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我可是聽說這慕容宸長年以面具覆面,真實面具不為人知,想不到竟還會有人願意嫁給他?」顧綰站在司馬令嫆身後,似是想了許久,這才輕輕開口。
「誰說的,縱使他之前不曾以真面目示人,可我知道他是我見過最為俊美的男子!」聽得顧綰言語中對慕容宸的詆毀,司馬令嫆忍不住反駁。
司馬令嫆一想起兩月前在宣元京都見過的那張令人驚嘆的容貌,臉上便不可抑止的升起几絲紅暈,就如同慕容宸此時站在她面前一般。
「呵、」顧綰輕笑,她站在司馬令嫆身後,因此無人看見她此刻的神情,她緊緊握著手中的摺扇,用力之大,扇柄在她手裡幾乎變形,「也是,我也曾聽人說,天下第一富商是一位俊美無雙的翩翩少年郎呢!」
顧綰睜著眼睛,努力的望向天空,今天的太陽不知如何,各位的刺眼,竟刺的她雙眼有些模糊,蔚藍的天空在她眼裡變得晶瑩模糊,酸澀的感覺從心頭湧上眼眸,她睜著眼睛,好似要將這世間得一切都看個清楚明白。
「我與你的婚約不過是太後為了羞辱我的把戲罷了,如今她已死,我自不如從前。我早已向皇上奏明解除婚約,這件事,令尊也早已知曉。」
扶離在宮門前對她說的這句話在她耳邊不住的迴響。
這裡有一個慕容宸的未婚妻,那她顧綰算個什麼?那條命是她救的,那張臉是她治好的,曾經的他給予的溫柔愛護到現在看起來就是個笑話、不,她顧綰才是最大的笑話。
顧綰自嘲的笑著,揮手解開了對司馬令嫆的禁制,在司馬令嫆身後瀟洒利落的轉身離開。
司馬令嫆只覺得渾身一起,她下意識的轉身,想去尋找那個戲弄自己的登徒子,可眼前只有一片荒地,那裡還有那紅衣少年郎的身影,她本是想提腳去追,可一想到那少年詭異的身法,心中便失去了底氣,不過同時心中也有些甜蜜,那登徒子想必是聽見宸哥哥的威名才離去的,看起來那麼厲害,最後還不是怕宸哥哥的打擊報復?
想到這裡,司馬令嫆心中的恐懼之意便淡去了幾分。
十里慢慢的跟在顧綰身後,它明顯能感覺到顧綰的情緒很不對勁,走了這麼久,顧綰都不曾開口跟他說過一句話,要放在平時,顧綰這話癆定是憋不住。
「古經曾有記載,世間煩擾之事,有一藥方,盡能祛除。」跟在顧綰身後飛了許久后的十里終是忍不住開口。
顧綰停下往前走的腳步,十里趁機飛到顧綰身前,一雙綠豆大小的眼睛溜溜的看著她,「此藥方名為失心,他可以讓你忘記那些讓你煩擾的人和事,從此以後與他就是陌路人,一顆心不再會為他起任何漣漪。」十里娓娓道,「你對那扶離不過是相處久了,對他有了不一樣的依賴感,你現在心中所想,不過是對他的不甘心罷了,這樣下去,這件事遲早會成為你的執念,對你的修行百害而無一利。」
十里在顧綰拍打著翅膀,尖喙一張一合,為顧綰分析著。
顧綰聽十里這麼說,好像是這麼一回事,她救了扶離,心裡就下意識的將扶離當做是自己的所有物,這才會自作多情的認為扶離這段時日對自己的溫柔愛護是對自己的喜歡,所以才會導致聽到扶離那些話時心裡不舒服,今日又碰巧的遇上了他真正的未婚妻,這才會衍生出這些不應該有的情緒吧。
「那我要是吃了那葯,會不會對我其它的記憶產生影響?」顧綰有些心動,她向著十里確認道。
「不會的,只不過以後你再碰見扶離的時候,對他不再會有任何心理、生理上的感覺。」十里解釋著。
「我現在對他也沒什麼感覺!」顧綰有些嘴硬,說罷,她不再理會十里,繞過他直接朝前走。
「哎、那你走這麼快做什麼啊?」還沒等十里反應過來,顧綰的身形就已經消失在他眼前,繼而在不遠處的村莊門口出現,一襲紅衣,格外引人注目。
十里在內心翻了個白眼,他最是了解顧綰,想必她是不屑使用藥物來左右自己的情緒。
顧綰自顧自的踏進村子,出現在眼前的便是身著各式各樣服飾手裡拿著各式兵器的人,似是在四處巡邏,每個人衣裳的胸口處都綉著不同的圖案,綉著同種圖案的人身上的靈力同宗同源,想必那圖案不是族徽就是門派的標識了。
「你是何人?」顧綰還沒來得及往村子里走,就被一把冰冷的長劍攔住,她抬頭,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胸前綉著祥雲仙鶴的男子正一臉戒備的望著自己。
顧綰下意識的想伸手彈開那柄長劍,卻被十里制止住。
「這是雲宗門的人,不要傷他。」十里如是說。
顧綰聞言,雖是疑惑,但還是聽話的收回指尖靈力,老老實實被這男子的長劍鉗制著。
「說起來,我與他也算得上師出同門,同宗同源。」十里見顧綰收回靈力,這才解釋道。
原來如此,她就說呢,什麼時候十里也會救人了?
顧綰心下瞭然。
「我是從宣元京都來的大夫,路過此地罷了!」顧綰對著持劍的男子解釋著自己的身份。
白袍男子神色古怪的望著顧綰,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少年眉眼生得太過精緻,又穿著一身如此張揚的紅衣,他著實不信眼前這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是個行醫的大夫。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道。
顧綰用餘光瞟著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柄劍,「在下顧珩。」她老老實實的回答著。
「顧珩?」那男子只覺得這個名字聽上去十分耳熟,隨即好似是想到了什麼,他眼睛一亮,「你就是治好司空師兄的那位神醫么?」
他總算是想起顧珩這個名字實在哪兒見過了,司空師兄那些日子來信,說自己經過一位顧珩神醫的救治,身體已然大好,就連修為也精進了不少。
「你說的司空師兄可是宣元豫王世子司空錦?」顧綰問,她只救過一位姓司空的人,那就是司空錦,司空錦師從雲宗門,想必這男子口中的司空師兄必是司空錦無疑了。
「正是!」雲山點頭。
「那真是巧了!」顧綰笑了笑,「那司空錦也在這兒咯?」她朝著裡面看去,向雲山問道。
「司空師兄是我師父的外門弟子,經過那次重病後,他便不再回雲宗門,而是選擇留在宣元家中在父母膝下盡孝。」雲山見她好奇的模樣,下意識的解釋道。
顧綰聞言,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對了,顧神醫,還未請教你為何會在此地?難不成也是為了旁家而來?」雲山好奇的問,「隻身一人么?」
「是的。」顧綰大大方方的承認,因為她出了京都就直接直奔這青雲山,目的很明確,禁不住查,「不過我是旁家家主請來為旁家小姐診病的,你也知道.......」顧綰打開摺扇遮住嘴,壓低著聲音說著。
還未等顧綰說完,雲山就心領神會的點點頭,臉上露出一抹瞭然的神色。
塗老四曾與顧綰說,旁家自以為自己女兒瘋癲的事無人知悉,卻不曾想,這件事已成為一件各大家族都知曉的秘密。
顧綰想到這裡,心裡又浮上了幾分不自在,這塗老四常年跟在扶離身邊,當時她還覺得塗老四一個普通人。能知曉這些修士世家的秘密,很是不俗,現在想想,岐山慕容宸的手下,又能普通到哪裡去。
「那真是可惜,如今青雲山被一把火燒的乾乾淨淨,顧神醫怕是跑空了。」雲山面帶惋惜的搖頭,「此次山火來的著實蹊蹺。」
「雲山兄弟,難不成真的如他人所說,這把火真是來自朱十里的報復?」十里說他與這雲宗門淵源匪淺,顧綰開口問道,她想知道雲宗門的人對這種傳言是何種看法。
「顧神醫切莫聽信謠言!」顧綰話音剛落,雲山就急急說道,「真相還沒有查明,現在外面的傳言都不可信,待各大世家查明后,定會給外界一個說法。」察覺到自己語氣的急切后,雲山又說了句。
「原來是這樣,我差點就被謠言給惑了去,多謝雲山兄弟及時點醒了我!」顧綰面帶歉意的說。
「無妨。」雲山搖搖手,「對了,你可有落腳之處,如若沒有,不如隨我去雲宗門的營地,好生休息一番。」他向顧綰提出邀請。
「這樣會不會太打擾了,我還有兩個朋友在村外等著我。」顧綰遲疑的說。
「不會,我師父要是知道此番下山能見到你,一定很開心,我們也很歡迎你的朋友的!」見到顧綰眼底的些許遲疑,雲山連忙開口,「這樣,我跟你一起去接你的朋友,如何?」
「顧綰,跟他去,現在這個村子里勢力錯綜複雜,雲宗門我相對來說會必須熟悉。」正當顧綰不知該不該答應時,神識里傳來十里的聲音。
「好,那多謝雲山兄弟了!」顧綰聽了十里的話,便一口應下雲山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