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六章

V第四十六章

行宮外守備果然鬆懈,等到和三叔約定好的那日,兩人傍晚就換上了小太監穿的衣裳,帶著幾個心腹護衛一路溜了出來,在行宮外穿太監衣裳可就太顯眼了,姐弟倆換好了特地準備的普通男裝,騎著快馬,一路往約好的梅塢狂奔而去。

沈嘉魚雖然是隨意說的託詞,但一月底城裡確實有場盛大的燈會,甚至有不少男女臉罩面具,在河邊郊外踏歌而行,城裡城外都是一副熱鬧非凡的景象,臨近梅塢,熱鬧景象就更甚了。

她難免多瞧了幾眼,沈燕樂忽然輕聲問道:「你說三叔為什麼要在梅塢見咱們呢?」

沈嘉魚急著趕路,順手抽了馬兒一鞭子,不解道:「梅塢怎麼了?」

沈燕樂嘆了口氣:「我瞧過地圖,梅塢離阿娘墓地很近。」

沈嘉魚也有些茫然不解,跟著重重嘆了聲,不過騎馬的時候最好還是別分心,兩人這麼一走神的功夫,右邊的林子斜斜衝出來一行人,為首的男子身形高大修長,臉上罩著黃金的狴犴面具,只露出形狀好看的嘴唇,他還騎著極為神俊的棗紅色馬兒。

眼看著兩邊就要撞上,沈嘉魚慌忙勒緊了韁繩,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她和對面的面具男子撞了個正著,幸虧她及時夾緊了馬腹,匆忙之下沒有落馬,但衣袖被扯開數寸,髮髻也被撞散了,形容難免狼狽。

面具男子控馬技術顯然比她強得多,倉促之下只被撞掉了面具,幸好他及時扶住才沒露出真容。不過這人顯然也不是善茬,他微微一抬下巴,身後的侍從立刻把姐弟倆團團圍住。

他挑著下巴看過來,騎在馬上的少女臉上還帶了幾分稚氣,但已經清媚的宛如開的最艷的桃花一般,特別是一頭曲卷濃麗的長發,更為她平添了幾分異域風情。

最神奇的是,這少女居然讓他覺著有點眼熟。

裴驚蟄托著下顎瞧了眼,用馬鞭點了點:「把她給爺弄過來。」

沈嘉魚自己也不是多講文明懂禮貌的人,但也從來沒見過像面具男子這樣霸道的,居然問也不問一句就上來拿人了!

姐弟倆都慌了下,連忙聚集護衛抵抗,不過他們這回偷跑出來,也沒敢帶太多的人,沈燕樂和護衛很快就被牢牢制住,沈嘉魚卻被硬扯了出去,帶到裴驚蟄面前,他伸出了手裡的馬鞭,挑起她的下巴細看:「你叫什麼名字?」乍一看已經覺著貌美難得了,細看之下更讓人覺著驚艷。

沈嘉魚怒氣橫生,咬著牙躲開他的馬鞭,裴驚蟄卻起了興頭,她躲到哪裡,他的馬鞭就跟在哪裡,還在她下巴上逗弄似的輕搔著,很快白嫩的下頷就被磨紅了一片。

沈燕樂被人攔著,瞧得目眥欲裂,拚命掙紮起來:「阿姐!」

裴驚蟄壓根不理他,目光只落在沈嘉魚身上:「說話呀,爺問你叫什麼名字呢?難不成是個啞巴?」

沈嘉魚暗暗攥緊了拳頭,正準備出其不備,給他來一下狠的,這時眾人身後傳來一道沉穩聲音:「世子殿下。」

裴驚蟄聞言愣了下,轉過頭去,就見一身形高大,沉穩如山嶽的男子走過來,沈嘉魚一瞧這男子就激動了:「三叔!」

沈家三叔名喚沈至齊,他眉目頗為英挺,五官如刀斧雕琢,他橫插在裴驚蟄和沈嘉魚之間,撥開她的馬鞭,牢牢把她護在身後:「殿下,這是我的侄子和侄女,我在這兒代他們向世子賠不是了,還請你先放了他們二人。」

裴驚蟄不知想起什麼,細細把沈嘉魚瞧了好幾眼,這才懶洋洋收回目光:「原來是你侄子侄女,沒勁。」他略抬了抬手,讓圍著人的護衛先撤了:「不過你這侄女倒比你有趣多了。」

沈至齊把姐弟倆護好,又向兩人介紹道:「這位是秦王世子,裴驚蟄。我這回偷潛回京城,一路上多虧了他幫著掩護,就是今晚,我也請託了他幫忙遮掩,不然還不知怎麼見到你們。」

沈嘉魚聽到『秦王世子』四個字,眼睛猛地睜大了,忍不住上下把他打量好幾眼,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幾個洞來。裴驚蟄也挑眉瞧了過來,被她發怒貓兒似的眼神瞧得心癢,沒想到當年那個吱哇亂叫的熊孩子長的這般漂亮了。

既然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兩邊便不好再糾纏什麼,由沈至齊引著眾人去了梅塢,裴驚蟄一進去就取下了面具,交疊著雙腿懶散地搭在桌上,他生了雙極勾人的桃花眼,跟晏歸瀾的風流俊美不同,他面上帶了幾分痞氣和邪氣,即使做這樣無禮的動作,也不會讓人覺著有分毫粗野,別有一種野性的邪魅。

沈嘉魚在離他極遠的地方坐下,立即轉向沈至齊:「三叔……」

沈至齊擺了擺手:「別急,我這就跟你們詳細說。」

姐弟倆猶豫著看了眼裴驚蟄,裴驚蟄嗤了聲,沈至齊又道:「你們大可放心世子。」

如今朝中藩地林立,其中以晏歸瀾代表的晏家最為強盛,既有世家的鼎力支持,手中又大權在握,甚至於皇上不得不把他們一家子都想法拘在京里,接下來的就是異姓封王的秦王齊王等人了,其中秦王一脈最為特殊,他們一系皆出身草莽,就是娶了世家女,也磨滅不了身上的庶族烙印,乃是庶族權爵的代表人物。

因此沈至齊一說他可信,姐弟倆便點了點頭。沈至齊嘆道:「其實事情倒也不複雜,起因是西北幾個將領不慎放吐蕃探子入了關,聖人震怒之下,嚴懲了這幾人,但是此時有心人放出證據,說庶族官員和吐蕃瓦剌多有勾連,再加上他們傳出流言,說庶族在朝堂內沒得根基,到底不如千年世家可靠,聖人起了疑心,下旨大肆查辦,這才牽連到你們祖父的。」

沈嘉魚憤怒地一捶桌子:「豈有此理,誰這般歹毒!祖父的身子沒事吧?」

沈至齊點了點頭:「已經請名醫瞧過,並無大礙。」對於沈嘉魚的第一個問題,他頓了下,才慢慢道:「是世家聯手所為。」他嘲弄笑笑:「他們自不必親自動手,但只要一封書信,甚至一個眼色,底下人自會為他們奔忙。」

沈嘉魚搭在桌上的手微微一顫,臉色不自覺變了。沈燕樂肅容問道:「都是哪些世家趁機下手的?」

沈至齊淡淡道:「動手的無非是羅家成家幾個依附於人的,再往上如晏氏崔氏,這些有兵馬靠近西北的,自然也脫不了干係。」

沈嘉魚臉色一白,心神不寧地脫口問道:「晏家?可晏家跟咱們家不是連襟嗎?」

裴驚蟄在一旁重重嗤了聲,沈家養的女孩真如溫室花朵一般,不過他轉念想了想,天真點總比世故要好得多。

沈至齊失笑,拍了拍侄女的手臂:「西北囤積的兵馬糧草眾多,多少雙眼睛盯著這塊肥肉,姻親又如何?就是至親夫妻,在利害面前也只有反目的份兒。更何況庶族和世家的明爭暗鬥已綿延百年之久,庶族自然想破開世家的桎梏,而在庶族真正發跡之前的千年裡,權柄財富都是由世家把持,晏家會趁機落井下石並不稀奇。」

沈嘉魚不覺咬了咬唇瓣,三叔是定然不會騙她的,難道晏歸瀾就是這樣一邊撩撥她,一邊害著她家中至親?她低頭喝了口茶,卻被滾熱的茶水燙了下,猛然想到他對晏瑤洲的冷漠,臉色越發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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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一笑她心慌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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