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食物問題

雖然也有妖怪與人類親熱相戀的事情發生，但就算是金螢，也能夠一眼分辨出妖怪是不是處於捕獵的狀態，曾經在山林中生活，這種能力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

這個妖怪女子顯然不是在與人類相戀，而是在捕獵。或者她也不一定就是女性，就好像第一次看到姬傲時一樣，只是為了捕獵而採取的最適合的方式。

對方也覺察到了金螢的目光，雙方的眼光一觸馬上分開，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似乎都跟吃有關係，一個是在捕獵，而另一個則是要購買一口做飯用的鍋。

金螢的購物方式很簡單，就是直奔目標所在的貨架，然後拿出一個和他原來用的一模一樣的鍋，轉身就跑到收銀台。

就在他這一進一出的時間，那個妖怪女子和她的人類「同伴」已經不見了，金螢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付了款就拎著新鍋回到自己的車邊。

就在他拉開車門的一剎那，突然一隻手從旁邊伸出來，直扣他的咽喉。

金螢把身子往後一仰，退後半步，手一抬，手中拎著的新鍋的影子像一顆圓圓的炮彈，對著對方砸了下去。

新鍋的影子雖然體積不小，但卻沒有多少殺傷力，砸在對方的手臂上，只能把對方的手臂推開一點點。但這樣的空隙對金螢已經足夠了，他手指一彈，一把影子幻成的單刀落在掌心裡，他一揮刀，就向對方的脖子抹去。

金螢不存在容讓、得饒人處且饒人這樣的概念，既然對方出手襲擊他的要害，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施展殺招。

對方想殺了他，那麼他絕對不會關心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做，是什麼來路，是男是女，被自己還擊受傷之後是否哀求饒命，這些金螢通統不管。而是馬上決定殺掉對方以絕後患。

如果你想殺我，你就應該做好被我殺的準備，我出手也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妖怪們都應該遵守弱肉強食的法則。

襲擊金螢的是一個女妖怪，她一擊不中，反而被金螢逼得連連後退，馬上就意識到這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對手其實並不好惹，於是她憑藉著以往的經驗，立刻選擇了求饒。

這女妖怪長得十分漂亮，她們選擇清麗或者嬌媚的美麗外表作為自己人形的基本狀態，甚至不惜耗費自己苦苦修鍊來的道行來幻變。所以長相普通的雄性妖怪很常見，而長相普通的雌性妖怪卻很少見。

女妖怪憑藉著自己美麗妖嬈的外表，珠淚盈盈地看著金螢，一副花容凄婉的樣子哀求：「我只是看到同類太激動了，想開個玩笑，我並沒有傷害先生的意思啊……先生手下留情啊……」

在過去，她曾經多次用這樣的伎倆來面對雄性妖怪，從來沒有失敗過。效果好的時候，甚至能趁著對方分心，而反攻一舉得勝。就算最糟糕的效果，也能讓得對方搖頭而去，不再和她這樣一個弱女子計較。

但金螢並不為所動，依然面無表情地靠近，那女妖連忙後退，眼裡卻流出了幾顆眼淚，梨花帶雨的樣子更動人了，那聲音更是哀怨:「請原諒我這一次，我來生做牛做馬來報答您。」

就算鐵石心腸的人，看到她這副樣子也會心軟下來，但不是鐵石心腸的金螢卻絲毫不為所動，反而趁著她後退哀求和抵抗力減弱的時機，加大了攻擊的力度。

可憐這女妖，竟然把本來已經到手的人類匆匆放棄，就是因為看到了金螢這個新的「獵物」，金螢身上戴有女媧石，又借屍還魂后，更不好辨認出他是人是妖，於是她就把原定計劃中的晚餐換成金螢，想美美的吃一頓的同時，接收金螢的法力。

卻沒有料到金螢的實力，比外表看起來還要強大許多，她通常使用的美人計也沒有效果。她還沒來得及想辦法脫身，金螢的影刀就已經準確的刺進了她的心臟。

金螢看著腳邊那具漸漸發生變化的屍體，皺皺眉，姬傲不是說住在城市裡的妖怪之間都保持著距離嗎？怎麼會遇到這樣的一個？她沒有相柳那樣的本領，卻不僅攻擊人類，而且連妖怪也敢下手，這又是為什麼呢？

雖然金螢大惑不解，但眼前的殘局還是要收拾乾淨的。他把女妖的屍體收起來，用法術凝結的水把地上的血跡洗掉，現在就算是仔細看，也看不出什麼破綻了，於是才放心地揮手擊破了那個女妖事前布置下的幻術。

不得不說，女妖從一開始就想置金螢於死地，甚至連迷惑周圍人類用的幻術都事先布置好了，現在這個布置倒是省了金螢的麻煩。

面前的街道依然人來車往，人類似乎沒有注意到這裡發生的一切，金螢回到車上，駕車開到街道的另一頭。

「不要土豆。」

「不要雞肉。」

李才生和他對面的肉鋪，都明顯感到了這幾天來這個青年男子的變化，他對蔬菜和肉類越來越挑剔了。

「唉，現在好顧客越來越少了……」當這名青年男子拎著他購買的東西離開時，李才生和對面的肉鋪老闆忍不住一起對著他的背影感嘆。

他們對這個男人原來的購買方式感到有點驚訝，但現在，當對方越來越像那些「正常」的顧客的時候，他們又開始感嘆人心不古，對好客戶越來越少感到遺憾。

雖然他們明明知道，這個世界上正常的客人是什麼樣的，真正罕見的那種，才應該稱之為奇怪的客人才對。

當然，金螢不知道也不會在乎身後的商販對自己的看法，他帶著自己買來的東西回到車上，有些不快點的皺著眉。

雖然姬傲對金螢給焰兒安排的飲食很有意見，甚至聲稱焰兒和壞脾氣和彆扭的性格，就是因為老是吃一些奇怪的東西才形成的，這是一種後天造成的悲劇。

但是金螢還是認為，自己在儘力給焰兒提供它喜歡吃的東西，而且他並不認為焰兒的性格有什麼不好或尷尬之處。

金螢每天給焰兒買不同種類的食物，他自己從不挑食，但他知道焰兒與其他的妖怪，還有人類都喜歡變著花樣吃，所以他盡最大努力這樣去做。

只要是焰兒喜歡的食物，他都會儘力去買。但是最近，金螢突然發現很難買到食物。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金螢開始發現身邊的人類都在討論關於食物的話題。

關心食物很正常，不僅是人類，妖怪也關心。所謂民以食為天，無論什麼生物都會有想活得更好的慾望，而想要活得更好，活著是最基本的前提，而想要活下去，無論如何逃不掉的問題就是吃。

所有的生物都需要「吃」，甚至連他這種不需要食物來維持生命的蔓金苔，也必須吸收太陽的光和熱來維持生命。在這一點上，他們更像植物，但比植物需要的更簡單，甚至連土壤和水分都不用。

但是那些吃其他生物的肉的卻能活得更長。什麼都吃，當然活得時間最長，比如焰兒，它就算不專心修鍊，天生的生命時間就能活萬年以上，要是能夠通過修練突破自己能力的桎梏，與天地同壽也不是沒有先例。

從這個角度看，金螢認為給焰兒提供各種不同的食物是為焰兒好，這也是他作為一個父親的義務。但最近，他發現周圍的人類對於食物的關心和以前有所不同。

金螢雖然剛來到這個城市不久，但是他和焰兒已經在人類中間生活了一段時間，之前他們住在一個村莊里。那裡的人們更關心的是他們能吃什麼，什麼東西更能填飽肚子，甚至是誰家裡能吃的東西更多。

來到這個城市后，這裡的人類對食物的關心是什麼更好吃，什麼更新鮮，什麼更有營養。但是最近，金螢聽到的卻都是關於食物的其他問題。

例如，一些蔬菜使用太多的農藥和特殊肥料，吃它們對人們的健康有害，一些動物用含有有毒物質的飼料餵養，一旦牲畜有了傳染病，吃了這種肉的人類就會被傳染……在這些關注的背後，人類開始排除傳聞中的那些蔬菜肉類，減少購買。

金螢住在城市的目的是學習做人，所以對人類都在做的事情，他不加分析而是一味的跟著模仿，既然周圍的人類都在排斥那些食品，那麼他自然也不會再去買那些食物。

結果，他每天能選擇購買的食物越來越少，蔬菜的種類比較多，就算他每天吃一樣的東西也沒有什麼感覺。但焰兒所吃的肉類品種比蔬菜少很多，焰兒因此一連幾天只能重複一種食物。怎麼辦？

這幾天雞肉和豬肉都不敢買了，只能買羊肉和狗肉，金螢不由得想到了剛才在菜市場聽到那四個老太太的對話，好象在說最近很多瘋狗屠宰之後，肉被運到了市場，按這麼說，狗肉也沒人吃了。

至於是什麼狗身上的肉，他根本不在意，因為吃肉的焰兒是不會在意的，瘋狗病也絕對傳染不到靈獸身上。繼續買人類不買的東西，自己是不是越來越不像人類了？

根據金螢的觀念，學習做人類應該做的事就是處處向人類學習，既然是人類都不做的事情，他就不應該去做，順應這個社會的潮流就是他的學習方式。

他現在都不知道怎麼買菜了，狗肉因為瘋狗病不能買，牛肉因為瘋牛病不能買，豬肉因為發豬瘟不能買，雞肉、鴨肉、鵪鶉肉因為禽流感不能買，水產品因為水資源污染不能買……看來只能買兔肉了。

就在金螢認真思索的時候，車上的收音機里又開始在播報著關於羊疫病的新聞，今年似乎是個特殊的年景，麗丹市周圍甚至整個省的飼養業戶都遇到了各種動物疫病大規模爆發的情況，甚至一些專家還預言，這些動物疾病有可能傳染給人類，造成新的人類疫情。

無論是駭人聽聞，還是深謀遠慮，抑或是悲天憫人，總之謠言在麗丹市到處傳播，金螢開著計程車，總是會遇上就這個現狀發表自己高見的乘客，再加上收音機里經常播出的新聞，他就總覺得人類都在關心這些事，對傳聞中的農畜產品避之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