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慕九】

慕容桃桃重回到自己屍體所在的那片荒地。負責埋葬她的兩名太監，早已不知所蹤，而她的屍體，已經被一群野狼撕咬的體無完膚。

那日的慕容桃桃非常的平靜，平靜得看不出任何仇恨與不快。

由於屍身的破損，做了鬼的慕容桃桃，已經不再有生前的容貌。

她的面，變作慘綠色，目光如焰，長長的獠牙如鋸。慕容桃桃伸出手來，她的手，只剩下枯竭的干骨，生出怕人的爪子。

她開始有些害怕，這還是那個慕容桃桃嗎？如今，不過是一個比所有的鬼都要恐怖醜惡的厲鬼，周圍的遊魂見了她的模樣，都要遠遠避開，她……憑什麼為慕容府上下數百人復仇？

這日的京城，下著綿綿的細雨，由於她是一隻特殊的鬼，可以隨意在白天遊走，只要，沒有濃烈的太陽光。

京城的街道，四處飄散著白色的冥紙，莫非是什麼人在發喪么？

慕容桃桃沿著一路冥紙跟了過去，果然，一路浩浩蕩蕩很多穿白的人，前方，八人抬著一副上等的棺木，正向著城郊走去。

是個小姐。

透過棺材蓋子，慕容桃桃居然可以看到裡邊躺著的人。

或許這便是作為鬼，與人類的不同之處吧。

棺木中的年輕女子，約莫十六七歲，正是這剛剛搬來京城的一位富商慕天崇慕老爺的獨女，慕小姐自幼多病，慕老爺為了替女兒治病，特意搬來京城求醫，沒想到，慕小姐薄命，竟未能等到慕老爺尋得宮中太醫，便撒手去了……

「九兒啊，爹對不住你，爹沒用，害了你啊……」說話的正是慕天崇，不過四十有餘，兩兩鬢卻已微微泛白，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苦，誰又能體會？

慕小姐的墓地在一處山水間，極為雅靜，蓋土時，慕天崇伏在棺木上泣不成聲。

「九兒，你放心，爹定不會讓你白走的。」

封棺，蓋土。

一切，那麼自然。

原本悲痛欲絕的慕天崇，看著慕小姐聳起的墳，眼中忽地多出了些許戾氣，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他在恨什麼。

慕天崇雙手捧起僕人手中的花，躬身插在慕小姐的墳前，「九兒，爹定不讓你孤單寂寞。」

說罷，領著眾人離去了。

慕容桃桃冗自佇立在慕小姐的墳前，看著墓碑上鮮紅的大字：愛女慕九之墓。

鼻腔忽然酸酸的，如此可憐的女子，她該不該……

就在這發喪的一路上，慕容桃桃腦中一直徘徊著一個想法，那就是借用慕小姐的——人皮。

然而，此刻，看著慕小姐的墓，又回想起適才慕老爺悲痛的神色，慕容桃桃忽然猶豫了起來，到底，要不要那麼做呢？

「慕九小姐，你可知，能夠安心的死去，也是種解脫？」慕容桃桃喃喃自語，「你又可知，死不瞑目，是怎樣一種痛？」

慕容桃桃靠在慕九小姐的墓碑上，彷彿是在向一位友人訴說自己心中的苦楚一般，「我有多麼地想要放下，多麼想安安靜靜的轉世為人，可每每想到慕容家那滅門的慘劇，便是加深了我心中的仇恨，慕九小姐，你能否體會我這份無奈？」

作者的話：是不是覺得舞陽的文慢熱？有點耐心嘛，舞陽保證文文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