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壯文化奇妙無比

第七十一章 壯文化奇妙無比

接近正午,各種慶祝活動已經開展得如火如荼。

容波湖邊的大草坪上,道師們上刀山、下火海的表演,引來眾人的圍觀和參與,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所謂上刀山,也就是穿著特色壯族道袍的道師們在平地上立起一根木樁,高約三丈;木樁被固定好以後,在上面綁著數十把明晃晃的刀,刀刃向上,形成「刀梯」。

只見幾位穿著紅黃相間的道袍的道師跳著大神,嘴裡振振有辭,然後赤著腳,爬上去。

刀山下的圍觀民眾個個驚得目瞪口呆,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來。

這是非常危險的一項運動,普通人都不寒而慄,沒有一個人敢試一試爬上去。

與之相反,下火海場面更為熱鬧。

數百人將一堆炭火圍在中央,道師一邊念著詞,一邊用木棍翻著炭火,木棍所到之處,火星飄起,蔚為壯觀。

道師還有意製造氣氛或是出於某種原因,不時口含液體,往火堆里噴洒……

「噗……」

液體遇到高溫后,立刻竄起高高的火苗。

沒人知道,道師嘴裡噴出的是什麼東西?但人群的驚呼聲卻隨著火苗每竄起一次,就驚呼一次。

下火海(也稱過火海),是壯族流傳已久的一種集祭神祈福習俗及娛樂於一體的民間活動。它源於先民對火的敬畏,對祖先的崇拜,是原始宗教的一種祭神祛邪求安康習俗。

具有驚險、神秘、參與者眾、場面壯觀等特徵。

下火海首先要請神。即道師手舞足蹈、念念有詞地向神明卜爻,以求神應。然後點火。點火前,先選定一個位置,然後在中心點上放一塊鐵犁頭,接著將點燃的火把蓋在犁頭上,並在上面不斷增添大量的木柴,直至燒出一大堆紅火碳(即「火場」)。隨後是巡火……最後是下(踩)火海。下火海前,先把火場攏成平頂堆狀,並由道師向神明卜爻,得吉爻后踩過火場。

只見道師脫掉腳上的花布鞋后,便一馬當先,快速從火海里奔跑而過。

膽子大的圍觀民眾歡呼著,也跟著道師後面快速通過火海,下火海的人都事先按要求脫掉鞋子,但沒一個被燙傷腳。

歡笑聲、驚叫聲連成一片,好不熱鬧。

莫青蓮和韋二妹飽餐一頓后,便按約定聚集到先前指定的位置等候,但是她倆左顧右盼,只等到了李貓仔和劉重山趕來碰頭,而韋世豪和謝英君卻早已不見蹤影。

「這個臭流氓,自己定下的時間卻不遵守。」莫青蓮已很久沒有叫韋世豪臭流氓了,但是今天又回到敬流作坊前面,因此她又重溫了那個令自己洋洋得意的稱呼。

大家都熟知兩人的關係,只是暗暗好笑,並不覺得不妥。

「大小姐,我家兩位掌柜說,有事情要辦,讓我們自己遊玩,歌圩開場時,他們自然回到。」劉重山道。

他們之間有約定,此行以掌柜相稱,不得直呼職位。

「他倆又要整什麼幺蛾子來?好啦,不管他們了,我們去那邊看看。」

莫青蓮拉著韋二妹的手,便趕過去圍觀下火海的活動。

劉重山和李貓仔只好跟著她們。

莫青蓮第一次看到下火海的場面,看到民眾通過火場時,掀起的陣陣火星,驚得她粉嫩的小嘴巴張開得幾乎可塞進一枚雞蛋。

「他們不覺得燙嗎?」莫青蓮道。

「不燙,不燙!我年年都下火海,一點都不覺得燙。據說,過了火海,霉運就會被燒掉,就會紅紅火火。要不我們也去跑一趟?」韋二妹笑道。

「不要、不要!就算不燙,把小腳丫弄髒了也不值!」莫青蓮找借口拒絕,其實她是害怕被燙傷,自己說著小臉蛋便紅了起來。

「膽小鬼!那我帶去看一看『伢勁』(壯話,音譯),那個可好玩了。」韋二妹道。

「什麼叫『伢勁』,好玩嗎?」

伢勁,在忻城縣壯族聚居地最為盛行,是一種獨特的娛樂方式,具有與催眠術相似的特質。

會伢勁口訣的師傅,擺出一張凳子,一張蓋頭巾,只要想玩的人坐到椅子上,蓋上頭巾,師傅念口訣后,此人很快便進入半睡眠狀態,雙手懸空擺動,遊戲不停,手也不停,同時嘴裡唱著山歌。

進入半睡眠狀態者,即使之前不會唱山歌,進入狀態后便突然變得會唱山歌了,圍觀的人對他(她)進行提問時,其就用山歌作答,堪稱神奇。

然而更神奇的是,當有人從前面走過時,即便兩人不相識,此人的過去就會被編成山歌唱給大家聽。

至今,沒有人能解釋其中的奧妙,可以說伢勁顛覆了人們的認識。壯族人的民間文化實在太奇妙了。

「有那麼神奇嗎?手一直擺著不累嗎?」莫青蓮聽了韋二妹的介紹后,既好奇又不敢輕意相信。

「的確很神奇,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聽我阿爸說,那是神靈附體。要想終止遊戲,師傅就必須念結束口訣,要不做伢勁者,就會瘋掉,因此伢勁的口訣一般不會傳給年輕人。」韋二妹道。

「走、走、走,這麼好玩的東西,我一定要看看。」莫青蓮對伢勁充滿著好奇。

兩人趕到時,伢勁已經開始。

一名十多歲的女孩坐在一張木椅上,蓋著白色頭巾,雙臂伸開向下彎曲,前後搖擺,嘴裡唱著歌,正回答著觀眾的提問。

旁邊香盆里的一柱香正燃燒到一半。

那女孩唱的山歌還不錯。

莫青蓮十分好奇,於是問旁邊的一位村民,道:「這女孩的歌唱得不錯啊,她學山歌有幾年了?」

「呵呵,她哪會唱歌?做伢勁的時候才會唱的。」

莫青蓮看到的情景和所了解的,與韋二妹描述的一模一樣,堪稱奇迹啊!

她倆看得起勁時,划龍舟賽已經開鑼,眾人都向容波湖邊涌去。

伢勁、上刀山、下火海等活動的觀眾也隨之減少,並停止。

經過幾個村寨的激烈角逐,獲得奪得龍舟賽第一名的是羅木寨,第二名是那借寨,第三名是乾懷寨,那卧寨是最後一名。

「怎麼搞的?往年我們寨都是冠軍,今年怎麼就包尾了呢?」韋二妹恨得直跺腳。

「這還不是少了鼓手——你阿爸和指揮——達豪哥嗎?如果有他倆在,今年的第一名一定還是我們寨子的。」李貓仔道。

「你就吹吧!缺了阿叔不行,我信;缺他就不行,打死我都不信。」莫青蓮嘟著粉嫩的小嘴,故意和李貓仔抬杠,其實她心裡暖暖的。

「這位姑娘,你這樣說就不對了。那卧寨的後生仔缺了韋世豪就沒主心骨了,不輸才怪呢!」旁邊的一位大娘道。

「是的,伯娘,我跟他們逗著玩的。」莫青蓮不好意思地道。

他們正閑聊著,東邊的主持台傳來喊話聲:「各村寨代表隊,請做好準備!下面進行獨竹漂比賽。為了增加比賽的激烈程度和競爭性,今年鄧里長增加了這一項的獎賞,獎品從一頭肥豬增加到三頭。」

話落,圍在湖邊看比賽的觀眾立刻爆以熱烈的掌聲和尖叫聲。

喊話者往主持台裡邊走過去時嘴角抽動了一下,暗道:「你們高興什麼?這項比賽有誰能敵得過鄧里長的侄子——鄧狗子?增加再多的獎品,最終還不是歸還給鄧家?」

主持台上正中央坐著陸大海,左邊是鄧唯利及李管家等人,右邊是軍隊的要員。

另外,鄧唯利剛當上里長又舉辦如此大型的活動,作為親戚的大塘圩向財主自然趕來棒場,他和向思娜也坐在主持台靠邊的位置。

向思娜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搜尋著什麼。

雖然局事大變,他是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回來參加敬流三月三歌圩的,但是她還是希望奇迹會出現,哪怕就看也他一眼也就知足了。

獨竹漂的賽道和划龍舟的賽一樣,主持台的右邊為起點,終點設在左邊接近湖岸附近。

今年,那借寨的龍舟代表隊破開荒地不包尾,衝到了第二名,給鄧唯利賞臉了,他一直笑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了。

那名宣布賽事的男子以前是鄧家的家丁,陸大海來了以後已被編入新兵序列。

「你確保狗子能贏?」鄧唯利聽到他低咕,就故意大聲問道。

實際上,他也覺得鄧狗子一定能贏下比賽。他這麼問,只是想在陸大海面前顯擺罷了。

那名新兵點了點頭,道:「里長放心,往年都是韋世豪拿第一,狗子第二。今年,韋世豪不來,那第一名肯定是狗子的了。」

「呵呵,那敢情好啊!趕緊開始吧!」鄧唯利笑道。

「那陸某人就提前恭喜鄧里長了。」陸大海面帶笑容地向鄧唯利提前道喜道。

「哎……哪裡哪裡,如果犬子在的話,那第一第二名,就都歸我鄧家的了。不過,這些也只是娛樂而已,犬子軍務在身,不參加也了罷,不參加也罷了!」鄧唯利假猩猩地搖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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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歌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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