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追蹤

裴伊風判斷這殺手不會輕易放棄，既然他身著制服，應該會好好利用這一便利。猜想他會選擇隱沒在人群中，更近距離實施暗殺計劃。裴伊風順著通往燈火通明、繁華中心的那條小路跑去。

在一個來往人數不多的偏廳，發現了那個眼熟的身形，他正和身邊一群人等待電梯。裴伊風從男子身後走近，直至相距一步遠，抬起一隻手搭在男子肩頭。男子猛回頭，一臉驚恐，意識到此人能如此無聲無息地靠近，令人無知無感，必定武藝不凡。當即撒丫子跑路。

裴伊風緊跟其後。她不想在人多的地方動手，遂故意打草驚蛇，讓男子自由選擇屠宰場。

兩個身影一前一後跑了近十幾分鐘，離開了星港灣，來到一處人跡罕至的巷子里。巷子里原本寂靜無聲，兩人的跑步聲在夜空下格外明晰。裴伊風眼看這地方挺隱蔽，是個修理人的好地方，當下決定不再玩欲擒故縱的把戲。脫下腳底一隻鞋子擲出去，鞋子正中男子後腦勺。男子一個踉蹌，栽倒在地。裴伊風緩步走上前，悠悠穿上自己的鞋，然後居高臨下看著男子，壓著嗓子說：「哪個幫的？」

男子抬起頭，面容清俊，年紀約二十歲左右，一臉的挫敗屈辱相，眼睛噴火地看著裴伊風，雖然他根本就看不清裴伊風的臉。裴伊風頭臉上全蒙上了圍巾，眼睛被一層黑紗罩著。

男子突然從地上一躍而起，掄拳抬腿向著裴伊風招呼而去。裴伊風與他過招三、五分鐘，便已探得男子功夫底子。這男子練的功夫比較雜，一會迷蹤拳，一會泰拳，一會自由搏擊，每一門功夫只會幾個標準招式，根本沒領略到其功夫的精髓。他就像程咬金，三板斧下去就沒什麼后招了。就這點實力還不夠陪裴伊風熱身。在武術行家面前，簡單就是班門弄斧，只有挨揍的份。

裴伊風摸清他的路數后，不再陪他玩，過招時趁著閑工夫將男子身上衣服全扒了，只給他留一塊小小兜襠褲。並非裴伊風有什麼特殊癖好，她見男子已明知自己落下風卻不開口討饒，還一味地勉力蠻攻。便知道從他嘴裡問不出什麼，於是自己動手找線索。

裴伊風在他身上尋找類似於豬肉身上的檢驗圖章，從圖章上可以追本溯源，找到那頭豬的出處。而從殺手身上的刺青、烙印或者其它標籤可以看出這個殺手屬於哪個幫派組織。

大型殺手組織的徽章標識就如同圖騰一般意義重大，殺手們將身上刻上大型殺手組織的徽章視為一種榮耀。假如兩方殺手組織同時盯上了同一個獵物，有時，只需雙方亮出身上的徽章就可以平息一場腥殺。

被剝去衣服的男子突然收了手，不再蠻攻了，他坐在地上抱著自己光溜的身體，如同一隻倍受欺凌的羔羊，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在裴伊風勢在必得的淫威下不自主地篩糠般的瑟瑟發抖。腦子裡在糾結是保命還是保貞操，自己會不會被先那個什麼后殺。

裴伊風以為男子冷得打顫，心想，難怪功夫學不好，就這弱不經風的體質，哪裡是學武的料。她剛才打鬥間已經將男子全身看了個遍，在他右胸口上看到一個刺青，那刺青圖案是一隻飛騰的火鳥。裴伊風皺起眉頭，仔細想這是哪個組織的徽章。想半天，也沒想出個頭緒。

裴伊風盤腿坐在男子對面，說：「你這刺青誰給你紋的？」

「不知道。」

裴伊風果斷朝著他的頭甩一巴掌。

「真不知道。」男子語氣里有一絲委屈。

裴伊風又甩一巴掌，「說不說實話？」

「我說的就是實話，我女朋友拉我去紋的，當時紋完身就走了，沒問那技師姓名。你要是想紋，我告訴你地址，在Z市古城街一個叫綉春紡的紋身店。」

裴伊風錯鄂半晌，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這太不尊重自己的職業素養了，氣得又照著男子的頭使勁甩了兩巴掌。發泄完火氣，怒聲問：「誰派你來的？」

「不說，說了我就會死。」

「你不怕我現在就讓你死嗎？」

「反正都是死。死在誰手裡都一樣。」男子梗著脖子絕然地說，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空氣凝結了兩秒，「滾吧。」裴伊風隨意甩出一句，她一早就猜到問不出什麼，不想再浪費時間。

男子驚訝地張大嘴巴，不太相信這個魔頭就這麼輕易地放了自己，是自己秀色不可餐么，還是他突然沒味口了？

裴伊風看男子呆傻的模樣，不耐煩地說：「趁我沒改變主意，趕緊消失。」

男子慌忙撿起自己散落在地的衣服，連滾帶爬地逃走。

裴伊風深吸一口氣，拿出一支梭形飛鏢在手裡把玩，這是殺手方才投射在房間花梨木桌上的暗器。這暗器太普通了，查不出什麼，這條線索幾乎是斷了。這殺手明顯火候不到家，誰會請這樣的殺手來執行任務？若是死在這樣的人手裡，做了鬼也得嘔死。

要麼，是這閔浩雨得罪了小人，引來殺身之禍；要麼，這殺手是來探路的，探查閔浩雨身邊的防護情況；或者，這人就是個車前卒、火藥引子，幕後者有其它目的。

不過這都跟自己沒什麼關係。此次出手，只是不想讓自己陷入混亂場面以及省去與謀殺案扯上邊、被盤查的麻煩。以後，這閔浩雨再遇行刺，就不關自己什麼事了。

突然右上方傳來一聲輕微響聲。裴伊風身體一震，立即起身朝聲響處跑去查看，朦朧月光下，影影綽綽地瞧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身影朝著星港灣跑去，那人身姿穩健，步伐輕盈，看樣子其身手未必在自己之下。裴伊風突然了悟，今晚自己是狗拿耗子，多此一舉了。

在星港灣，自裴伊風負氣跑出房間以後，閔浩雨沉著臉走出房間。而姚歡、孫晴等人立即展開行動，好一通忙活，將那些困在小會場里的幸運影迷們引到招待室。

閔浩雨進入一間休息室，換下被弄髒的衣服，坐在梳妝台前任助理幫忙清理頭髮和臉上的蛋糕。腦子裡回想裴伊風撒潑的樣子。心想，女人真可怕，上一秒還溫婉可人，下一秒就喪心病狂，毫不通情理。以後片場相見，若非必要的接觸，離她越遠越好。

晚上，近十二點，夜涼如水，星港灣璀璨閃耀的大門前寬敞的平地上，站著三三兩兩的年輕人，少男少女們不時引頸看向那華麗的大門，似乎在等著什麼。

「來了，來了。」突然有人興奮地叫喊，一眾人全部奔向大門。閔浩雨被一群安保人員護著從星港灣大門出來，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聽到人群里不時傳來尖叫和問候，他笑意加深，微露出炫齒，眼睛里簇動著鑽石的光芒。

閔浩雨坐進黑色轎車，車子快速啟動開走。一群追星的年輕人看著那遠去的車，仿似靈魂也被帶走。一個個如泄了氣的皮球，蔫蔫的。

黑色轎車在街上行駛了半小時后，在路邊停下，很快又開走。留下閔浩雨獨自站在路邊。不一會，一部商務車開過來，在閔浩雨身前停下，閔浩雨從容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