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連狗語都不懂,又如何懂得人語?
第二天一早,經久堂剛開門,真真在前堂打掃衛生,顧郎中剛剛坐定,徐經與唐纓便進來了。
徐經也不知在哪裡弄了條一瘸一拐的狗牽在身後。
真真抬眼見英俊非凡的唐纓突然出現在醫館,頓時窘促得面色潮紅,愣愣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顧郎中訝然問道:「二位來看病?」
唐纓與徐經沒有急於回答。
唐纓正看著虞侯府送來的金字牌匾沉默不語,徐經則四處打量著這間不大的醫館。
顧郎中見二人不理不睬,自顧自地昂首打量,便又咳了一聲道:「兩位公子有何貴幹?」
徐經這才漫不經心道:「聽聞這裡的小神醫醫術精湛,小神醫人呢?不會是你吧!」
徐經的語氣傲慢無禮,引起了顧郎中的反感,他不禁皺起了眉。
站在一旁的真真也蹙起了柳葉眉。
「少東家現在很少出來看病,除非有我看不了的疑難雜症。」顧郎中拉著臉沉聲道:「難不成二位公子患有什麼疑難雜症?」
「你……怎麼說話的?」徐經頓時怒道。
唐纓的臉色也頓時陰沉下來,目光冷冷地看向顧郎中。
顧郎中冷聲道:「難不成二位不是來看病的?」
徐經冷笑道:「來醫館不是看病,難道看你不成?不過,不是我們病了,而是我的狗病了,希望小神醫給看一看!」
顧郎中憤怒了,敲了敲桌子,厲聲道:「我們只給人看病,不給狗看病!」
徐經嘿嘿冷笑道:「連狗病都看不好,又如何給人看病?又怎麼敢稱小神醫呢?」
「你……」顧郎中氣得吹鬍子瞪眼,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狗病了,人沒病哈?」這時候,從後院來到前堂的陸千塵接了一句話。
真真在徐經說出傲慢無禮的話語后,感覺不對勁,就跑到後院通知陸千塵去了。
陸千塵晨練剛結束,正在擦汗,聽了真真的話,便急忙套了件粗布短褂趕了出來。
剛進大堂,陸千塵就聽見了徐經的『連狗病都看不好,又如何給人看病』怪論,於是隨口問了一句。
這一句話,雖然隨口而出,卻耐人尋味。
徐經與唐纓都聽出這句話另外的意味,兩人臉色因此更加難看。
唐纓扭頭見陸千塵其貌不揚,又穿了件粗布短褂,如同碼頭扛包的苦力,內心更加不喜,像他這樣一位風流名士又怎麼可能與這樣的人結交呢?
其實,唐纓之所以要來醫館,就是因為他見醫館牌匾『經久堂』三個字寫得不錯,又聽說開醫館的也是個少年,還被人稱為『小神醫』,而且也要報考書院,心想這少年應該不一般,可以與他結交一番,也就是說,他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但與陸千塵初一見面,他便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必要,因為陸千塵看起來就是個地地道道鄉下來的少年。
陽春白雪終究不可與下里巴人混在一起。
於是,唐纓不屑地輕哼了一聲。
徐經的不屑寫在了臉上,他陪唐纓來醫館的目的本來就是想羞辱那個『京城有名的小神醫』一番,一個小郎中引起唐纓結交的興趣,他很不爽,更何況這個小郎中也要報考書院,憑什麼?
他聽見唐纓輕哼一聲,便知道了唐纓的態度,於是撇了撇嘴,傲慢道:「你就是那個所謂的『小神醫』?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公子是誰嗎?」
「誰呀?」陸千塵大步走過二人面前,在顧郎中對面坐下。
「唐解元,唐博湖!」徐經加重語氣說道,說完頭昂得更高,彷彿下一刻他就受到陸千塵的膜拜似的。
陸千塵看了眼英俊非凡的唐纓,羞澀一笑道:「唐解元又是誰?」
唐纓臉色終於發白,徐經胖臉抖了抖,喝道:「無知的鄉下人,不識抬舉!」
陸千塵掃了倆人一眼,拿過脈枕放在桌上,平靜地問道:「你們倆人都有病?」
顧郎中忽然笑了,但他不是被陸千塵一語雙關的罵人話逗笑的。
其實,當他聽到『唐解元』三字的時候,還是挺震驚的,他當然聽說過江南第一才子的名頭。不過,想到那個胖少年憑著『唐解元』的名頭就來經久堂找存在感,他覺得實在有點可笑,於是他笑了。
「你才有病!我要給我的狗要看病!」徐經終於失去了名士風度,怒吼道。
「哦,」陸千塵慢條斯理道:「你的狗病了,那你知道你的狗有什麼癥狀嗎?它哪裡不舒服?」
「我怎麼知道!」徐經氣急敗壞喝道。
「那你可以問問嘛!」陸千塵和風細雨道。
「廢話,我又不懂狗語!」徐經咆哮了。
陸千塵露出那羞澀笑容,輕聲道:「你連狗語都不懂,又如何懂得人語?」
顧郎中再也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笑得鬍鬚亂顫,他這次完全是被陸千塵的話逗笑了。
真真也跟著笑了起來,而且笑出了眼淚。
唐纓轉身就走,徐經恨恨地罵了聲:「不識抬舉的鄉下人!」后,牽著那條一瘸一拐的狗跟了出去。
顧郎中見二人走出大堂后,不由嘆息一聲道:「年少輕狂,交友不慎,可惜啊,可惜!」
陸千塵知道顧郎中是嘆息唐纓,他皺了皺眉,不知什麼緣故,他對唐纓根本沒有好感。
真真笑完之後,擦了擦眼淚,情緒很失落,她感覺心裡好像有隻好看的花瓶突然跌落,摔成一地碎片。
…………
吃過晚飯,陸千塵斜靠在後院的竹椅中,搖著蒲扇,靜靜的看著藍月亮升上天空。
學習其實是很累的活,有時候甚至比在碼頭扛米還累。
所以,陸千塵每天旁晚都要小憩一會。
真真洗過碗,將後院一切打理整潔后,拖了條板凳,就著陸千塵身旁坐下,陪在陸千塵看夜空,看月亮。
這一刻,是真真最愜意的時刻,哪怕她再累,她也不會放棄享受這片刻的時光。
陸千塵忽然揉了揉真真的頭,笑道:「唐博湖長得真好看?」
真真想了片刻,搖頭道:「第一眼確實好看,可是後來就不太好看!」
「為什麼呢?」
「感覺他有點『娘炮』!」
「娘炮?」陸千塵坐直了身子,再次詫異問道:「娘炮又是什麼意思?」
真真蹙眉想了一會,認真道:「好像就是不太男人——就是沒有公子你的男人味,哦,就是不陽剛!」
陸千塵怔了大半晌,又揉了揉真真頭道:「小丫頭怎麼總是有怪名詞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