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聶小沫，劍術天賦超凡。

只用了半個月，便練熟了基礎劍法，還軟磨硬泡央求江城子傳授了那十二式劍法：如今又得了天擊神劍，山雨欲來，江城子再無顧忌，對聶小沫傾囊相授，然而在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聶小沫的劍道天賦還是令江城子目瞪口呆：掌握了招式不說，還領悟了劍意，甚至已經開始摸索自己的劍道……

當然這其中也有天擊神劍的功勞——它本就是劍道神兵，蘊含著神妙的力量，而且似乎還帶了一絲遠古的氣息。但無論如何，聶小沫都是蜀山千年以來的劍道天賦第一無疑。

……

藏書閣內，楚長老鄭重地祭出一段黑色的鎖鏈，對蘇雲道：「今天老夫交予你一樣寶物，其名為……鎖妖鏈！」

「時至今日，老夫也不瞞你了。妖王即將再次破封而出，這鎖妖鏈，便是專門為禁錮妖族而設置。」

「望你早日熟悉其法門，他日對敵之時，可衛我蜀山！」

「啊哈~」蘇雲摸了摸鼻子，「不能單拿這個去磕妖王吧？不是還有七星盤龍柱呢嘛！」

「你怎麼知道這個的？」楚長老瞪眼。

「藏書閣里有記載啊。上一次封印，便是這七星盤龍柱居功至偉，後來蜀山又不斷強化，如今想來，若是拿這盤龍柱作餌，想必妖王定會驚喜的。」蘇雲淡定地回。

楚長老：「……」

楚長老翻了翻眼，「七星盤龍柱，交予聶小沫了。」

蘇云：「那你們呢？在家裡看我們出生入死啊？」

「哈哈哈……」楚長老大笑，「屆時老夫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小子，又不是讓你去送死。」

楚長老難得開了個小玩笑，說完神色便黯然下來，「有我們這些老傢伙在，你們……加油吧！」

蘇雲沉默，全力熟悉著鎖妖鏈上的禁制。

來到蜀山，已經快二十天了。

近日以來，蜀山山體在某些時候會有莫名的震動，之後便會有長老帶著弟子們匆匆趕去加以封印。他也越來也感覺到蜀山靈氣中漸漸瀰漫著一種另類的氣息。

是妖氣。

他心裡慢慢多了一絲明悟：或許，等這妖王出世之時，便是生死相搏之時，亦是自己離開這個世界，回歸那個神秘的「主神空間」之時。

即便妖王即出，大戰在即，蜀山眾人依舊心態平和地做三課、心平氣和地互相持之以禮。

眼神中永遠充滿著堅定，那是一種殉道的堅定。

朝聞道，夕死可矣。

這與蘇雲前二十幾年所處的時代相比，多了太多的平靜。

那是個破除迷信的時代。

同樣，那也是個沒有信仰的時代。

人們不再相信任何的「至高無上」。

所以變得無所畏懼。

所以敢於蜷縮在一個狹小而偉大、精密而落後的航天器里。

孤獨而勇敢地地朝深空飛去。

但人們也變得毫無敬畏。

肆無忌憚地竭澤而漁。

無法無天地隻手遮天。

卻也同時惶恐不安地焦躁壓抑著。

——但其實，社會主流還是有信仰的。

只不過，諸多底層民眾甚至所謂的「上層人士」。

都不憚以最惡意的揣測去妄想那個信仰。

或是別有用心。

或是的確愚昧。

這是個信仰缺失的時代。

這是個信息爆炸而知識卻未爆炸的時代。

這是個……充滿了矛盾與虛妄的時代。

所以人人一邊不甘於平凡，卻又自我麻醉著平凡可貴。

一邊幻想著為了心中的神國驚覺而起，卻又兢兢業業地忙忙碌碌，最終不知所謂。

蘇雲便是處於這樣的一個時代。

而在這個神奇的空間里，想必「神」是「有可能」存在的。

不過，「神」便是至高無上的嗎？

若真的有神，為何坐視那個世界一切的不公不平？

為何坐視那個世界的麻木與苟且卻冷漠以對？

「神？」。

可笑。

唯有靠自己罷了。

來蜀山半個多月，除了選拔之時和神劍飛來之時算是略有波瀾，其他的時候，居然一直很平靜。

蘇雲每天看聶小沫興奮地練劍，看她劍法愈發奇絕，看她看自己的目光愈來愈依賴。

自己又多活了這麼久平靜的日子，平靜到，蘇雲幾乎都要忘了，自己其實並不屬於這個世界。

但是……我終究還是會永遠離開的。

假如一份感情註定要辜負，又為何要開始？

蘇雲望向那個方向，神色極複雜，背影極冷漠。而眼神……卻極溫柔。

蘇雲再不敢過多出現在聶小沫身前，轉而加緊了對鎖妖鏈的熟悉、對陣圖的推算。

十天後，蘇雲找到聶小沫，神色疲憊地掏出一卷書帛，遞給了她。

「這是什麼？」聶小沫這段日子忙於修鍊劍法，煉化七星盤龍柱，兩人好幾天沒有見到了，此刻見蘇雲突然送了自己一卷東西，莫名便臉紅起來，十分驚喜。

「蜀山護山大陣藍圖，主要是參考了你爺爺留下的陣法真意，靠你發揚光大了。」蘇雲揉了揉聶小沫的頭髮，欣慰地說。

若你日後能將這護山大陣造好，也不枉我廢寢忘食死掉的腦細胞了。

「啊？法陣啊？我看不懂啊……還是你來造吧？」聶小沫眨了眨眼，又遞迴蘇雲。

「我可能要走了。」蘇雲搖搖頭，沒有接。

「啊？走….？去哪啊？」聶小沫突然感覺自己心慌起來，忙拉住蘇雲急切地問。

「封印好妖王之後，我或許就不回來了。」蘇雲見聶小沫的表情突然一滯，眼睛里的光瞬間黯淡，上揚的嘴角也彎了下來，忙找了個借口：「空間能力者……無法在這個世界停留太久。」

聶小沫一時沒反應過來，只是怔怔地看著蘇雲，「這傢伙是在開玩笑的吧？」雙手卻不自覺用力，胸口緊緊貼著蘇雲的手臂，頭慢慢低下來，直到靠到蘇雲的肩膀，難過地閉上了眼睛。

是假的吧？

她不願相信。

蘇雲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另外一隻手抬起，原本想抱一抱聶小沫的，但終究還是徒勞地抓了抓，無言沉默。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啊。

我快要走了。

我不得不走的。

又何必多此一舉再去亂你心神呢？

長痛不如短痛吧。

……

震動，愈來愈頻繁了，每個人都可以感受到地底下妖王的力量正在不斷增強。白眉掌門在看到聶小沫交過來的陣圖后，稍一思索，便決定全力建造，並交由楚長老、蘇雲負責督造。

蜀山的氣氛變得極其緊張，每個人都忙忙碌碌或準備物資，或加緊修鍊。聶小沫也只能加緊時間掌控天擊神劍，消化那道玄妙的氣息，並加快速度熟悉七星盤龍柱。只能極偶爾地，深深地注視著那道忙碌的身影。

沒有人注意到，即便蜀山諸位劍修極為及時地補充著封印，但頻繁的震動已經使得蜀山山體多了許多縫隙，一絲絲黑氣沿著山體縫隙繚繞而上，漸漸凝作一隻只黑色的蛾子，其翅膀下半部分鏤空，如同一個個鬼臉，很快便震動翅膀，隱沒於幽幽的黑暗之中。

終於，這黑色鬼影蛾子按捺不住，這一日，突然漫山遍野的黑蛾烏壓壓地飛上蜀山，繞過了山門，直接於半空向蜀山大殿撲去，並在半空中，數只蛾子迅速融合，化為一道道人形黑影，降落在蜀山大殿前。

「是魑魅魍魎！」白眉掌門嚴肅的聲音瞬間響徹蜀山，「快啟動護山大陣！諸位弟子速速迎敵！」

蘇雲雙手飛快地劃過一道又一道玄妙的痕迹，一個個空間之門開在蜀山的主殿附近，一道道能量衝擊從空間之門激射而出，一個個玄妙的法陣被激活。

說是護山大陣，但時間太緊了，不過七天的時間，也只是堪堪將主殿護住。就好像多了一件薄衫，聊勝於無罷了。

但無論如何，蜀山主殿，姑且算是多了一層防護。

魑魅魍魎一個個鬼面獠牙，全身覆著甲殼，四肢生著骨刺，伸手往背後一拉，竟生生抽出了自己的「脊椎」，化作一條條黑色的鞭子，攻向主殿。

蜀山劍修立刻御劍迎敵，借著一層薄薄的光幕，奮力劈砍，總算堪堪擋住了這一波攻擊。

魑魅魍魎見攻擊無效，立刻手腕一抖，手中武器硬直收縮，化作一把把黑色鏈劍，身形一閃，如同瞬移般，再次沖向眾人。

「是瞬移！」蘇雲目光一閃，眼見著魑魅魍魎以極速近戰，生生提高了數成戰力，瞬間便將數處光幕攻破，手中鏈劍變幻莫測，化作短劍、手爪，只見一道道殘影閃過，修為低的弟子很快便被攻破了護體真氣，但他們借著最後一口真氣，長劍劃過，也劈開了許多妖物的身體。

但是……

「它們……竟然能自愈！」

「好強啊……」

蘇雲眼見一個身體被劈開大半的妖物一個呼吸后兩半身體居然又重新拼合在了一起，渾然一體恍若未覺，「這怪物怎麼會這麼強！」

蘇雲在蜀山一個多月，精神力倒是又增長了幾點，但力量、敏捷、體質未有寸進，自入蜀山以來便被丟進了藏書閣推演陣法，而後更是加緊布出了這薄薄的一層護山大陣，甚至基礎劍法也只是看過幾遍——他連劍都沒握過。

蘇雲，可能是在場眾弟子中，攻擊力最弱的一個了。

「噗呲！」一聲悶響，身邊一個弟子被一把短匕偷心而過——那短匕竟然在迅速吸收血液，所以連血都沒有噴出來。蘇雲眼睜睜看著那弟子瞪大了雙眼，慢慢不甘地死去。

蘇雲認得，他正是與自己一同上山的一位。

那鬼臉黑影迅速抽出武器，直直向蘇雲刺來。

「空間傳送！！」

一陣強烈的波動在蘇雲身邊爆開——他並非是要逃走。此時周圍滿滿都是妖物，又往何處逃？

「鏗！」

一道嘹亮的劍吟響徹雲霄，一道道紅色的光芒閃過，衝來的黑色的身影觸之即融，在強烈的能量爆發下，這魑魅魍魎終於開始死亡。

聶小沫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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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1.修修改改剩剩，這一章也是3000多字的章了~

2.晚上的更目測就可以將蜀山世界寫完了。

3.下個世界開始，就是正式的冒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