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心結

07 心結

輝夜在養生堂躺了三天,手臂的拉傷便恢復了。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養生堂的藥膏有特殊療效,還是這是遊戲的原因,恢復速度特別快。

總之,他的手臂完全好了。

養傷的時候他會想很多事情。

而其實當一些事情想到了盡頭,最後得出的答案都是無意義的。

因為所有事情的盡頭,都是零。

都是虛無的。

除非人不再是人,可以超脫到別的位面,另外的維度。

可即便靈魂上升到別的維度,根本的人仍舊是人。

所以,虛無仍舊是虛無。

輝夜認為,只要他的根本還是一個人,他所有的一切信念,就不是執念,而是一個人應該有的慾望罷了。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回去哪裡?

來自哪裡,回去哪裡。

有些路,既然開始了,就沒有回頭路了。

輝夜活動了一下手臂。

信念的碰撞,沒有對錯,只有存離。

他哈哈一笑,行出了養生堂。

他要去取劍,去做他自己。

只要他有足夠的實力,他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

而他的實力,都在一雙手上,一把巨劍之上。

這就是實力基礎。

拋開這個實力基礎,他誰都不是,他就只能是一個擦鞋匠,一個礦工。

一個卑微的玩家而已。

執著與否,當然有區別,天差地別!

輝夜去了客棧,撫平所有心緒、意念,眼觀鼻鼻觀心,意守丹田,開始修鍊《無名心法》。

這種心法,只是偶然得之,本就無名。

所以輝夜只打算稱它為《無名心法》。

此時《無名心法》只是第一重罷了。

對於這條路線的運轉,無數次的嘗試,輝夜已經熟稔到不去關注都可以自主運行。

因此,當輝夜開始修鍊《無名心法》的時候,《無名心法》的進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快速增長著,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突破到了第三重。

做自己所熟悉的事情進境當然會很快。

因為你已經知曉所有的難關,可以輕易的打通。

這是主場作戰。

在《無名心法》這個主場,輝夜甚至可以再多開一條運行路線來增加心法的品質。

只要他想,怎樣都可以。

他能夠!

但是他覺得,這樣便已經足夠。

當《無名心法》快速提升到第六重的時候,輝夜有些意興闌珊,他將這條路線開闢出來,本意是能夠使用「屠」。

但這就是實力基礎的好處了。

輝夜此時即便是不使用「屠」,仍舊有著驚人的實力。

僅僅是體力精力等有數值的槽值上限,便提升了六十倍,達到了6000點的上限值,其他未知的,應有的屬性就不知道會提升到多少了。

輝夜只知道,他直接提升了一個境界,突破白身到達了凡人境。

他的體表凝結著淡淡的白色霧氣。

這白色霧氣一縷縷的在他體表繚繞著。

他停止運功,站起身來。

他無法通過這種現象來推斷此時的實力層次。

所以,他需要一個參照物。

通過參照物來確認自身的實力水準。

而他意想中的參照物,自然就是「屠」。

重劍么?

不,接近一噸重的重劍已經不能用重劍來形容了,它只能用巨劍來稱呼。

恐怖的東西。

這把劍長度超過了兩米,加上半米長的劍柄,它足有三米的長度,它的寬度也超過了兩尺,這是鐵匠加料的後果,這讓它看起來像是一面長條型的鐵盾,但它是一柄劍,一柄巨劍,一柄沒有劍尖,像是一柄長方形鐵條的巨劍,它有足夠的厚度用來當做盾牌使用,與此同時,它還是一柄巨劍。

它就是一塊巨大的門板,一塊未加工到位的劍胚。

輝夜用粗布條在它的劍柄上纏繞,做了簡陋的處理,使它的手感不至於太糟糕,可以更長時間的抓握。

然後,六倍於當初的實力,使他相對輕鬆的將這把恐怖的東西抗到了肩膀上。

輝夜咧著嘴,露出森然的牙齒,瀟洒的轉身。

轟……

鐵匠的鑄劍室塌了。

而輝夜只不過做了一次最基本的揮舞巨劍的動作。

這動作產生了一道劍風。

這劍風消耗了他三成的功力。

這道劍風毫不費力的撕開了鑄劍室堅固的防禦,將它攔腰切成了兩半。

厚度超過半米的青銅合金構造鑄劍室,如同紙糊的一樣脆弱,轟然坍塌。

鐵匠在坍塌的煙塵中狂笑。

接著,他做了一個驚人的舉動。

他燒了一把大火,將鑄劍室燒成了灰燼,連同他自己。

「我的名字註定流傳天下!」

鐵匠在「屠」的劍橋上,烙印上了他的名字。

他,將和他鑄造的劍一起,成為江湖上的傳說。

只要,輝夜足夠給力。

鐵匠的名字平淡無奇,陳奇。

屠被斜掛在了輝夜的背上。

用一件黑色的,簡陋製作的斗篷遮擋著。

儘管無法完全遮蔽這恐怖的東西。

至少不是那麼顯眼。

而且,這恐怖東西,此時被輝夜用粗布條完全的包裹了起來,掩藏住了它的身形。

這使輝夜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搬運工。

一個背著門板的搬運工。

搬運工徹底告別了礦工的生活,他開始浪跡天涯……

他是一名劍客。

從他拿起那把劍,從那個地方出來的那一刻起。

就不曾變過。

輝夜離開了白虹城。

沒有人送行,沒有人告別。

雖然他曾經有過一個徒弟。

一個愛徒。

但是這個愛徒此時已經不見。

輝夜知道他的愛徒為什麼走。

也知道她為什麼產生異樣的情愫。

但是輝夜更加知道那異樣情愫的產生過程。

人都是嚮往美好的。

人的笑,如一汪清泉,可以洗滌一切的不快,可以讓陰鬱的天空瞬間晴朗起來。

就像是一塊瑰麗無暇的寶玉,讓人不自覺的想要永遠的待下去。

可是。

誰曾想過。

這光明,卻是燃燒著悲傷在綻放。

輝夜。

只能燃燒著悲傷,燦爛的笑。

輝夜背負著他的劍,一步一步的行走在官道上。

沿途,是一深一淺的腳印。

他在修行。

用他自己獨特的方式修行。

他背負著一把接近一噸重的巨劍,運轉著自創的心法在修行。

苦修。

他走過了三個城市。

連敗三名號稱第一的高手。

那些高手無法承受他哪怕一成的勁道。

他只是站在那裡,那些高手就如臨大敵。

他知道,他的實力已經開始了爆髮式增長。

從剛開始的每半個時辰就要盤坐下來恢復功力,到如今的每四個時辰才需要盤坐恢復功力。

他的實力暴增了八倍。

《無名心法》僅僅是從第六重提升到第七重而已。

他走過很多城市,遇到很多事情,但是他從來都是冷眼旁觀。

那是別人的事情,與他無關。

他就這樣漫無邊際的行走著,一直到半年之後。

這個時候,他十二個時辰,才需要打坐恢復功力了。

《無名心法》提升到第七重的三分之一。

輝夜在一處城市滯留了下來。

這座城,叫做商陽城。

這是一個繁華的城市。

比南都城還要繁華。

這座城市,是連通周遭十四個城池的樞紐城市,是一個商貿交匯的中心城。

這座城市,玩家基數達到了驚人的七十萬。

而且,這座城市裡的玩家,都是身負武學的。

即便是白身,也至少是一個有了身家的商賈。

輝夜背負著「屠」,消滅了附近十六個匪寨,收繳了他們的銀兩。

但是他沒有去府衙領賞。

他只是拿著收繳到的銀兩在城中租賃了一處寬大的別院。

在這別院中,輝夜終日練劍。

他的劍只有一招。

那就是快!

而要把這樣接近一噸重的巨劍使的如同三尺青鋒一般,瞬間出上幾劍顯然是不可能的。

輝夜在做的是,使它比以前更快。

僅此而已。

每天,都快上一點。

他從來劍不離手。

所以每次出行,他的劍都是用油布包裹著的。

看起來像是一塊門板。

而他在鄰里眼裡,則是一個力大無比的搬運工。

門板,搬運工。

這附近,居住的都是一些身家富足的商賈。

每天清晨,四面都會傳來在輝夜聽來十分吵鬧的推撥算盤的聲響。

然後輝夜就會翻上別院的屋頂,觀看有趣的過場動畫。

一群商賈在一起虛情假意的遛鳥,裝出很悠閑的樣子,說天吹地,五湖四海一陣叨嘮,爾虞吾詐,機鋒十丈,套話。

遛完鳥,這群商賈回家,輝夜又會聽到很小聲的咒罵聲和很小聲的得意笑聲。

例行觀察完畢這一切的輝夜便會開始練劍。

每天,都要比之前快上一毫。

他可不想成為很小聲在那裡咒罵的那一方,一點都不想。

那很沒品。

心中有劍的人,什麼都會看成劍的……

只要是活物,哪怕一個神態一個表情,在此時的輝夜眼中,都是一把把劍。

他沉浸在了劍中。

他的劍由最初的求快,變成了求慢。

他的修鍊方法也變成了。

每天只出一劍。

甚至是每天只出半劍。

他的劍,越來越慢了。

每一天,都會慢上一點。

等到了他出一劍,要用去七天的時候。

他又開始了求快。

他的劍此時已經很快了,和普通人出劍的劍速一樣快。

他停止了修行。

此時,距離他進入江湖,已經過去了三年的時間。

他仍舊默默無名,沒有人知道他,沒有人留意過他。

除了他曾經收下過的那個擦鞋匠,那個玩男號玩習慣了的奈。

隨著修行的逐步深入,輝夜開始覺得心神不寧,似乎總有什麼事情沒有完成一樣,不能割捨,不能完全的沉靜下來。

他花費了一個月的時間,洗滌心靈,最後找到了心神不寧的源頭。

他的愛徒,他唯一的不安的來源。

他必須找到她,了卻這段因果,才能繼續無憂無慮的開始修行。

這讓輝夜十分苦惱。

為了此事,他甚至荒廢了三天時間的修行,最終才下了決定。

既然帶了徒弟,就帶到最好吧。

不要留下遺憾。

哪怕身殞道消。

輝夜開始原路返回。

他的速度已經很快了,比剛開始修行的時候,快上十數倍。

他接近一噸的巨劍,在他背負下並不能給他過多的壓力,他能夠以常人數倍的速度奔行,甚至是躍跑。

返回白虹城,只用去他一個月的時間。

最令他愕然的,是他提升到第七重頂端,毫無寸進的《無名心法》,居然在他下了尋找愛徒斬斷因果的決定之後,開始極為緩慢的增長。

這說明什麼?

躍跑中,輝夜開懷大笑。

有些事情,他原本認為不需要去理會,而其實這種行為是逃避啊。

逃避了事情,心靈又如何去圓轉無礙?

是你的事,無論你繞了多少個圈子,走過多少山川,跨過多少河流,飄過多遠的海洋,到最後,你都要回到原點去解決它。

是你的,永遠是的。

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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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孤劍,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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