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痴與瘋
「劍痴？」
怪老頭眉頭緊皺，喃喃自語：「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劍痴？劍痴是誰？」
劍痴是誰？
這個問題，普天之下，恐怕是個人都能回答出來。
當今世上，有五位世人公認的劍術大家，劍神西門、劍魔段連城、劍仙楚香流、劍聖三十六先生葉某，劍痴萬劍宗。
這五人當中，誰的劍術最強？沒人說的清楚，恐怕連五個當事人也不知道，畢竟他們之間沒有真正的打過。
但是，若是論在劍道上的天賦誰最高？
誰都可以回答，毫無疑問的是劍痴萬劍宗！
劍痴的劍道天賦到底有多高？劍神西門曾經用十六個字這樣形容過，蒼穹之下，眾生之上，古往今來，天下第一。
這十六個字的意思就是劍痴的劍道天賦只比蒼穹低了一點，凌駕在所有人之上，是古往今來的第一人！
由此可見，劍痴的劍道天賦到底有多強？
據說，劍痴萬劍宗出生之時，背上烙有一幅先天劍圖，引得風雲變色，日月無光，蜀山無量觀劍、氣兩宗，上萬柄劍齊齊發出劍嘯，表示臣服。
然而，就是這份過人的天賦，反而害了劍痴。
因為天賦太好，劍痴從小到大，不論什麼劍術，一學就會，在年僅二十歲之時，就學會了蜀山無量觀收藏了上萬年的上萬本劍譜，打遍無量觀劍宗無敵手。
於是，自認無敵的劍痴就殺上氣宗，意欲整合劍、氣兩宗，合併無量觀。
結果，劍痴遇上了當時劍法已經大成的劍神西門，兩人激戰一場，不過三十招，劍痴大敗。
這讓心高氣傲的劍痴如何忍受？當即回山閉關。
十年後，劍痴自認劍術大成，再次出山，恰好碰上了劍仙楚香流剛好出道，上門挑戰，兩人一場激戰，劍痴僅擋住了十招，就再次落敗。
兩次大敗，讓劍痴生出了極大的挫敗感，於是，他決定下山，拜訪天下各大門派，要將天下所有的劍術都學會。
他不相信，自己學會了所有的劍術，還贏不了劍神西門？贏不了劍仙楚香流？
結果，他這一次下山，遭遇了有史以來最大的敗仗。
他先是遇上劍魔段連城，只擋住了三招，就被擊敗了。
后是遭殃了劍聖三十六先生，這一戰，他輸的最慘，也就是因為這一戰，他的劍心都被粉碎了。
那一戰，那一天，三十六先生葉某站在西方一座名叫『白雲城』的城牆頭上，腰掛長劍，雙手背負，一身白衣，昂首望天，宛如天神下凡。
劍痴萬劍宗站在城門口，身穿灰袍，滿身泥濘，風塵僕僕，像是一個乞丐，就那樣仰望著三十六先生。
他能清楚的感應到三十六先生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劍氣！
他發誓，那絕對是他從出生以來，遇到了最強的劍氣，沒有之一。
在他眼中，三十六先生已經不是一個人了，而是一把劍，一把足以貫穿天地的神劍！
他害怕了！
這個痴道於劍的劍痴，在那一刻，竟然生出了害怕的情緒，不敢拔劍挑戰。
這無疑是出人意料的！
他面對過劍神西門那『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御劍術，他沒有半點害怕，毅然而然的拔劍一戰。
他面對過劍仙楚香流的『蒼天恨高，人生寂寥』的香劍吟，他沒有半分退縮，揮手就是一劍迎了上去。
他面對過劍魔段連城那『黑雲壓城城欲摧』的無雙魔劍，他無懼無畏，甚至還非常興奮，連鞋子都沒穿好，衝出門就是一頓狂砍。
哪怕他敗的一次比一次慘，從劍神西門的三十招，到劍仙楚香流的十招，再到最後劍魔段連城的三招，一次比一次敗的徹底，他都沒有畏懼過，沒有退縮過。
但在遇上三十六先生的時候，他畏懼了，他退縮了！
一個劍客若是畏懼、退縮，遇上強者不敢拔劍挑戰，那他的劍心就奔潰了，哪怕他的劍術依然超凡，但決然不再是一個強大的劍客。
劍者，逢敵必出鞘，寧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
事實上，三十六先生早就發現了劍痴，他一直在等，在等劍痴拔劍，對他發出挑戰。
可是，他足足等了三天，都沒有等到他想要的結果。
最終，他瞥了劍痴一眼，長嘆一聲，「真是可惜這一身如此好的天資！」然後御劍而起，乘風而去。
也就是這句話，將劍痴本來已經動搖的劍心，徹底擊打的粉碎。
一年後，劍痴回到蜀山無量觀，將自己關進了鎮壓妖魔的鎖妖塔，而且是最頂端的一層，發誓不破心魔不出關！
百年之後，從鎖妖塔最頂端，傳出了一聲劍痴凄厲的慘叫聲。
無量觀弟子都以為是劍痴被塔中妖獸偷襲，發生了意外。
劍神西門親自出手，登上鎖妖塔頂端，畢竟大家師出同門，劍痴的天賦又是如此出眾，他也不想劍痴死在妖魔的手中。
可當他登上最頂層之後，沒有看到劍痴的人影，反而在地上看到了一張人皮，人皮上畫著一張氣勢恢宏的先天劍圖。
正是劍痴從生下來時，就背負的先天劍圖！
難不成劍痴被鎖妖塔里的妖獸吃了？只剩下這張先天劍圖？
劍神西門將鎖妖塔每一處地方都找到了，還是沒有找到劍痴的身影，無奈之下，只能拿著先天劍圖回到無量觀。
然而，在無量觀的大門口，他遇上了一個白髮、白鬍須、白眉毛，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怪老頭。
怪老頭見了劍神西門，當即發出哇哇怒吼，一言不合，直接出招。
劍神西門舉劍相應。
這一戰，可說是驚天地、泣鬼神，足足在江湖上流傳了幾百年而不消停。
整座無量觀，毀在了這一戰之中，劍神西門花了百年的功夫才重新建好。
怪老頭的劍術奇高，絲毫不在劍神西門之下。
眼看無量觀被毀，劍神西門一怒之下，啟動了蜀山自開山以來從未動用過的護山陣法『鎖妖大陣』，來對付怪老頭。
那知怪老頭越戰越勇，左手戰劍神西門，右手對鎖妖大陣，以一敵二，鬥了個旗鼓相當。
這一戰，足足打了三天三夜！
以劍神西門的劍術，加上鎖妖大陣，硬是奈何不了怪老頭。
半座蜀山，在這一戰之中被砍掉了，時至今日，蜀山仍然是一半山峰，一半峭壁。
最後，劍神西門做了一個古怪的動作。
他拿出劍痴的先天劍圖，在怪老頭面前一晃，問道：「你可還記得這東西？」
怪老頭見了先天劍圖，大叫一聲『你卑鄙！』，隨後竟施展出了無量觀氣宗的御劍術，御劍飛天，落荒而逃。
有蜀山弟子上前問道：「祖師，你手中的是什麼法寶？竟能嚇退那怪老頭。」
劍神西門答道：「這是劍痴的與生俱來的先天劍圖。」
「劍痴祖師的先天劍圖？那不是在劍痴祖師的背上嗎？怎麼會落到祖師你的手中？」
劍神西門道：「我撿的。」
「撿的？難不成劍痴祖師在鎖妖塔內出事了？」
劍神西門凝望怪老頭逃走的方向，搖頭道：「不，他活的很好，不過，以後不能叫他劍痴了，而要叫他劍瘋子。」
「不叫劍痴祖師，叫劍瘋子祖師？這是為什麼？」
劍神西門道：「一個親手將自己背上的先天劍圖挖下來的人，不是瘋子，那誰才是瘋子？」
蜀山弟子大驚，「祖師，你是說劍痴祖師親手將自己的先天劍圖挖了下來？這是為什麼？」
劍神西門仰天長嘆道：「為了超越自己，為了成為天下第一的劍客！」
蜀山弟子聽的雲里霧裡，不知道劍神西門在說些什麼？
劍神西門也沒有過多解釋，只是叮囑道：「所有蜀山弟子都聽著，以後遇上剛才那個怪老人，不得報復，不能尋仇，要禮數有加。他現在的心智受損，你們能幫忙照顧一下，就照顧一下吧。」
有蜀山弟子不服，「祖師，這是為什麼？他毀了無量觀，劈砍了半座蜀山，我們不報復尋仇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照顧他？」
劍神西門悵然一嘆，「沒有原因，如果你們非要一個理由的話，就因為他是曾經的劍痴，如今的劍瘋子。」
「什麼？剛才那個怪老頭就是劍痴祖師？」蜀山弟子，無一不驚。
劍神西門搖頭一嘆，不置是否，拂袖而去。
從那天起，蜀山無量觀少了一個痴道於劍的天才，江湖上多了一個滿頭白髮的怪老頭。
從那天起，號稱『蒼穹之下，眾生之上，古往今來，天下第一』的劍痴死了，多了一個劍術無雙的劍瘋子。
據說，在二百年前，一個滿頭白髮的怪老頭，稀里糊塗的去了遙遠的北方，進了風雪飄搖的大雪山，入了那座傳說中的風雪城。
然後，風雪城附近最高、最大的一座大雪山，被兩道劍光蕩平了。
劍魔段連城因此閉關三十年！
傳聞，在一百年前，劍聖三十六先生葉某，在渤海之畔悟劍之時，一個白髮怪老頭從天而降，手拿劍譜上排名第二的清光琉璃劍，與三十六先生大戰一場。
隨後，整片渤海的海水，被兩道劍芒攔腰截斷，一分為。海水沸騰，足足倒流了七天七夜方才落下。
此戰過後，劍譜上排名第一的七星斬龍劍，和排名第二的清光琉璃劍同時從劍譜除名，除名的理由是，兩把劍都斷了。
而七星斬龍劍，正是三十六先生從不離身的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