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556李和輝的策略
李和輝說,「放心吧,你們姑姑這裡有我,不會有人敢在她面前亂嚼舌根。」
長安和榮哥兒聞言都鬆了口氣,這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要知道姑姑現如今可有六個多月的身孕了,她比嬸嬸懷孕還早肚子應該更大些。
懷孕的婦人本就辛苦,若是再讓他們受了刺激,那後果真是想想都后怕。
夜色越發深沉了,長安幾人也捉急往閔州去,所以幾人又簡單說了幾句,李和輝就下了船,目送那艘私人的小船遠去。
不說長安幾人此時心情鬆快,對閔州有了更多期待。只說等李和輝回了府宅,天都快亮了。
主院里靜悄悄的,除了走廊上正門前兩盞燈籠亮著,其餘都黑漆漆的。
翩翩懷這胎孕相不好,還多了許多小毛病。比如夜裡睡覺見不得亮光,但屋裡完全黑下來她又總是睡不安穩。所以在有月亮時,寢房附近就不能點燈籠;倒是遇到夜色黑沉的時候,就勢畢要在大門兩側掛上兩盞燈籠,才能讓屋裡保持那種若有似無的光暈。
再有,翩翩這一懷孕,鼻子似乎更靈光了。她竟然還能尋摸到屋裡的蟑螂,還能說出屋裡那件古董,是死人墓了挖掘出來的……
后一個就很瘮人了,反正不管真假吧,李和輝是被膈應的不輕。乾脆第二天就將屋裡的擺件全部換了一遍,之前那些,該丟的丟,才送到倉庫里封存的封存。總是難得的管了一回內宅的事兒,為此他還被翩翩排揎「膽小」,也是很無辜了。
李和輝輕手輕腳進了主院,院子里有兩個婆子始終守著,見到他回來趕緊無聲的請了安。
李和輝輕問一聲,「夫人期間可醒過?」
「沒有。主卧室的燈一直沒亮,夫人應該還睡著。」
李和輝放了心,動作輕巧的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屋裡和屋外完全兩個溫度。屋內溫暖如春,屋外凍的人瑟瑟發抖。
李和輝剛從江邊回來,他滿身寒氣,也不敢這時候靠近翩翩,怕再凍著她。
李和輝站在門口的位置解開大氅,順手掛在架子上,之後他又脫掉靴子,隨手丟在一邊。
做完這些他也沒往內室去,然後陡然聽見寂靜無聲的房間內,突然傳來翩翩分不清喜怒的聲音,「磨磨蹭蹭的還在外邊幹什麼呢?這時候還不進來,等著我去請你不是?」
李和輝:……
李和輝差點被嚇出心臟病。
等意識到翩翩或許早醒了,但為了逮他一個現行,就一直沒發聲傳來動靜……這也太委屈她了。
這丫頭,脾氣真是愈發大了。
李和輝嘴角無意識的勾起,面上露出掩飾不住的笑容。
他輕笑著說了句,「這就來。」
夫妻倆的話語聲驚醒了廂房住著的守夜丫鬟,丫鬟趕緊起身,提了燈籠過來。
等一進門見到扔的到處都是的鞋襪,丫鬟眨眨眼,難得狐疑的看了李和輝兩眼。
這丫鬟正是從小陪翩翩一起長大的梧桐,早先瑾娘要給幾個姑娘身邊都放上兩個會武功的丫頭,以保護她們的安全,她和秋雨就被翩翩選中了。她們陪著翩翩長大,之後又作為陪嫁丫鬟隨翩翩出嫁。
不過和一般人家的陪嫁丫鬟不同,她們可沒準備爬姑爺的床。
再來她們如今也都定了人家,雖然婚期還得一兩年,但能做人家正頭娘子,雖願意當姨娘通房這種上不得檯面的玩意兒?
在之前的梧桐看來,自己姑爺除了沒有一身武藝,其餘不管是學識、人品、能力等都沒得挑。尤其他對姑娘更是痴心,兩人男俊女俏,鶼鰈情深,真是讓他們好生羨慕。
結果呢,好夫君李知州因為姑娘懷孕,就要出去偷腥了?
梧桐捏著燈籠,瞅著李和輝,眼神非常不善。
幸虧她理智還在,沒在姑爺身上的衣衫鞋襪上嗅到脂粉香,就是連酒香味兒都沒有。不然,哼哼,不用姑娘動手,她這暴脾氣上來就能將姑爺打的狗血噴頭。
屋內的燭台被一盞盞點亮,梧桐還要留下來伺候姑娘,翩翩已經擺手讓她回去休息。
「別擔心,有什麼事兒我叫你。」
梧桐不放心的走了,李和輝哭笑不得的靠近,翩翩綳著個臉審他,「做什麼去了?一走就是兩個時辰,回來還沒一點反應的意識,你這是想上天呢?」
李和輝莞爾一笑,「不想上天,只想夫人開恩,容在下上夫人的榻。」說完還似模似樣拱手一禮。
翩翩猝不及防聽到這沒臉沒皮的話,直接就被逗笑了。她那嚴肅的面孔也端不住了,直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氣氛一樣就祥和起來,翩翩嗔了李和輝一眼,「還磨磨蹭蹭幹什麼,趕緊把你手邊的糕點碟子給我端過來。」
李和輝頓時心疼了,「肚子又餓了?我讓人給你做點吃的去成不?」
「那不用。馬上就天亮了,再等等吃早餐就是。我這純粹是等你等餓的,要是我去過……」恭房兩個字翩翩到底沒說出口。雖說成親幾年,老夫老妻啥模樣都見過,但翩翩和嫂嫂學的特別的要臉面。尤其在自家夫君面前,她更注意維護自己小仙女的形象。所以恭房什麼的,就不說了,說了也影響胃口不是。
不過她不說,李和輝卻是把事情的經過猜到了。
感情是翩翩想如廁就醒了,結果沒摸到他的人。這丫頭那時候怕是很惱火,就起了別的心思,所以自己靜悄悄起身解決了生理問題,然後又會床上躺著了。
若是她直接睡了,怕是就不會感覺飢餓,可人清醒時和睡著時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狀態。清醒時身上的器官都開始工作,她又正是能吃的時候,怕是不一會兒功夫就頂不住了。
只是因自己遲遲不回,她心裡又是擔憂,又是生氣,那裡還顧得上填飽肚子?
想到這些,李和輝可心疼壞了。他趕緊將三碟子糕點都端到翩翩跟前。他自己也上了床,但卻沒把糕點盤子放在床頭柜上,而是自己手端著,好方便翩翩隨時取用。
翩翩狼吞虎咽吃了兩個,李和輝看見她餓慘的模樣,更愧疚了。他放下盤子起身,翩翩一瞪眼,「你又要做什麼去?」
「我哪裡也不去,就給你倒杯水,你不覺得噎得慌啊?」
那是有點噎得慌,但翩翩死不承認啊就梗著脖子不說話。不過她行動上還是非常誠實的,李和輝一把茶盞遞到她唇邊,她就咕咚咕咚喝了好些。
等翩翩吃飽,天已經泛亮了。李和輝拉著翩翩的手躺下休息,翩翩自從過了頭三個月,就養出了壞毛病,就是吃飽了就要睡覺。
一開始李和輝還擔心她不消化,躺床上胃部會不舒坦。但翩翩一直沒有這種情況發生,李和輝之後也就隨她了。
不然還能怎麼樣呢?看著她挺著個肚子,眼都睜不開被他拖著散步消食,他更心疼啊。
吃飽喝足,翩翩睡意湧上來,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但是,不能睡,她還有事情問李和輝呢。
李和輝也乖覺,翩翩一問,他就答了,不過他這人也鬼的很,根本一句沒提閔州形勢不大好的事情,只說,「秦府的表公子身體不大妥當,之前秦府的老太爺就親自拜託二哥,想讓長樂過去給吳迅診治,只是長樂暫時走不開,就說了要延後一些時日過去。不過,前些時日那孩子似乎又發了病,這次有些來勢洶洶,大夫診治的效果不太樂觀。秦家著急上火,又讓人去了府里求見二嫂,想讓長樂儘快過來。」
這之後的事情,不用李和輝說,翩翩都知道了。那她還能說啥?都是為了孩子,秦府的人即便覺得這麼做不妥,可那是府里的血脈子孫啊。換做他們家祁哥兒若是有什麼不妥當,只要有大夫能治,她跑到天邊也要把人請過來。她一會功夫也不能等,多等一天,就意味這孩子要多受一天折磨,為人父母長輩的,誰受得了這個?
況且吳迅這孩子也真是命苦,他當年被繼母苛待的事兒,傳的街頭巷尾眾人皆知。那時候那孩子都也八歲了,可卻沒個五歲的孩子個頭高,而且整個人面黃肌瘦,一看就是餓出來的,還有那孱弱的身子,若是從落水后就好好養著,哪至於不見好轉,卻養成了即將撒手人寰的模樣。
作孽哦,堂堂侯府,這麼磋磨子孫,也不怕死後被祖宗們打破頭。
翩翩滿足了好奇心,也無暇再問其他,就抗不住睡意酣睡過去。
李和輝見她睡熟了,這才由衷的鬆口氣。
懷孕的翩翩果然被之前的翩翩機敏,若是早先的翩翩,能把他盤問出花兒來。他想隱瞞點什麼,難如登天。可現在翩翩根本都沒詳細問,就滿足的睡著了。
那這不算他故意隱瞞吧?
等事發后,翩翩若是找他算賬,他是不是可以將事情歸咎到翩翩身上。
不過女人都是不講理的,翩翩也是其中翹楚。屆時他若敢推脫,翩翩怕不是要讓他睡兩個月書房。
念及此,李和輝頭都大了。
他甚至有點後悔今天去見了長安和榮哥兒,若是不見他們,還可以佯作對此事不知的樣子。可既然見過了……那之後只好把宋玉安拿出來應付了。想來有宋玉安對小魚兒傾心的事情吸引翩翩的注意力,翩翩屆時也無暇生他的氣了。
李和輝放鬆下來,整個人也很快睡了過去。
不說這對小夫妻,只說到當天午後時,船隻到了通州。
因閔州時態不對,商人們都避開了閔州之地,將預備傾銷到閔州的貨物,轉賣到其餘州府。
與江州、允州相比,通州距離閔州更近一些。而且這裡在徐士衡這個總督的治理下,如今百姓們稱的上一句安居樂業。加上通州的世傢俱都已經伏誅,這裡的富商巨賈和官員腦袋上都上了緊箍咒,再是不敢作惡犯法,所以外來商人想做生意時遇到少些麻煩,通州是個不錯的地方。
也因為有這麼多客商往來,如今通州的消息多到了爆炸的程度。
閔州危急的消息,也是昨天傳到了閔州,進而由閔州,又先後傳到了允州和蘄州等地。
因為閔州形勢不明,從通州往閔州的船隻寥寥無幾。平日客船往來如梭的畫面,在如今是見不到了,這讓長安幾人忍不住嘆息。
他們從通州江面上過時,有船夫看到,竟然沖他們招手。
長安幾人納罕,就讓船夫駕船靠了過去,結果對面那船夫就語重心長的說,「看幾位小公子是要往閔州去,是也不是?」
長安點頭,那眉間皺紋深刻的老丈就道,「幾位小公子怕是不知道,如今閔州的形勢不大對呢。那閔州的趙猛他反了啊!這人壞的很啊,竟然還打著殺奸臣的旗幟,要將咱們總督大人殺害。總督大人什麼人品咱們不知道,可總督大人在通州辦的可都是好事。要說這壞人啊,他趙猛比誰都像壞人。
這人啊,良心被狗吃了。他想殺總督大人,指不定還有別的打算,如今這閔州啊,當真去不得,不然就是。就是……」老丈想說,不然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可這話太糙了,在幾個風姿俊秀的少年面前,他委實說不出口。也是因為這幾個少年模樣太過出色,瞧著就是人中龍鳳,所以老丈在瞧見他們的船隻是往閔州去時,忍不住就開口將人喊住了。
他以為幾個少年不知道閔州的危急,可長安幾人就是因為知道,這才去的。
他們謝過老丈,卻道,「我們有必去不可的理由。」
那老丈登時就傻眼了,好一會兒才說,「是有親眷在閔州吧?唉,幾位小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們避開了閔州的危急,家族才有以後,若是你們一股腦都進去了,這真要是有個萬一……」
長安幾人又向老丈行了個禮,然後讓船夫加快速度往閔州行去。
老丈看著他們走遠,惋惜的不得了。多好的孩子啊,長得又體面,舉止又彬彬有禮,還孝順仁義,誰家若是攤上這麼接少年,家族想不提來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