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封賞軍功
「父王誇讚,兒臣都有些受寵若驚了!實際上,兒臣早向父王保證,要提拓跋律和拓跋修人頭來見,如今只將他們趕出離石,仍愧疚得很,哪還肯要什麼獎賞?」
殷程俾深深躬身,向殷駿作揖叩拜,語氣十分謙卑恭敬。
殷駿神情微動,含笑溫言:「窮寇莫追,再者匈奴剛剛統一燕北諸部,根基仍然薄弱,既然已派羯部劍指中原,便不宜再與拓跋部過度結仇,免得四面受敵。」
「原來如此……」殷程俾神情尷尬,臉色微青,向殷駿再躬身叩拜,稱,「父王思慮周全,兒臣到底想得太少。今日受教,必細細領會用心琢磨。」
「如此甚好!」殷駿欣慰點了點頭,眼珠微動,片刻,詢問,「若升你為車騎將軍,與曦年共同掌管十萬匈奴鐵騎調動,替王庭開疆拓土,如何?」
「父王!」殷程俾錯愕張口,面上難掩驚喜。
呼延曦年帳中聞言,微皺了眉,略猶豫一下,向殷駿躬身溫勸:「陛下,程俾畢竟年幼,而燕北四境局勢紛繁複雜,一下擔當如此重任……微臣恐他太有壓力。」
「哦?」殷駿微微側目,轉向殷程俾,「你可能勝任?」
殷程俾聞言,忙俯首向殷駿跪拜,稱:「兒臣雖然年幼,但一片赤心熱腸,只想著為父親稱霸天下的宏圖偉業貢獻己力。今日承蒙父親抬舉,兒臣受寵若驚,若父親信任,兒臣必會緊跟呼延將軍,研習兵法,體察人情,定不辜負父親信任!」
「曦年」,殷駿轉向呼延曦年,溫笑相勸,「你也不必太把他們小輩想得差勁。當年咱們像他這般年紀的時候,也早率軍出征交戰四方了,他能行的。」
「如此,微臣確多慮了……」呼延曦年躬身作答,心中雖仍有顧慮,卻不能再勸。
殷駿聞言,滿意點了點頭,又轉向殷程值,瞥一眼他身旁被綁縛手腳的沐昧,眼中閃出一絲難以琢磨的神情,片刻,溫言:「程值立了大功,有何獎賞想要?」
「能為父王效力,已是對兒臣獎賞。」殷程值躬身,亦謙躬作答。
殷駿神情微動,開口:「便賞你千兩黃金吧。」
「父王厚愛,兒臣感激不盡!」殷程值向殷駿俯首叩拜。
殷駿微微頷首,命殷程值起身,剛要令眾人退下,一直在帳中默不作聲的夏宗州忽然動身,跪至殿中向殷駿叩拜,稱:「臣有一事,想提請單于與諸位王爺商議。」
「哦?」殷駿側目豎耳,對新納謀臣的首個提議頗有幾分興緻。
夏宗州俯首,向殷駿與諸位王爺叩拜,斟酌著提議:「今日,兩位王爺驍勇退敵,氣勢磅礴令夏某大開眼界;然而,拓跋部此行回撤,難保不再復返。此次拓跋部侵犯燕北,能夠長驅直入,直至離石城門下,充分說明離石西接拓跋並不安全。如今,匈奴與晉嵩割裂於燕北自立,向南與冀州比鄰,向東又與鮮卑各族相鄰,四面夾擊全無屏障,且與燕北糧倉邸閣相隔甚遠,糧草周濟供應不便,陛下何妨遷都到更安全的地方?」
「不行!」呼延曦年斷然拒絕,「離石乃匈奴根基,皇都怎能說搬就搬!」
殷駿聞言,神情微動,注視了呼延曦年半晌,微微收回目光,鷹目在殷程值與殷程俾當中來回掃動,許久,詢問:「依你們看呢?匈奴都城可能遷移?」
殷程值與殷程俾低頭垂眼,因離石乃呼延家族轄治封地,都不敢作答。
殷駿冷笑一聲,嘴角微勾,仍溫言問夏宗州:「若遷都,先生以為能遷到哪?」
夏宗州微微躬身,告知:「黎亭居太行腹地當中,依山屏障,與拓跋、鮮卑、晉嵩皆相隔有方,交通卻並無不便,且距離邸閣又近,能夠聯結匈奴諸部,是個可行的地方。」
「哦……」殷駿模稜兩可,一雙鷹目仍瞥向呼延曦年,眼珠轉動片刻,嘆聲,「黎亭的確是個好地方,但本王從洛陽回歸燕北,曦年聯絡匈奴諸部,迎立本王的地方即在離石,且呼延皇后的墳冢也在離石,倘若離開,一時心頭難以割捨,此事再議吧。」
「原來有這層緣故」,夏宗州忙惶恐叩首,「是微臣考慮不周。」
「無妨,你初來乍到,這些舊事你原本不知的。」
殷駿溫言,命夏宗州起身,又遣各人離散。
殷程值與殷程俾,皆躬身而出,殷程值仍將沐昧牽在身旁。
至殷駿殿外,殷程俾冷眼瞥向殷程值,揶揄:「你倒是個會賣乖的。當初率南征大軍回離石城外,又能調動得了城外山胡,卻偏偏按兵不動,非要等我出醜才協軍援助,弄得彷彿我若沒你不能行事,倒想獨自在父王面前討巧立功?」
「二哥,程值絕無此心。」殷程值躬身作揖,想要解釋,但轉念一想,又覺殷程俾若相信他也不會有此疑心,頓覺沒什麼意思,仍按住言語默不作聲。
殷程俾冷哼一聲,警告:「你母親出身賤奴,原是父王被帶去洛陽為質,跟採買的牲口奴隸一併打發侍候的。若非洛陽舉目無親,父王實在孤苦,斷不可能委降身份到用那等賤奴撒趣解悶。你若乖覺,自該心有分寸,知道自己位置在哪。」
「程值一直謹記身份,斷不敢有任何妄念。」
殷程值躬身,一直低垂著眼向殷程俾答話,小心翼翼不敢擅動。
殷程俾冷哼一聲,又冷瞥殷程值一眼,兀自拂袖離開。
殷程值低垂著眼瞼,直望著殷程俾的皮靴趾高氣揚消失到再看不見,才緩緩抬眼,微微挺直些腰桿,牽著沐昧仍前往之前關押她的深宮院落。
沐昧手腳並縛,被殷程值拖拽著踉蹌前行,心想:也是個可恨又可憐的人。
一路行至深宮院落,殷程值又命多加了四五個婢女、十來個侍衛看守,至屋中將沐昧仍捆綁到氈帳正中的木柱旁,命婢女侍衛若與人質交談,務必兩人以上同時在場。
又踱步院中,查看一番,命人將伸出宮牆的樹枝砍斷,才兀自離開。
沐昧因戒備突然森嚴,再沒有和山芥獨處的機會;偶爾因服侍沐昧吃飯睡覺碰面,因仍有他人在場,只能靠眼色判斷對方情形,持續幾日話未說上一句。
某日,山芥與兩個婢女替沐昧鋪床掖被,退出氈房;沐昧閉眼睡下,剛一翻身,忽覺身下似有異物,稍作摸索,竟摸出一張字條,寫著「消息已至涼州」,頓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