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神寵
且說那異獸退開后低聲嘶鳴了一陣,無鋒愣了愣,又走近了一步,見異獸又要退開,忙到:「少主別怕,我只看看……放心。」
異獸聽后終於又立在原地;無鋒細細望去,瞬間吸了口涼氣。
只見那凹凸堅實的小腹上,全是隱隱約約的划痕和一些類似於尖銳物體鑽刻的痕迹。這些痕迹並不如何之深,最多也就是破了皮;可是對於異獸力承千斤的軀體而言。。。這不會是一時半刻造成的傷。這些划痕和鑽刻的痕迹,層層疊疊,破口並不幹凈利落,顯然是常年累月在同一個地方折騰造成的。
一想到這裡,無鋒是才還陽光明媚的心情,頓時狂風暴雨。他立刻令不遠處的秋竹把老三帶過來。秋竹將老三弄醒后,送至無鋒跟前。
無鋒一手按著還在有些疼痛的胸口,一手指著異獸身上不明顯卻又讓他心顫的傷痕,冷冷問道:「怎麼來的?」
老三一個哆嗦,道:「他……他們……他們變著法兒……用……用他來……取……取樂。。」
「他們?」無鋒面無表情問道。
「我……我偶爾也……也……干過……」
「霍泉蓮把他交給你們的時候,說過要折磨他?」
「沒……沒有……」
「那你們為何這麼對他!」
「起……起初……是……是有人發現這怪物……不……不是……是少主!……少主他……他特殊……他……他長大后……我們沒見過……見過這種異獸……我們看他太悶……就想看看他……看他有沒有其他表情……」老三全身哆嗦,眼珠子卻激靈的轉著,他語無倫次的說道:「後來。。。後來是老五發現他身體有異。。。」
「身體有異?」無鋒明知故問道。
「是……是的……無論多殘酷的刑法用到他身上,他都沒事兒,最多會痛幾下,但是……」
「你們竟敢對少主用刑?!」無鋒森然道。
「不不不……不是……我們不知道他是少主……我們要是知道,就算死也不會動他……」老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老淚縱橫。
「然後呢?」無鋒沒去管跪倒在地上的人,冷冷問。
「我們發現……他好像有一層看不見的硬甲!」看見無鋒沒有發作,老三急忙討好似的把自己的發現告訴無鋒,瞬間就不結巴了。
「所以……你們就想著法子去試試這層硬甲有多硬么?」無鋒俯視著地上的人道。
老三沒說話了。
「為什麼腹部的傷最多,鱗甲也破壞的最厲害?是因為……腹部最脆弱么?」無鋒回頭看著異獸。
「是……是的……但是……還是用了很多辦法才……才破了點皮……」老三低頭不敢看無鋒。
「才破了點皮?你是想說一個力承千斤的軀體才破了點皮?」無鋒皺眉。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啊!……我們……我們就是鬼迷心竅……是我們該死……」老三邊說邊磕起了頭。
「還是會疼的是么?否則……你怎麼這麼怕我觸碰你腹部的傷口……」無鋒看著異獸輕輕說道。
異獸似是不願回憶起那些時光,高昂不可一世的頭顱,低了下來,看似有些難過。
怎會不疼?就算是銅皮鐵骨,那也是有感覺的。
老三一邊頭如搗蒜,腦中一邊想起自己眾兄弟戲耍這異獸的場景。刀砍斧劈,錐鑿鞭笞,火燒水淋……能用的都用了,每一種酷刑使在它身上,是一點痕迹不留,但是那鬼哭狼嚎的慘叫……可是一點沒少……其實現在想起那聲音……老三不由自主一個哆嗦。
「萬千的飛鳥走獸,無論身體再如何強悍,韌力再如何堅毅。。。腹部始終是最脆弱的地方啊……」無鋒有些嘲諷的笑了笑。而後拍了拍異獸的肩膀以示安慰,頭也不回的對秋竹道:「該知道的我知道了,剩下的,你處理吧。」
秋竹領命,拖著老三就朝遠處走去。對於這種以施虐他人為樂趣的人,無鋒知道秋竹從不會手軟。
事實也證明如此;片刻后,秋竹回來,將一雙帶血的手伸入河水中洗凈。她有些同情道:「可恨了這些個人,竟然這麼對少主!就算他不是少主也不該這樣!少主這幾百年是怎麼過的!」
「……淪為階下囚的人……從來都不會有選擇的權利。」無鋒面無表情的道。
片刻后,他取出一個藥盒在異獸眼前晃了晃道:「這是上好的傷葯,雖然不知對你是否有用,不過總沒有壞處。」然後,就在盒裡抹了些藥膏往異獸的傷口擦去。
異獸仍然後退避開,無瞳幽暗的眼眸里……似乎充斥著恐懼。
「主人……別費工夫了,想是他被迫害多了,腹部的傷又最多最重……短時間內,恐怕誰都動不了他。」秋竹勸道。
「呵呵……。」無鋒突然笑了笑,笑的有些蕭索。
「我……或許有些明白霍泉蓮為什麼那麼做了……」
「為……什麼……?」秋竹看著無鋒的表情,有些隱隱的擔心。
「他是個異類……他跳出了紫晶霜華的五行屬種……」無鋒神色複雜的看著異獸。
黑色的紫晶霜華,從來都不曾有過,就算霍泉蓮是別的異獸與先王交合,但是紫晶霜華的命脈從來都是強大的一方,不可能變成四不像……但這個特例,卻落到了少主身上?從頭到腳有著紫晶霜華的形,卻不屬於任何一個五行屬種。
「但是……如果只是異類……為什麼不直接殺了,而要將其囚禁難道是有別的什麼原因?……是不是他這特殊的體質還是……哎,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一身銅皮鐵骨,無論是先王還是霍泉蓮的本體,都沒有這樣的特性……」無鋒看著那全身隱隱發著暗光的異獸不解。
「上天總是公平的……少主血統不純,但好歹……這也算是點補償。主人你就別瞎猜了,有些事情自然水到渠成。」秋竹安慰道。
無鋒點頭道:「不錯……不過他這一身隱甲,沒有經過煉化也只能抵擋些尋常事物;若是對上神器法寶一類的東西,頂多只是多挨兩下揍而已。話說回來,我不知道他的這層甲,化為人形后還有沒有效用。」
秋竹噗嗤一聲笑道:「主人……你這說來說去,不就是想說少主還得後天教化么……」
「唉……」
這邊二人正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那邊斜靠在樹下的小宮主已然悠悠轉醒。她迷迷糊糊的搖了搖腦袋,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周遭環境;又看了看前面的兩人和……一頭高大偉岸的異獸。
「你們……」
二人聞聲停止談話,齊刷刷的轉頭。
「小……小宮主……你……醒了?」秋竹有些沒底氣的問道,然後下意識看了看無鋒。
「小宮主。」無鋒全無做賊心虛的神色,對著女子微微點頭,打了個招呼。
過了半晌,那小宮主才站起身來疑惑道:「我……怎麼會在……這裡。」
無鋒面帶溫婉的笑意,講述了一遍之前發生的事情。
小宮主聽的一愣:「原來你約我花園見面……就是為了打暈我去瀚海荒漠締結契約?」
「嗯……事情緊急……來不急多做解釋。冒昧之處,請小宮主海涵。」無鋒行了一禮。
「無鋒!」小宮主突然大呵了一聲。「你說!我平時待你如何!」
「很好。」無鋒據實回答。
「我……我知道你身體抱恙,總想著法子幫夏荷湊藥草醫治你!我這麼用心對你,你居然敢算計我!」小宮主有些惱怒。
無鋒默然道:「屬下知錯,不過確實有不得已的苦衷……現下還不到全全告知小宮主的時候……」
「現在不是時候?那什麼時候才會告知我?」
「等時機成熟,屬下自會告知。」無鋒直視小宮主雙眼,極為誠懇。
小宮主看著眼前俊美的男子,突然沒了脾氣,搖頭道:「左權使……這麼多年來我夾在你和母親之間左右為難,我知道你不會做出對不起幽寒境的事情,也知道你對妖族衷心耿耿……可是……你做事為何總是這麼不計後果?」
無鋒沒有接話,只是安靜的聽著。
「你從瀚海荒漠把母親關押的……人帶走不說,還綁架了我……這筆帳,日後回去你算得清嗎?」美麗的少女有些無奈的看著面前的白衣男子。
「多謝小宮主上心,這些事情,屬下屆時自會處理。」無鋒淡淡道。
「我不知道你究竟得了什麼病,夏荷三天兩頭就要奔波找葯;但是你既然已經得了這長期的病痛,你就應該靜養……何必折騰這些事情?惹怒了母親,又要將你罰個半死,這新傷舊症的……還不是夏荷幫你治,你怎的就不會考慮人家的感受!」白衣俏麗的女子似是很為夏荷感到不值,絮絮叨叨。
「還有……你叫他少主?」
說了半天,無鋒見小宮主終於言歸正傳,這才接話道:「是……」
「他……是我哥哥么?還是……弟弟?」女子如畫的眉眼微微睜大,有些摸不著頭腦。
無鋒嘆了口道:「應該……算是哥哥吧……」
「算是?」女子詢問的看著無鋒。
無鋒有些無力道:「這些事情以後在下會告知小宮主,小宮主不必再過問了。現在首要的是幫他開啟靈智。屬下在荒漠禁室內被寒鐵碎塊擊中,受了內傷,心有餘而力不足……秋竹靈力又不夠,所以,只能勞煩小宮主……」
「開靈智?可是……我沒學過啊……」小宮主驚詫道。
「簡單!」無鋒看見女子肯幫忙,急忙說道:「請小宮主用靈力從他頭頂灌入,打通他的「神命」、「御化」、「豐陰」三處靈闕即可!」而後稍微頓了頓道:「只是要耗費大量靈力。」
女子看了看無鋒似笑非笑一切均在掌握中的樣子,微微蹙眉道:「左權使……我現在有些懷疑……你沒讓下屬將我直接帶回去而隨你來到這裡……你是不是早就算好要我幫他開啟靈智……順便……再幫你療個傷?」
「屬下不敢!」無鋒行禮回應。
「哼……你就是個壞坯子!」說罷,朝著異獸走去。
無鋒苦笑搖頭。
小宮主走到異獸面前時,異獸似乎也被什麼牽動了一般,主動的靠了過來。小宮主看看這個狀似紫晶霜華又不倫不類的異獸;一千個疑問賭在心裡,但想到無鋒承諾日後一定會為之解答,也就不再過問。
她本想將手伸到異獸的頭頂,然而伸了半天,夠不到就是夠不到。少女抬頭望著那個身高十多尺的大傢伙。自己的頭才到人家胸口以下小腹以上的地方,吸了口氣,對異獸道:「哎,你能不能趴著些……」
只見那異獸果然就俯身下來,以半趴的姿勢對著女子。
「真乖!~」女子竟然有些憐愛的拍了拍異獸的肩膀。
這舉動,看得無鋒秋竹二人差點石化。
「小宮主這是把少主當寵物了么……關鍵是少主還挺配合」秋竹跟無鋒咬耳道。
無鋒不明覺厲的搖搖頭,只是眉頭微蹙。
但見女子手撫異獸頭頂,閉著眼睛,少許,白色的亮光在女子手掌與手掌貼合的頭顱間竄動。一股清亮的靈力灌人了異獸的體內。異獸在女子手下一動不動,及其配合。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功夫,女子將手從異獸頭上撤開,額角隱隱見汗。
女子重重的喘了兩口,抽出絲絹擦了擦臉頰。就在這時,異獸的巨尾緩緩的極輕微的環住了女子,尾鰭蹭了蹭女子的肩頭。女子順勢靠在了異獸的巨尾上休息起來。而異獸自己也趴了下來,合目養神。
整個場面就如同一個主人與一隻愛寵之間的暖心交流。
被晾在一旁的兩人這次真的傻眼了。這什麼跟什麼!
秋竹僵硬的扭過頭還要說什麼,已經被無鋒打斷道:「別說話!」
沉默了片刻,秋竹還是沒忍住道:「主人!我還是得說!你血祭是不是出問題了!」
「怎麼可能!」說著怎麼可能這幾個字,無鋒卻下意識的抬手看著自己的手掌,卻看不出個什麼名堂。
「看看再說……我也沒見過這種情況。」無鋒第一次沒了底氣,有些不確定。
而那邊,一人一獸卻似乎都睡著了一般,呼吸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