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驅馬北邙
大漢,光和四年,鮮卑首領檀石槐死,其子和連代立,和連才力不及其父,性又貪財,處理事務不公,各部漸漸叛離。又常率兵抄掠漢地邊境,后在攻略北地郡時,被漢軍用箭射死,其侄魁頭立為首領。
魁頭為樹立部落威望,率部寇略大漢幽州邊郡,劫掠夏糧。幽州告急!
可是東都洛陽,大漢的天子——皇帝劉宏居然不在皇宮處理朝政,而是在後宮修建了許多商業店鋪,讓宮女們行商販賣。於是,後宮中相互盜竊和爭鬥的事情屢有發生。劉宏穿上商人的服裝,與行商的宮女們一起飲酒作樂。他又在西園玩狗,狗的頭上戴著文官的帽子,身上披著綬帶。他還手執韁繩,親自駕駛著四頭驢拉的車子,在園內來回賓士。導致洛陽的富二代們競相仿效,致使驢的售價與馬價相等。
他還喜好積蓄私房錢,收天下之珍貨,每郡國貢獻,先輸中署,名為「導行費」。
中常侍呂強上疏諫:「天下之財,莫不生之陰陽,歸之陛下,豈有公私!陛下您現在廣斂各郡的珍寶,內御府堆滿天下出產的絲織品,西園裡收藏著理應由大司農管理的錢物,驥廄中則飼養著本該歸太僕管理的馬匹。而所輸之府,輒有導行之財,調廣民困,費多獻少,奸吏因其利,百姓受其敝。且阿媚之臣,好獻其私,容諂姑息,自此而進。舊典:選拔官員的事情應由三府負責,尚書只負責將三府的奏章轉呈給陛下。被選拔者通過考核,加以委任,並責求他們拿出政績。無政績者,才交付尚書進行彈劾,提請轉到給廷尉核查虛實,加以處罰,於是三公每有所選,參議掾屬,咨其行狀,度其器能;儘管如此嚴格,仍然有些官員不能勝任,使政務瀆職荒怠。今擔任尚書,或有詔用,如是,三公得免選舉之負,尚書亦復不坐,責賞無歸,豈肯空自勞苦乎!」
申牌時分,太陽已然偏西,漫天的雲彩,被霞光染得一片金紅橙黃。閃爍變幻的雲團,有如飛禽走獸,有如蓮花蒲團,在金色的神秘光環中,有如西方的佛祖世界。太學生劉和一身獵裝,騎著快馬在北邙山裡遊盪,腦海中回想著今日早朝的宦官中常侍呂強的奏摺。
些許是累了,劉和駐馬靜靜地看著夕陽在這北邙山西頭慢慢落下,嘴裡似乎感慨著:「驅馬北邙原,踟躕重踟躕。」
為什麼太學生劉和會「踟躕」---這一副徘徊且心中猶疑,要走不走的樣子。
這就要從「穿越」二字說起了。
穿越到這個時代已有十二年——發現自己身處漢末,今年已是弱冠,前幾天才完成冠禮。
最重要的是因為「劉和」有個父親叫劉虞,有個「名號」叫「漢室宗親」。就算他對歷史再不精通的,至少後世的《三國演義》總是看過的吧——劉備逢人就說自己是漢室宗親。
如果說,此二事還只是巧合,那麼,在先後聽說了陳蕃、竇武、張讓、曹操、袁紹的名字后,確定無疑必是漢末了。
最先聽說的是陳蕃。
父親劉虞是東海名士又是漢室宗親,漢光武帝劉秀之子東海恭王劉強之後。當時在和其一次聚會上,幾個名士在品茶評比,議論天下的名士。有人帶著仰慕的語氣說道:「天下模楷李元禮(李膺),不畏強御陳仲舉(陳蕃),天下俊秀王叔茂(王暢)此三君真是我大漢士人學習的榜樣。」
又在去年聽說了張讓。
自大宦官王甫、曹節相繼離世,皇帝劉宏為了均衡朝堂勢力,鞏固君權,對抗外戚、士族從而扶持起了新的宦官集團——以張讓、趙忠為首的十常侍勢力。天下皆知皇上說:「張常侍是我公,趙常侍是我母。」
又在今年,聽說了曹操、袁紹。
去年六月,朝廷下詔求賢,被舉薦的不但有汝南四世三公家族的袁紹,也有故頓丘令沛國譙縣曹操。
除了這幾個人的名字外,陸陸續續的他還聽過許多別的人名,無一例外,都是漢末名人。
只知道大前年改元「光和」,今年是「光和四年」,按照後世看小說和打三國遊戲的經驗可以斷定:什麼周瑜、諸葛亮、郭嘉的年紀都不大。估計袁紹、曹操的年齡也不會太大也就二十五六的樣子,以此推斷,雖處漢末,離紛爭亂世大約還得十幾二十年。
可是有塊石頭一直壓在劉和的心頭---光和末,黃巾起。
穿越前的劉和不管是從電視上還是書里,知道義軍所過之處的地方慘狀,好不容易穿越重生一次,三國年代沒體驗到,先在黃巾起義里丟了性命。而根據種種的蛛絲馬跡,尤其近年,他分明地發現:似乎離黃巾起事不太遠了。
這些年,大漢四周邊郡不是有夷狄寇邊就是蠻民作亂,順帶中原會接二連三的地震和大範圍的傳染疫病一再爆發,最嚴重還是「人禍」——豪強地主趁機勾結貪官污吏兼并土地、加高稅賦。
這其中就有「劉和」,在一次類似流感的疫病中,八歲的「劉和」感染了風寒,昏迷不醒,等醒來之際亦是21世紀的剛畢業的大學生——劉和。
面對天災人禍,人人恐慌,由此導致鄉野基層的百姓信奉張角太平道的人越來越多。
劉和在穿越前,有過成功,有過失敗,不是一個軟弱的人,事已至此,既然無法改變,就只能想辦法去適應,總不能坐以待斃。
該如何應對即將到來的黃巾起義呢?
十幾年來思來想去,不外乎三個辦法,一個投靠太平道,一個避走他鄉,一個聚眾自保。
投靠顯然不行。黃巾起義的聲勢雖大,但很快就被鎮壓下去了。不投靠,不一定死;投靠,一定死。避走他鄉也不行。想當那黃巾起事時,張角登高一呼,八州響應,信徒數十萬,連接郡國,遮天蔽日、海內震怖。天下雖大,又哪裡尋得桃花源去?
兩者皆不行,唯有聚眾自保。
只是,說起容易做起難。他既無威望,又無錢財,年方弱冠,世人不知,如何聚眾?難道學劉備——吾乃漢室宗親云云?
按照目前的情況似乎只能這樣——自家的漢室宗親可比劉備的漢室宗親強!
中山靖王那是西漢的,劉勝又是有120多個兒子,都過了兩百年了,早就出了五服了;而劉虞是東海王之後,這個東海王是東漢光武帝劉秀的長子劉強——論輩分當今皇帝真的要喊劉虞為「皇叔」。
這或許是自己最大的優勢,這個出身可是比曹操、袁紹要好的很多,東漢代士人重名節慨意氣,又因為察舉制的選官制度使得地域觀念加強,更加的看重出身。
所以要快速得到威望和錢財的辦法就是好好利用這個優勢,劉備這個「注水豬肉」都能成功,自己憑藉千年的眼光和真宗室的名頭,不敢說和曹操、劉備、孫堅、袁紹等人爭雄天下,至少苟全性命於亂世這點能力還是有的。
劉和想到此處微微一笑:「還有幾天就太學畢業了,即將走上仕途。只要能當上官兒,好好乾上一年兩年,威望、錢不就都有了么?」
可問題又出來了,該當個什麼官兒好?
「當官」不是問題,藉助漢室宗親的背景,父親劉虞又是經學名士,怎麼也能獲得一官半職,但是擺在面前的選擇也不多,雖然自己有著好出身,按照漢家規矩——劉和這樣有宗室背景的太學生基本會進入內廷擔任議郎、侍中這樣的皇帝顧問官,若是太平時節,君主賢明也不失為好出路;可自孝章皇帝啟用外戚、孝和皇帝任用宦官奪權以來國家勢力在外戚、宦官、士族之間傾軋,到了孝桓皇帝時期,大漢已是「癌症晚期」,是一艘快沉沒的帆船。
「方今天下,權閹當道,言路阻塞,有學識的人都退隱不出。與其做一個整天忙於文牘的文吏,何如當一個能為黔首百姓做些實事的地方官呢?」劉和騎馬緩緩行之。
所以必須要想辦法外任地方官——寧做雞首不為牛尾。
如果在大內皇宮整天接觸不到人,忙於案牘之事,能得到什麼威望和錢財?還不如乾脆到東海老家當個村長土皇帝。
所謂郡守、縣令者,代天牧民集諸權於一身,首要者須知漢家律法、知「五兵」——矛、戟、鉞、楯、弓矢,但劉和宗室子弟,本就不是只研習經文,不通世事的。他從小讀書,學過漢家律令,並因知亂世將至,虛心求教武藝,能騎射、會擊劍,又研讀《孫子》、《尉繚》、《司馬法》等兵書,出仕縣令長綽綽有餘。
就在這時,劉和前方一人馳馬迎面而來,劉和趕緊勒馬避讓。
那人旋即亦是勒馬:「好險!」
接著雙方下馬,那人作揖:「馬兒受驚,多有衝撞。可有傷著兄台?」
劉和先是看了看這人,比自己矮了一頭——一米六五的樣子,頭負青巾,身著皮甲,背掛獵弓,腰挎長劍,白凈臉膛,元寶耳,濃眉大眼透,只可惜塌鼻樑把他的相給破了,再加上厚嘴唇,實在是談不上英俊;但是眼神含兒不漏,卻微微透著一股英豪之氣。
「無礙!兄台有心了。」劉和回禮道。
那人抬頭看了看比自己高一頭的劉和:一米七五左右,一身樸素便服,腰懸鐵劍,劍眉星目,唇紅齒白,有一股子書卷氣,但聞其聲卻又散著幾分英傑氣息。
「在下譙縣曹操!敢問兄台高姓大名?」那人施禮道。
「呀!曹孟德?」劉和脫口而出。
「君知吾名?」
尷尬了,第一次見到曹操,劉和有點失態。
「曹君大名,焉能不知?年二十舉孝廉,除洛陽北部尉,京師斂跡;復又外任頓丘縣令,為民請命,造福一方。曹議郎,我可有說錯。」
「些許浮名罷了,君謬讚了。」曹操憨憨一笑。
劉和正了正身子:「在下東海劉和,字順之,太學學生。」
「劉君!冒昧一問,君可識五經博士劉伯安?」
「正是家父。」
「順之兄,如若不棄,可否和我一同前去狩獵營地一聚,以解方才之誤會?」曹操邀請道。
「孟德兄年長我些許,豈可平輩論之。是故長者邀,不敢辭——恭敬不如從命。」
「順之言重了。順之請!」
「曹兄請!」
兩人上馬奔赴狩獵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