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千年樹妖
「不是，不過也差不多，」白揚撫須一笑，「他可是有著千年道行的樹妖，這裡的大小妖怪都要聽他和另一名樹妖的號令，沒有誰敢違背他們的。」
「他有多厲害？」狠哥狐疑地問。
「深不可測。」白揚喝了一口茶感嘆。
「難道比白先生還厲害？」在狠哥見過的妖怪之中，道行最厲害的，便是九尾狐一族的白比朱了。
「當然還是白兄更厲害。」白揚一想到遠在青丘之國，不能想見的朋友，不由喑嘆一聲。
狠哥沒有注意到他的傷感，他看著鳳鵬雲消失的方向，無限憧憬地嘟噥：「我什麼時候才能象他一樣呢？」
白揚擔心地看著狠哥，狠哥如此拚命地修鍊，已經完全超出了過去出於求知慾的修鍊，白揚當然能猜到狠哥心裡在打什麼主意，但卻無法阻止，也無力幫助他，也許這樣總比他沮喪消沉要好。
狠哥自從見過鳳鵬雲一次之後，便一直對他懷著羨慕之心，只是象鳳鵬雲這樣變化無常，行蹤飄忽的大妖怪，豈是容易遇到的，狠哥原本以為自己想見他一面一定很難，卻沒有想到還不到十天，便有機會再次看見他了。
在他們居住的山林中有一潭深水，位於密林深處，終年不見天日，妖怪們相傳裡面居住著一條螭龍，這條龍經常會探爪到潭邊擄取生靈為食，雖然誰也沒有見過這條螭龍，但是妖怪們都不敢到那個地方去。
狠哥一向不相信這個傳聞，既然是一條龍為什麼不一飛衝天，幹嘛蜷縮在這小小的水潭裡？它要取食的話，山林這麼大，生靈這麼多，又何必只限於潭邊？
然而這一天，狠哥卻親眼看見了龍。他當時正盤膝坐在山頂上修鍊，突然山體晃動，地面微搖，一陣悶雷般的聲音響徹雲霄聲傳入他耳中。
他馬上一躍而起飛到空中，然後手撐涼蓬，遠遠看去，只見山林深處群鳥驚飛，無數妖怪都驚慌地騰雲飛離那裡，那片林子上空突然被一團黑氣籠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接著又是幾聲驚雷，空中陰雲密布，整個天空都被籠罩了，而罩在那片林子上的黑氣更加濃厚，隱隱有腥味在風中傳遞著，狠哥凝神細看，隱約看見黑氣中有什麼巨大的東西翻騰著，鱗爪隱現。
「龍？」狠哥驚呼一聲。
妖怪們都爭先恐後地逃離這裡，狠哥反而小心翼翼地靠了上去。他遠遠地便從空中落下來，一邊觀察著周圍的動靜，一邊躲躲閃閃地越走越近。
他越靠近那個水潭越是妖氣撲面，空氣又濕又沾，狠哥從來沒有想到過在人間界，誰這樣略一動彈就有如此氣勢，他儘管嚇得心「砰砰」直跳，但還是一步步走過去，快將到潭邊，狠哥顯出原形潛入地下，只留下一雙眼睛在地面上，偷偷查看四周。
這時，只見一條張牙舞爪的黑龍身體猛縮，化身成一名中年的黑衣男子站到了潭邊。
「哈哈哈哈，我終於也有重見天日的一天！」黑龍張開雙臂，仰天狂笑，笑聲把附近的樹枝都震得瑟瑟發抖。
狠哥嚇得頭冒冷汗，趕緊一閉眼，只覺得空氣吸張，耳邊狂笑陣陣，他差點就拔腿想跑了。
「哈哈哈哈，今天我要大開殺戒，哼，柳杏兒，鳳鵬雲，你們給我滾出來！我要用你們這兩塊木頭打打牙祭！」黑龍咆哮著，聲音在山林間反覆回蕩，狠哥的耳膜都被震得「嗡嗡」作響。
「好大的口氣！」隨著一聲清朗的長笑，鳳鵬雲和另外一個妖怪從樹梢輕輕飄落，站在黑龍面前。鳳鵬雲依舊是那一襲飄飄若仙的白衫，神態自若地臉掛微笑。
而另外一個妖怪卻是名女子。她外表看起來年紀和鳳鵬雲相仿，穿了一身雪白的拖到地上的羅紗長裙，皮膚出奇的白皙，五官精緻，身姿綽約，美若瑤池仙子，在這昏暗的林中，彷彿身上朦朧著一層光芒一般，她站在鳳鵬雲身邊，帶著一種懶洋洋地神態看著黑龍。
「這大概就是黑龍口中的柳杏兒了吧？」狠哥一看見這個女子，就有種驚為天人的感覺，心跳得更厲害了。
柳杏兒和鳳鵬雲一來到，便有種淡淡的松香和一股杏花的香味在林間瀰漫，衝去了那種噁心的腥氣。
黑龍看見他們，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柳杏兒，你困住老子已經一千年了，想不到還會有和老子面對面的這一天吧！我今天要是不吃了你，我誓不為人！」
「你本來就不是人啊！」鳳鵬雲「嗤嗤」地笑了起來，聲音甚是悅耳，「你是不是在潭下住了一千多年，把腦子住傻了？」
「嗚……喔！」黑龍大聲咆哮著，伸手指著柳杏兒：「老子不和你們做口舌之爭，說，你上？還是你的姘頭上！」
柳杏兒本來一直是用一種懶懶的淡淡的神態看著這一切，聽了他這句話馬上沉下了臉，眉毛一揚一字一字地擠出幾個字：「殺了他！」
說完她輕輕抖了抖衣袖，走到一棵高大的銀杏樹坐了下來，雙手抱膝，雙眼怒視著黑龍。鳳鵬雲一合手掌，向黑龍走過去。
「杏兒一向不喜歡殺生的，是你運氣不好，」鳳鵬雲邊走邊說，「可憐啊可憐，你偏偏在今天惹她生氣。她心愛的水仙花謝了，正煩惱著呢。」
「鵬雲！」柳杏兒皺起眉，嗔惱地白了他一眼。
「好，懶得跟你扯了，」鳳鵬雲擺著手說：「本來最多再多困你一千年的，看來今天卻是要取你性命了，要恨就恨今天早上踩了那水仙花一腳的妖怪吧。」
狠哥聽到這，不由縮了縮脖子，他清楚地記得自己今天早上上山時，把山澗里的一株水仙花一腳踩扁了，難道……
黑龍一晃身子，化出原形向鳳鵬雲張牙舞爪地撲上去，頓時風雷大作，閃電舞動，鳳鵬雲雙袖一揮，樹葉馬上被疾風卷落，隨即從地面上吸起，隨著他的手勢，聚集成了一條鱗爪皆全的綠色長龍，，綠龍在空中翻卷飛騰著對抗黑龍，而鳳鵬雲只是站在原地，背負雙手，笑著觀看而已。
一真一假兩條龍相鬥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山林中風雲變色，兩條龍所到之處樹林摧折，岩滾沙飛，狠哥看得心驚膽寒。
柳杏兒抱膝而坐，伸手彈掉掛在鬃邊的一片銀杏落葉，輕輕皺眉，掩口打了個哈欠。
鳳鵬雲回過頭來，看見她厭倦的神情，知道她懶得在這裡再浪費時間，於是微微一笑說：「不逗你玩了，現在就送你上路吧！」
「哼，誰上路還不一定呢！」黑龍怒極大吼。
「咄！」鳳鵬雲伸手一點，法術化成的綠龍頓時解體，恢復成萬餘片葉子，片片如利刃一般射向黑龍。
黑龍極力閃躲，但還是有不少射中了它的身體，它全身鮮血淋淋地從空中往下墜，鳳鵬雲騰空而起，手點它的額頭大喝一聲：「疾！」
只聽黑龍慘叫一聲，頭部馬上爆裂開來，鳳鵬雲怕血肉腦漿沾到身上，於是向後飛去，落在一棵樹梢上，低頭笑盈盈地看著柳杏兒說：「哼，你連我都打不過，還敢向杏兒挑戰。杏兒，現在你心情好些了嗎？」
柳杏兒拍拍裙擺上的灰塵站起來：「我要去看瀑布邊上的荷花，你來嗎？」
「來，當然來。」鳳鵬雲從樹上跳下，攤開手，黑龍的血肉殘骸中飛出一顆粒閃閃發亮的珠子，落在他的手心裡，狠哥知道這一定是那條黑龍的內丹。
果然，鳳鵬雲把它在手心中掂了幾下，然後丟進口中吞了下去。
「小傢伙，你看夠了沒有？」鳳鵬雲突然望向狠哥的方向柔聲問，一邊走向柳杏兒，「這個小傢伙膽子很大啊。」
「哼，」柳杏兒用意不明地哼了一聲，看來她的心情絲毫沒有因為黑龍的死而有所好轉。
狠哥從地下鑽出來，訕訕地站在水潭邊，原來柳杏兒和鳳鵬雲早就發現他了。
「這種時候還敢來看的，這山上也只有你了。」鳳鵬雲向他走來，上下打量狠哥，「看不出一個共工族人竟然有這麼大的膽量。」
「我……我不是共工族人，我是土族人。」狠哥聽出他話中的輕視，想說點什麼反駁他，但又想不出該說些什麼。
鳳鵬雲靠近他后吸了口氣，俯在他耳邊柔聲說：「喔？土族人？你看起來可不像哦，你腳上怎麼有水仙花的味道？」
狠哥嚇得立刻後退了一大步，緊張地看著他。
「你這傢伙運氣不錯，那條龍屍吃了也能增加個幾百年修為，送給你了。」鳳鵬雲微笑著把一根手指豎在嘴邊，向他擠擠眼，然後又拍拍他的肩，走回柳杏兒身邊，兩人相攜著向林中走去。
隱隱約約聽柳杏兒的聲音傳來，好象是在嗔怪鳳鵬云為什麼和那個髒兮兮的小傢伙說話。
「你不覺得他很有趣嗎？他看到黑螭和我們居然不害怕。」
「我看他是嚇得走不動了吧，我可不喜歡他這個種族。」
「我到對他可是很感興趣的喲。」
「哼，你要是敢和他交往，我一個月不和你說話……」
「哈哈……不至於吧……」
「……不信你試試……」
隨著他們漸行漸遠，聲音終於聽不見了。
狠哥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又看看腳邊的龍屍，他用力一扭頭，但空氣中鳳鵬雲和柳杏兒留下的植物清新的氣味，卻又讓他停下了腳步，對著水潭發起呆來。
「你居然沒有吃那條龍？」狠哥象往日一樣盤膝打坐，鳳鵬雲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他坐下來問。
「我為什麼要吃？」
「呵呵，好倔的口氣！」鳳鵬雲溫和地笑問：「我說的話得罪你了？」
狠哥哥奇怪地看著他。
「嗯，這麼用心修鍊卻不受嗟來之食，不錯，很象我年輕的時候。」
「年輕的時候？你很老了嗎？你看起來……」
「哈哈，」鳳鵬雲不知為什麼大笑起來，半天才止住笑，「你連說的話都象我當年和柳杏兒說的一樣，柳杏兒撿到我的時候，便對我說我很象她年輕的時候，我也是對她說了那句話。」
狠哥一直看著他。
「不喜歡我？」
「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