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總經理
一拳之後，那些沒來得及逃生的蝙蝠全都化作了血霧，再也無力攻擊，擒賊先擒王果然是對的。
而空中原本的黑紫色濃霧，也漸漸散去。
黑衣人倒下了，他施的術當然也就失效了。
蘇陽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濃霧漸漸散去后，他再次看到了自己的學校，那被樹蔭遮住的路燈，以及來來往往路過的人。
他總算回到了現實世界。
真有種前一秒地獄、后一秒現實的感覺。天知道他剛剛經歷了什麼。
蘇陽真是沒有想到，自己的力量就像是手機的電量一般，一沒了就直接死機，這會兒全身乏力，真是站都站不起來了。
哦不，還比不上手機呢，起碼手機電量變少時，會有一個提示，讓人心裡有準備，而他先前那一拳，明明還挺猛的啊——但是說沒就沒了。
看來先前的擔心還真不是多餘，他就是擔心自己力有窮時，就決定先擒王，先打那個施怪術召喚蝙蝠的人。
他現在其實也有點后怕，如果先前他的動作慢了一點，結果可就悲劇了——他恐怕會直接坐在地上，任那些蝙蝠吸自己，至死方休。
他疲憊的坐在地上，全身的衣服不知道爛了多少個口子，血跡斑斑，頭髮零亂，看著有點嚇人，不過幸好，他的傷口都在自己慢慢恢復。
身前不遠，還躺著那個被自己打倒的黑衣人。
奇怪的是，來來往往經過的人，似乎並沒有被他和屍體嚇到，依舊將他當成透明一般，直接走過。
難不成結界還沒有散去？
有一雙穿著塑料拖鞋的大腳向他走來。
近了，來人蹲下，是一個面色和藹可親的大爺，手指夾著煙，正面帶讚賞的笑容看著蘇陽。
別人都看不見自己，而這個大爺卻能看見，那麼可以知道，他也不是個普通人。
「小夥子，你闊以喲！你那一拳嗬厲害！」滿口濃濃的川式普通話口音，讓蘇陽想起了他的化學老師。
蘇陽的化學成績不好，他覺得跟老師的口音有著莫大的關聯——開始時他聽不懂川普，聽課時有點不知所云，後來聽出規律了，可是課程掉隊后就再也難以跟上了。
眼前這個大爺，可能跟他的化學老師是一個地方的，口音很像。
這大爺普通的背心、褲子、拖鞋，哪哪兒看起來都是個普通人，不過腦門沒禿，花白的頭髮還挺濃密。
然而就是這看起來普通的人，卻能走近這個結界。
他來幹什麼的？也想要自己的命嗎？
蘇陽虛弱無力的問道：「你是誰？」
先前那個黑衣人刺殺自己，他也是先問了一句「你是誰」，可惜沒有得到回答。而當時他是做的防守姿勢。
現在不行了，他連站都站不起來，就別談防守了。
如果這個老頭子也是來要他命的，那隻能怪自己命不好，他已經無力反擊，或者逃命。
可惜這時候時間太晚，沒有身材突出的妹子路過，讓小金吸一吸，讓他獲得一些能量。
早知道白天多看一些、多蓄積一些能量就好了。
「放心吧，我不是來傷害你的。」滿口川式普通話的味道，語氣挺和藹。
然後，他那穿著拖鞋的腳向倒下的黑衣人踢了踢：「誒誒誒，起來起來，還裝死啊？」
裝死？
蘇陽一愣，立即警惕的向那邊看去。
這傢伙是在裝死？
這可怎麼辦？現在可再沒有出拳的力氣了。
倒下的黑衣人果然又動了動，然後掙扎著起身，然後就想逃，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抓住，半分都移動不了。
就聽見他小聲嘀咕：「老李啊！你這樣就沒有意思了，來都來了還不現身，害得我……」
他這樣子，就像是小輩做壞事時，被長輩發現了一般，滿嘴埋怨，卻又不敢大聲說。
老頭子冷哼：「你膽子不小啊！在我的眼皮底下，敢做這個的事情！你啷個說啊？」
黑衣人鐵骨錚錚的說道：「能怎麼說？成王敗寇唄，我還能說什麼？」
然後一轉身，「咚」的一聲就跪下了，「李老頭，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哀求不止。
把蘇陽看得一愣一愣的。
先前要弄死自己的傢伙，是個軟骨頭？這老頭能把他嚇成這樣？
「你錯在哪裡？」拖鞋老頭的川普音淡然問道。
「我錯在……不應該偷襲人類……」
「還有呢？」
「不應該偷襲初覺醒者……」
「你那叫偷襲啊？你那不叫往死里弄？」
「李老頭，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認罰不？」
「認……我認……」
這一番對話，把蘇陽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老頭還挺有威風的！
蘇陽跟黑衣人打了這麼久，可是知道他的實力！而他這麼怕老頭子，那說明老頭子是個更厲害的角色。
這都是個什麼世界啊！
就見到拖鞋老頭那隻夾著煙的手，向自己伸了過來，在傷口上蹭了點血，往先前襲擊自己的那傢伙眉心一指，在一陣哀嚎聲中，那傢伙原地消失不見。
邪門！
然後，老頭又揮了揮手，附近一團團的氣息就向他的掌間匯去——先前的濃霧散開去后，殘留在空氣里的一些瘴氣，就這麼被吸了過來。
空氣中的黑色東西越匯越緊，漸漸凝成了兩個黑色的珠子，老頭雙手一握，這兩個珠子立即化為無形，消失得無影無蹤。
經他這麼一擺弄，空氣算是真正清新了，蘇陽能感覺得出來。
身穿普通背心、短褲的拖鞋老大爺雙手一攤，笑容中露出「咦，今天天氣不錯」的表情。
活生生的一個屍體，沒被過往的人看見，然後就這麼雲淡風輕的消失了，就像這裡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什麼一般。
老頭子果然很厲害！
老頭子還說，先前這股殘留的黑氣，被人呼吸進了體內，多少會對人有損傷，現在被他處理了就沒事了。
蘇陽看著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大爺。
先前是一個莫名其妙出來想殺他的人，再出現一個莫名其妙就能把人弄消失的人，他的世界觀已經不知道要怎麼修補。
「你……到底是誰？」他再次問道。
笑容滿面的老大爺從短褲兜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蘇陽。
蘇陽有點不想接，這麼大熱天，估計那褲兜早就被汗濕完了，名片可能也乾淨不到哪裡去。
他還是接了名片。
名片上寫著，羊城某某區某某路某某街道某某號，第七家政服務公司，總經理，李國強。
名字好土。
另外，家政公司總經理？！
蘇陽有點想笑，就老頭這身行頭，跟人說他是總經理，別人能信嗎？
想騙人，怎麼不走點心，弄得像一點？
而且據他所知，家政服務中心不就是那種招保姆、招保潔之類的地方嗎，需要什麼總經理！
這年頭，理髮店的師傅都是設計總監起步，賣房獸、賣保險的都是經理起步，連家政公司也要總經理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