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陀華山
水善就是不如他意,故意雞蛋挑骨頭,「那要是守著流觴院的武僧認識主持侄子呢?我看你還沒進去就被人給抓住了。」
「笨笨笨——」
司天嘲笑的戳戳水善的腦袋,「腦袋瓜子長來幹嘛用的,想辦法呀,不讓看見臉不就對了。」
水善在司天身上看到一股地痞的氣質,果然是混跡江湖的老油條。
水善和司天想要冒充主持侄子去流觴院,司天用頭巾把臉圍起來,一副重病的樣子,不停咳嗽,肺都快咳出來了。
流觴院守門的武僧看見他,詢問了身份,接著便是一頓懷疑的凝視。
司天被瞧得七上八下,捂著胸口又拚命咳嗽兩聲,臂彎里的青棗滿滿一籮筐。
「兩位行個方便,我是主持的侄子,最近生了重病,怕是……沒幾天好活了,我就想來看看大伯。」
司天語氣裝的格外虛弱,身體微僂著,還夾雜著咳嗽聲,確實像病入膏肓的人。
守在門口的武僧一臉不為所動,打量他一番后,道,「主持的侄子一直都是禪杖大師領著來的,今日怎會只有你一個人。」
司天又咳嗽兩聲,虛弱道,「剛剛有施主找禪杖大師有事,將他困住了,所以讓我自己先過來。我來過許多次,想必不會攔我。」
武僧依舊不為所動,「沒有禪杖大師帶領,貧僧不能放你進去。」
說著,其中一個武僧示意另一個武僧,「去將禪杖大師請來。」
另一個武僧還未走,躲在一旁觀察情況的水善就知今日無法得償所願,小跑上來將司天帶走。
「我叫你等一會等一會,急什麼,等禪杖大師來了自然能進去。」
水善邊說邊將司天帶離了流觴院,直到流觴院的人看不見才停了下來。
「沒想到這裡看的這麼嚴,這麼不好騙。」
司天將頭上的頭巾扯上來,大口呼吸空氣,都快被熱死了,天氣這麼熱,捂著么嚴實,又憋又悶。
「看來這招不行,要另行他招。」
水善看向他,「你還有什麼招?」
司天同樣轉臉看向她,「想唄,暫時沒想到。」
「切,我還以為你又有招了。」
兩人不甘心的在寺廟帶到了深夜,準備再試一試悄無聲息的夜闖,可還沒等他們尋著機會闖一遍,突然一個人影從流觴院中悄然飛出,無聲無息。
那人影輕功極高,似乎對流觴院武僧的守衛很熟悉,並未引起武僧的發現。
水善和司天對視一眼,無聲的達成默契,一齊跟上。
離開寺廟后,人影便下了山,朝西而去。
水善跟著人影還算輕鬆,司天卻有些吃力,落後了很多。
水善小心翼翼的不停追著那人影,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可突然那人影在雁棲山山腳下停了下來,月光透過頭頂的樹葉,撒在人影身上。
水善收不住腳一下追的太近,清楚看見了月光下那人的模樣,六十上下的光頭老人,一身袈裟,是和尚。
這人應該就是主持。
水善心中當即閃出這個猜測,從流觴院無聲無息的出來,還是個和尚,自然而然會想到主持。
而主持顯然已經發現了他們,站在月光下盯著他們,淡然的視線卻緊緊透著強大的氣場,讓水善不敢再靠近。
水善被主持的視線震懾住,短短半刻的閃神,視線中的人已然消失無蹤。
水善跟丟了,司天追上來,兩人只能無奈的扶著樹惋惜,這是多好的機會啊。
「你說主持大半夜突然下山會去幹什麼?我昨晚被他眼睛那麼一看,人就感覺動不了了,然後一回神,人就不見了。」
水善回想昨晚的事,已經懊悔了一個晚上,人就在面前都被跟丟了,真是歷史性的恥辱。
「他會不會是去找那個慧安大師?」
年綏山猜測道,一臉正色。
水善想了想,深以為然,堂堂主持大半夜偷偷摸摸,顯然是不想讓人知道,很可能與那個神神秘秘的慧安大師有關。
「可惜啊可惜,怎麼給跟丟了呢,不然昨晚說不定就找到了慧安大師的藏身處。」
「可惜有什麼用,再想辦法唄,總還有機會的。」
司天端來一大碗清涼爽口的綠豆湯,用小碗分了三份,一人一份。
水善跳著眼睛盯著他,這人是不是吃錯藥了,居然安慰她,沒笑話她,真稀奇。
司天感受到水善驚奇的眼神,無奈的白了她一眼,「怎麼,非得嘲笑你一番,你才安心啊?」
水善用勺子舀了滿滿一勺綠豆湯送進嘴裡,清甜爽口,很舒服。
笑眯眯的不接話。
「現在主持肯定警覺性更高了,不管流觴院的武僧,還是主持自己,肯定更加小心,我們沒那麼容易再見到他了。」
水善無奈的嘆了口氣,又是一番惆悵。
「欸,你們聽說了嗎,前天有一個不怕死的外鄉人,上了陀華山,現在都沒回來。」
「什麼,還有人敢去陀華山,膽子也太大了吧。」
「陀華山已經十幾年沒人敢去了吧,居然又有人去送死,真是不惜命。」
「我聽說了,那人好像是個家裡當官的紈絝公子,跟人打賭輸了跑去冒險,現在都沒回來,嘖嘖嘖,我看是回不來了。」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陀華山也是人敢去的?上面不知道死過多少膽大如牛的人。」
「……」
一番興奮、唏噓的議論聲勾引了水善三人的注意力,陀華山是什麼地方,他們怎麼沒聽說過?
水善好奇心爆棚的湊到聊天那一桌,那桌的人都是些袒胸露臂的大老爺們,剛從地里幹了活上來,乘涼喝口茶,再聊聊最新的新聞。
「幾位大叔大爺,剛才聽你們在說陀華山,那是哪兒啊?我只知道雁棲山,上面修著淵穆太后的寺廟。」
水善自來熟的湊到幾個大爺中間,招呼著小二多上些茶水,要了好些嚼嘴的小吃,請大爺們吃,大爺們一個個喜笑顏開,很是熱情的給她講解。
「小姑娘一看就是外鄉人,陀華山是三輝郡最高的山,就在雁棲山旁邊。但這座山可危險的很,從來進山的人就沒有活著出來過。」
「那座山要吞人的!小姑娘可千萬別上去。」
大爺們打趣的開玩笑,水善更加好奇的追問,「究竟什麼危險,是有野獸嗎?」
大爺道,「這誰知道,反正沒人知道陀華山上究竟有什麼,因為去過的人都死了。」
另有一人道,「陀華山兇險的很,已經十多年沒人敢去了,結果前天又有個不怕死的小夥子上了山,據說到現在都還沒回來,與他同行的幾個朋友急的要命,想找人上山去找,但誰敢上陀華山,那不是丟命嘛。」
「我一直只聽說過三輝郡雁棲山,都不知道三輝郡還有這麼邪的一座陀華山。」
大爺大口嚼著花生,擺擺手,「你是外鄉人不知道也正常,而且十多年沒人敢去了,漸漸也就被人淡忘了。」
「現在雁棲山名聲在外,每日上山參拜淵穆太后的人數不勝數,還有許多都是遠道而來。我們這越來越熱鬧了,外鄉人多了,也就有人重提陀華山,想要一探究竟。」
「小姑娘,你可別犯傻啊,真要丟命的,不是嚇唬人。」
老大爺又好心的提醒一句,態度真誠,透著關切,真的不希望她冒險。
水善又隨意聊了幾句,答應不會上山去的,然後就回了自己的那一桌。
司天和年綏山悠哉的磕著瓜子,將方才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
「陀華山在雁棲山以西,就是昨夜主持消失的方向。」
司天說出這句話,三人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主持很可能就是去了陀華山,而慧安大師很可能就藏在陀華山上。
陀華山因為吞人的流言根本沒人敢去,所以藏在上面是最安全的,不會被人發現。
三人互看幾眼,都在對方眼中瞧見了驚喜之色。
他們不用想方設法去找主持了,慧安大師的藏身處已經知道了。
水善覺得那些不過是流言,但還是警惕些好,說不定陀華山上真有什麼危險,就算不是牛鬼蛇神,有野獸也是十分危險的。
「我們可得把武器帶上,萬一有老虎獅子什麼的,也好想辦法自救啊。」
水善站在鐵匠鋪前挑挑選選,司天會武功,但沒有武器,她雖不會兵器,但也要帶一樣。
「你是不是傻,這裡的山勢普遍平坦,又非深山老林,哪兒來的獅子老虎,有野豬就很不得了了。」
「野豬也可怕啊,反正我是打不過的,到時候就靠你。」
水善說的義正言辭,將安全的工作全權交給了司天。
司天很無奈,「要真遇到野豬,最完全的方法就是逃,你反正那麼會跑,肯定不會被豬追上,怕什麼。」
「我怕,我怕它長得丑,嚇著我,可不可以?」
司天又扶額,無法理解她的大腦構造。
水善舉著一把十幾公分長的劍亂揮了幾下,沉甸甸的,劍身寬厚,劍刃鋒利,看著很是威武。
「這把怎麼樣,霸氣。」
司天一把奪了劍掂量了幾下,「這麼重,不如拿兩把斧子。」
水善嘖嘖笑著打趣,「對啊,我忘了,你這小身板背著它爬山,怕是爬不動。」
這丫頭隨時隨地都想笑話他,司天想戳她的腦門,被她早有預料的躲開了,得意的哈哈笑著跑到鐵匠鋪裡面去,在裡面一張桌子上挑了一把小巧精緻的匕首。
「這匕首真好看,我要這個。」
水善將匕首那在指尖把玩著,靈活的將匕首藏於袖中,突然怔了怔,感覺對這個動作很熟悉。
「我以前是不是也用過匕首,我感覺……」
「我拿這把吧。」
司天突然打斷了她的話,將一把看著比較輕便、又銳利的劍耍給水善看,倒還是像模像樣,有點習武者的架勢。
「行吧,就這兩個,我去給錢。」
水善去了裡面付錢,司天執著劍站在鋪子外,望著水善的背影,眸子漸漸凝上一層深邃。
不要想起來,什麼都不要想起來,關於毋淚的一切,全部忘記。
年綏山白昨天和司天下河游泳有些著了涼,半夜身體開始發熱,不停的咳嗽,現在已經躺在床上起不來了。
水善摸著他滾燙的額頭,又著急又生氣,狠狠的瞪了司天好幾眼,無聲的審判著他。
司天有些心虛,摸摸鼻子站在一邊不說話,他也沒想到年綏山會生病。
「姐姐別擔心,葯都吃了,睡一覺就好了。」
年綏山臉色虛白的躺在床上,捂著嘴咳嗽兩聲,展露著笑容安慰水善。
「我們等會要出去,你一個人能行嗎?」
水善還是很擔心,今天本來計劃好去陀華山,但年綏山現在生著病,她怎麼放心出門。
「我沒事的,風寒而已,捂捂汗睡一覺就好。以前生病從來沒人關心我,現在有姐姐關心,我會好的更快的。姐姐安心去吧,等你回來,我肯定已經好了。」
年綏山越是這麼懂事,水善越心疼,不停呢喃著可憐孩子,愛憐的摸著他的發頂。
「我把水放在床邊,要是渴了就喝,如果有事就喊小二,我會吩咐他照顧你。我們很快就回來。」
「嗯。」年綏山乖巧的點點頭,目送著水善和司天出去。
水善一步兩回頭,最後終於關上門,快步下了樓梯,離開了客棧。
陀華山的位置水善兩人已經打聽清楚了,就在雁棲山以西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山勢比起雁棲山更崎嶇,但也並不算高峰。
水善和司天來到了這片三輝郡人人避之不及的地界,周圍綠草遍地,荒無人煙,一個人影都看不到,只有鳥兒在林中飛鳴的聲音。
「等會緊跟著我,千萬別分開。」
司天打頭陣往山上爬,水善緊緊跟在後面,注意力高度集中。
陀華山常年沒人來,幾十年前的小路早被野草覆蓋尋不到痕迹,兩人只能踩著草叢在樹林間穿梭著,邊爬邊沿途做標記,以防下山時尋不到方向。
山上全身肌肉緊繃,時刻地方著會有危險發生,甚至做好了和獅子老虎決一死戰的準備,但時間慢慢過去,山中萬籟俱靜,平靜無聲,根本沒有出現任何危險的徵兆。
除了路有些難走,也並未有什麼困難,一路通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