管多大的官,最後好賴就那麼幾十年,我就吃我的炸醬麵。看多了也就看淡了。反倒是這京城裡活的最滋潤,最瀟洒,最舒坦,最驕傲的皇城百姓了。
說回余捕頭,余文卓,京師捕頭,六扇門扛把子,他是大人物嗎?他是小人物嗎?不大不小最難受。可往往真正改變歷史的就是這些個小人物。
余捕頭不想把這事都扣在自己臉上,畢竟這事是有人交代了才去辦下來的。事主也是囑咐過讓張可至他們家交上萬八千兩作為罰金。具體是什麼仇怨,余捕頭沒興趣過問,但既然是有上面人交代,欺負的還是個外來的欺負了也就欺負了。
可沒想到卻惹來了一身騷,弄了個洋人出來,本想這事自己是官,自己兩張口,怎麼說都有理,可人家不跟講理,上來那個二鬼子就講大炮。這不合規矩啊......
余文卓不敢去惹大炮,這事自己送去了臉面,結果人家不接著,還要在裡面設套,還要讓自己開票據,萬一洋人拿著那票據,往上面告。上面惹不起洋人,就得拿辦事的出氣,一層層查下來,那吃虧的可是他自己。
還沒到放工的時候,余文卓就換了便服從小門出了衙門,直奔西城而去,這事他得去找事主去安排。他沒有那麼大的腚能坐下這麼大的事兒。
趙川為什麼今天不去救人,非要過兩天再去,說白了,趙川來的目的並不單純,他不是什麼聖母,急公好義的人,畢竟他跟張可至倆人沒啥感情,甚至馬金寶都比張可至讓趙川更熟悉。
那麼他來救人是有所圖的,想還張可至的人想要什麼趙川都差不多猜了出來。
對方把張可至抓了起來,但卻沒按什麼殺頭的罪名,反倒留著他勒索財物。那個姓余的捕頭,一看就不是主謀,而這衙門裡面現在連個做主的官斗沒有到位。那麼想還張可至的就不是那衙門裡的人。
說道底,圖錢嗎?圖錢不會找官府在這裡面插上一腳,況且張可至也沒錢,那麼圖張可至什麼,那就是圖張可至的營生,這一點倒是跟趙川一樣。趙川要的也是張可至的那塊牌匾,興隆鏢局。
華夏鏢局的祖師爺,張黑五的牌匾。什麼人想要興隆鏢局關張,除了同行沒了。
可鏢局有這麼大的能量嗎?鏢局要是有這麼大的本事朝廷早就不讓開了。興隆鏢局為啥混成現在這般地步,不都是因為沒有後台嗎?
說是鏢局,不如說是各個顯貴朝中大元家裡養的雇傭軍,朝廷里的官護著他們。他們也負責保護官員以及他們家人的人身安全。這不相當於不花錢就能安排一票保鏢嗎。如果連鏢局都是當官的自家的,那還是個來錢的門道。
鏢局可是正經買賣,無論是官鏢,或是民鏢,又或者是進京的應是的舉子。這可都是錢路。而華夏百姓有一句窮家富路的名言就是,出門在外能花的就花,不是花錢顯擺,而是買的平安。
事情雖然捋順了,但趙川仍然不知道是誰要害張可至,可既然你們明碼標價的要錢贖人,那就贖好了。給錢還不是天底下最簡單的事情嗎。
但是這錢不能讓趙川直接給,而是必須要等到鏢局的人來了當面給。算算日子,自己到了京師已經兩天了。明天,後天鏢局得人也就差不多都能到了。
錢要花在刀刃上,也就是這麼個道理,不當著大傢伙的面,花出去的錢那就是個概念,當著大家的面花出去的那才叫真的出血。而看著你花錢的人才會對你感恩戴德。
趙川手裡沒有鏢師手下,也沒有傳成,所以他要的並不是張可至的門面,他要的是個名分,順理成章的接收霍恩地、馬金寶眾人的名分。
回到酒樓趙川就又點了一桌子的菜,不管救張可至的事情進行的如何,今天能把傅蘭雅招攬到身邊就值得慶祝一下。
但是菜還沒上,酒卻一瓶子,一瓶子的下去,趙川就有點為自己的行為後悔了,自己這是找了一個酒鬼,還是外教老師。
傅蘭雅是實實在在的喜歡東方文化,這伙筷子用的雖然難看,可桌上的最難夾的皮凍,喝的舌頭都有點大了,他也是一筷子一個,穩穩的放在醬油碟里粘勻了料才放到嘴裡。
而且這貨是又能吃又能喝,漢話雖然略微有點舌頭硬,但是天南地北的完全就是一個地道的北京老炮的架勢。
這一頓酒喝的趙川有點想家了,他來的那個時空,也有那麼一群狐朋狗友,沒什麼事的時候總愛小聚,聊聊遊戲,聊聊女人,聊聊錢難掙,聊聊誰被丈母娘擠兌了。聊著聊著也就喝多了。
就像趙川現在這樣,躺在套間的小榻上就睡著了。後面的事馬志德就去給趙川辦了,安排了兩個鏢師去南城門找找霍恩地他們進京了沒有,畢竟帶著斯內普,還算是好認得。
另外安排了一個夥計去了步兵衙門那守著,興許他們到了京城會去步兵衙門去找。
等到第二天天亮,安排出去的兩撥人都回來了,根本沒等到人,結果是霍恩地帶著人自己找了過來......
趙川這一伙人哪有什麼江湖經驗,反倒是霍恩地是正八經的鏢師,五湖四海的行走經驗豐富著呢。找趙川他們還不跟玩似得。
其實主要的是趙川他們住在大柵欄,這地方本就是江湖人聚集的地方。八大胡同除了姑娘們,還有戲子,而且鏢局坊就在八大胡同的左邊。再加上趙川那辨識度極高的造型。雖然京師百姓見怪不怪了,但卻印象深刻啊。
霍恩地帶來的人可是不少,除了原本跟著趙川的那幾個夥計,馬金寶之外,還有十數個人。想必都是興隆鏢局的人。這麼一看興隆鏢局也算是有個三四十人的架勢。
看到這些人,哪怕是被打擾了清夢趙川也是喜上眉梢,他想的是這些小夥子未來就都是他的人了,有了這個架構,那麼趙川的鏢局可就要開門啦。
現在京城裡最大的鏢局趙川並不知道是哪家,但未來最大最好的鏢局肯定是趙川的。
既然人全了,那就趕緊把苦主救出來吧......
大清早的慶安酒樓大堂里就幾乎坐滿了人,小二夥計忙前忙后的,端茶倒水,送上熱毛巾。走之前趙川當然得讓大家吃飽了才是。
趙川並沒有虛頭巴腦的問大家吃了沒有,直接上菜,沒吃趕緊吃,吃了的再吃點。
主要是趁著這個功夫,趙川有話要說,
「昨天我已經跟九門提督的人聯繫好了,救出可至掌柜的並不難,就是要幾千兩銀子而已。人命大過天,今天不用去那麼多的人,幾個師傅,跟著我去。錢我也預備好了。
這小酒樓上房沒有那麼多,你們先找房間住下,想吃什麼就隨便點。但是有一點說好啊,叫姑娘的錢我可不給結賬。」
對於收買人心趙川從來都是不遺餘力的,這酒樓哪小啊,南城最大也都不為過,看那幾個小二不屑的眼神就知道趙川說著話的時候他們是多麼的鄙視。
最主要的是,來了一群窮鬼伺候你還得伺候著,除了吃喝沒有別的賺頭,他們當然不爽了。他們能指望鏢局這些夥計給賞錢......唉......「熱毛巾來了,您慢用小心燙。」
一早上整個酒樓都忙亂得很,趙川跟斯內普聊了一會,為他引薦了老鄉傅蘭雅。因為昨天事都已經談妥了,就不用再帶個吉祥物了,所以趙川安排好了幾人之後,就帶著馬志德,霍恩地馬金寶等人去了內城。
仍然是坐著馬車去的,誰知道張可至進了牢里有沒有被「照顧」,真要是挨了欺負也就只能坐車裡歇著了。同行的還有一人,是個小大人兒。張寶平,張可至的親侄子。
據說張可至這麼多年一個老婆,三個小妾,那個肚子都沒大起來,一個不中是女人的問題,各個都不中是誰的問題就可想而知了。
而張可至的大哥,出鏢時折在了路上,他嫂子聽說了一病不起,沒過年就走了,唯獨留下這麼一個孩子,算是張可至一手拉扯大的。家裡四個女人也是疼愛的不行。
老張家時代行鏢,自然也是習武的,這張寶平雖然年幼,只有十三四的樣子,但也不是熊孩子,近路的買賣他都跟著走過好幾次了。
這次親叔被人抓了起來,自幼就父母雙亡,跟著他叔長大的,那不就跟親爹一樣嗎,張寶平是眼睛哭腫了又消,消了又哭腫。現在早就沒了趙川初次見到時候的精神頭。
進了內城往北走了整一個鐘頭,趙川他們才到了地方,停下車一下來,趙川就發覺不對,昨天這衙門口可沒有這麼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