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一個魅
一口鮮血不受控制的噴了出去，沐雲卿飛在空中透過即將閉合的結界看到了蘇毗那白皙的小臉，她眼中的驚惶讓沐雲卿一直覺得好像缺了什麼的胸口一陣溫暖。
結界在碩林目瞪口呆下關閉了，蘇毗那一瞬也呆住了。
千鈞一髮之際，于闐國主撲了過來，將末桀護在了身後，蘇毗凌厲的勁力於末桀還算尚可，但對於他已經褪去妖化的軀體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
蘇拉頹敗的委頓下來，他吃力的扭著脖子想朝身後看去。
「小桀！」
「我……我後悔了！我……想回你的卿安殿，還想從前那樣，坐在、坐在台階上等……等著你回來！」
末桀變回清澈的眸子，緩緩下移最後落在了于闐國主的身上，她眼底的一絲悲戚被她藏的嚴嚴實實。
于闐國主的目光有些渙散，無論他怎樣努力，面前的人依舊像之前的歲月一般漸漸模糊。
「我，我要是無聊了，就在，在台階上支個茶桌，一邊喝茶一邊等著你……等你回來，我就給你講外面的故事，你，你最喜歡……喜歡聽的……」
「成化年間」
于闐國主脖頸歪歪一垂，末桀等了片刻才吐出這四個字接上他沒說完的話。
「蘇拉！」道出這一別經年的名字，末桀微微頓了頓，「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啊！」
于闐國主的屍身迅速乾癟最終化作一片紛紛揚揚的光點四下飄散而去，一顆墨色的珠子緩緩升起在末桀身前上下起伏。
「末桀，我……」
「是他的劫數到了！」末桀淡淡的開口。
「我早就算到了，他早就該命絕，靠著我的魅靈強行續命已是違反天道，我早就知道，他此次的劫數便是他的大限！」
末桀目光低垂著，「即便沒有今日之事，此次兵變也是他的末路！」
末桀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對著她離散多年的魅靈輕輕一觸，墨色的珠子像化開了一般順著她的指尖爬上她的手背而後消失無形。
蘇毗一時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劫數歸劫數，但人畢竟死在她手上了，可是末桀卻沒給她再說話的機會。
蘇毗惦記沐雲卿，見末桀開始吸納自己的魅靈，她急忙上前幾步手裡掐著法訣準備打開結界。
方才平靜了一小會的結界一陣扭曲，一隻蒼白的手透過結界伸了出來，隨著這隻手而來的還有一聲細微「小狐狸」的呼喚。
沐雲卿有些顫抖的手被蘇毗一把接住，她右手的法決前推，女兒國的結界像潮水一般紛紛退卻，露出了結界之後的沐雲卿和在一旁撐著她的阿外。
「你們怎麼搞的？」
阿外鹿口吐出人言，待她看到蘇毗身後的末桀一種濃烈的敵意升騰而起，連在結界外的碩林都察覺了出來，末桀正在吸收魅靈，她身後的長發突然無風自動，顯然是也感受到了阿外的敵意。
「搞得這麼狼狽，看來女兒國就快易主了！」阿外睨著她的鹿眼，沒好氣的譏諷蘇毗。
「阿外！」蘇毗小聲喝止。
阿外的性子桀驁慣了，哪裡願意乖乖聽話，她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撐著沐雲卿的身子朝旁邊挪了挪，沐雲卿腳下一軟險些跪倒，蘇毗趕忙上前一把攬住她。
「連自己的人都護不了，也不知道你這神座還做個什麼勁！」阿外不滿的小聲嘟囔。
蘇毗輕輕抹了抹沐雲卿唇角的血跡，對阿外的嘲諷，她早就習慣了這隻老鹿的尖酸刻薄，只當沒聽見，可沐雲卿卻心下不是滋味，她攥著阿外皮毛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
「君子動口不動手啊！你再薅我的毛我可踢人了！」
阿外歪著頭瞥了一眼抓著她皮毛的手，沐雲卿這才回過神來，趕忙鬆開手，帶著歉意對阿外笑了笑。
蘇毗一手攬著沐雲卿的背，一手將一個透明的印符按在她胸前，澎湃的靈力湧入，沐雲卿煞白的臉色緩緩恢復，一顆不知停了多少次的心臟再一次有力的跳動起來。
閉目而立的蘇毗忽然眼角抽動了一下，她皺著眉睜開眼睛朝遠處望去，「剛才鬧出的動靜很大嗎？」
阿外也望著都城的方向，知道蘇毗是在問她，阿外有些幸災樂禍的道：「就差山崩地裂了！幾個老大人都被你驚動了。」
「走，去結界外，我現在不想見她們。」蘇毗看了看尚在吸納魅靈的末桀，此時無論如何都不適宜讓女兒國的幾位長老看到。
阿外撇了撇嘴，少見的沒與蘇毗拌嘴，踱著步子朝結界外走去，剛湊到結界便探頭探腦的碩林被阿外擋了回去，蘇毗攬著沐雲卿退出結界，洞開的結界緩緩閉合，待到女兒國的幾位長老趕到時，除了地上一些凌亂的腳印和星星點點的血跡再無其它。
「不是我說，你躲也沒用，前幾次你這國主大人發瘋，這幾位老大人也是見識過的，有一次她想要當街殺人還是其中兩位長老出手阻攔的！」阿外貼在結界邊上不安的刨著蹄子。
「那也總比讓她們直觀看到的好！」蘇毗看著末桀緩緩說著。
阿外鹿耳動了動，卻沒有回頭。
「走了走了！她們走了。」
蘇毗微微眯眼感受了片刻，確定她們走遠了，才在阿外灼灼的目光下打開了結界。
「此處離泊岸城近，碩林你自己想辦法回去吧，我們先回都城了！」
蘇毗說罷，一道金光裹挾著剛剛清醒過來的末桀消失無蹤，碩林愣了兩秒與結界內的阿外大眼瞪小眼片刻。
「等什麼呢？要我請你不成？」阿外瞪著一雙鹿眼盯著碩林，「走了！我得回去接個人！」
青石小院中金芒一閃，三人的身形漸漸顯露。
「在結界外，你給我看的幻境是怎麼回事？」不等幾人站穩，蘇毗有些急切的問道。
末桀一整裙擺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發之於心，魅最強的幻境都是發之於心的，我雖然不知道蘇姐姐看到了什麼，但我想答案應當不在我這！」
末桀表情帶著少有的愉悅，語氣也比平時輕巧不少，蘇毗遲疑著問道：「你是哪個？是末桀還是暗夜魅？」
「嗯，哈哈哈。」末桀出聲輕笑，「我們從來都是一個魅呀！」
蘇毗一個頭兩個大，她捏了個法決將整個小院罩了起來，「我掩住你的魔氣，你在此好好凈化一番！」
末桀也不掙扎，也不反抗，只是撇了撇嘴說道：「本來就是黑的，非得要凈化成白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神座大人非得跟天道對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