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關注
定肯山下,定北軍已圍困山匪兩日。定北軍一直招降,山匪據險以守,與定北軍僵持著。
沐雲卿所在五旅負責照顧戰馬,定北軍以騎兵為主,戰馬數量龐大。
夜間,輪崗執守,沐雲卿忽然聽到不遠處樹林中似有樹枝折斷的聲音,她立刻警覺。平時她掩藏自己的實力,但此時卻再不敢藏私,畢竟戰馬若出了差池是殺頭的罪過。沐雲卿一邊在背後打手勢,示意其它守衛有情況一面拎起立在一旁的長槍,謹慎的向有異響的樹林靠近。
不遠處「呼」一聲燃起無數個火把。沐雲卿站的稍近,能清楚的看到,火把照亮的一是一張張陌生而又猙獰的面孔。
「敵襲……」
伴著沐雲卿的怒吼,數個火把被投擲了過來。沐雲卿離得最近,立時開始格擋,將火把遠遠挑開,她身後不遠處就是馬廄,一旦火把驚了戰馬,後果不堪設想。
當值的士兵立刻都沖了上來,不遠處的軍帳一個接一個亮了起來。
沐雲卿站在眾人前面,面向不遠處的匪徒。新兵第一次遇到敵襲不免慌張。此時沐雲卿長槍在地上重重一頓,大聲喝道:「所有人,保護戰馬,若戰馬有失,誰都別想活命。」
雙方廝殺開來,一交鋒定北軍這邊多人被掀翻在地,和刀口舔血土匪相比,沒見過血腥的新兵哪裡是對手。
沐雲卿手持長槍一招蛟龍出海,直奔迎面而來的山匪,那人長刀隨手一擺,想用長刀格擋,只是當年名滿天下的「破軍行」怎容他這般輕慢對待,只聽「噗嗤」一聲,長槍透胸而過,沐雲卿大喝一聲,連人帶槍運勁掄起,立時便將一旁的兩個山匪砸倒。
沐雲卿長槍舞的虎虎生風,拼盡全力抵擋著。
只需要抵擋片刻,後面的兄弟們很快就會衝上來。沐雲卿咬著牙告訴自己。
她雖從小習武但卻從未傷過人,此時那一張張猙獰的面孔和橫飛的血肉讓她難以適應,但身後和她一起生活了數月的兄弟們的慘叫聲又逼著她半步也不能退。
短短几分鐘,對沐雲卿卻有一輩子那般漫長。
「快,馬廄那邊有敵襲,快快。」
很快大批士兵沖了上來,將那十幾個山匪圍了起來。
局勢得到控制,沐雲卿忙去查看與自己一同值守的兄弟。才走了幾步沐雲卿定住了腳步。
好像哪裡不對,為什麼只偷襲戰馬?沐雲卿心念急轉。
「糟了,是聲東擊西。」
她話音未落,存放糧草的幾個營帳便冒出火光。剛剛趕來的校尉立刻帶人向著火的方向奔去。
主將營帳內。
「少將軍,山匪夜襲我營,糧草被燒了大半。」
仲將離眉頭輕皺,「對方來了多少人?」
「回少將軍,一共五十三人,其中二十人襲擊戰馬意圖製造混亂,另外人等伺機火燒糧草。少將軍,這伙山匪並不像普通的烏合之眾,昨夜遇襲的哨兵都是一刀斃命,這山匪像是受過訓練一般。」
仲將離緊了緊護腕的束帶,「若是普通的山匪當地州府也不會請定北軍出馬了。」
仲將離走出營帳,借著剛剛見亮的天色看著遠處山腰上的山寨。
「傳令,全軍準備,火攻。」說罷仲將離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整齊劃一的步伐,最前排的士兵高舉盾牌開路。後邊跟著步兵,直到合適的距離,後邊的步兵投擲出無數的裝滿火油水囊,遠處的弓箭手立刻射出兩輪火箭,山寨內立時便火光衝天。
仲將離站在很遠的後方,目光黯然的嘆息著。
仲將離雖是少將但年齡不大,剛滿十九歲,身高八尺,小麥色的膚色,有著一雙星辰一般深邃的眼睛。親兵隊長陳來與他年紀相仿,二人平時更似夥伴,此時陳來站在仲將離身側見他這般便問道。
「少將軍不喜歡火攻?」
仲將離看著遠處越燒越旺的大火,聽著遠遠傳來的慘叫聲。
「火攻太過殘忍,即便是匪徒,那也是我們大晟子民,戰士卻將最殘酷的手段用在了對付大晟子民,這是我最不願看到的。」
一日後,清剿結束,全軍回營。
「媽的,疼死老子了。」
一個很是壯實的少年一邊說著一邊走入營帳。
「嘿,你不是去收拾三營那幫蠢貨了么,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了?」
剛進來的男子邊揉著胳膊邊說道:「別提了,就三營那個小白臉,那孫子就是扮豬吃老虎,對抗訓練的時候跑的比兔子都快,媽的,私下裡下狠手。」
一個躺在床上的漢子接道:「靠,三營的小白臉多了去了,你說的哪一個啊?再說那些軟腳蝦你弄不過他們?」
「哎呀,就是個不高的那個,長的娘們嘰嘰的,特像兔子那個。」說著那漢子還猥瑣的笑了笑。
他這般一說,原本躺在床上挺屍的幾人都來了興趣,「你說的是哪個啊,我怎麼沒聽說三營有這一號人啊?」
大家正在興頭上,又自外面走進來一人,邊走邊說著,「警告你們啊,別去招惹他,他可不是吃素的。」
「唉,隊長你知道那兔子,額呸,那小子,那小子。」
自外面走進來的正是他們的小隊長武修。武修身材修長緊實一看便是練家子。
「收起你們齷齪的心思,別去招惹他。」
「隊長隊長,你說說么,那小子有什麼厲害的,你越這麼說我們反倒越好奇。」其它幾個士兵起鬨道。
武修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上回圍剿山匪那次,夜裡不是被偷襲來著么,你們還記得不。」
「記得記得,那哪忘的了啊,咱們帳離得最近,小金子差點嚇尿褲子嘍。」其中一個士兵嬉笑著。
「那晚我是第一個衝出的營帳,知道我看見了什麼嗎?」武修故作神秘。
「哎呀我去,隊長你就別賣關子了,急死個人了。」
武修微微笑了笑。
「我衝出去時,那小子擋在最前面以一對六,一個照面就砍了兩個山匪,那動作行雲流水,就光我看到的,他自己就砍了五個山匪,那小子可是你們惹不起的狠角色。」
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
「隊長,你這說的玄了吧,那小白臉瘦的跟什麼似的,他能那麼厲害?再說了,他要是那麼猛,幹嘛一直在三營喂馬啊?」
「不信啊?那你們就去碰釘子唄,到時候可別怪我沒跟你們說。」說罷武修躺在了鋪上閉目養神。
一陣嘻嘻索索的聲音靠近,武修睜開眼看著圍過來的幾人,其中一個小聲問道:「隊長,你能打過他不?」武修用探究的目光看了幾眼自己的士兵。
「恩,沒交過手,不確定啊,如果以他那晚的表現估計是~~~打不過。」
「去,隊長,你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劉校尉可說過新兵營里的所有隊長數你功夫好,那三營都是什麼貨色,怎麼可能是你的對手。」
武修不耐煩的推開眾人。
「去去去去去,都滾一邊子去,我要睡覺,你們誰再沒完沒了小心我踢你們屁股。」
營帳里漸漸安靜了下來。
此時三營的沐雲卿也正被自己的戰友刨根問底著。
「唉,老七,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身手這麼好你也不表現下,以前對抗你要是出手咱們隊也不至於輸那麼慘啊!」一個胳膊綁著紗布的男的說道。這男的正是剛分營帳時被大家推舉他們帳的小隊長的羅文疏。
「羅大哥,對抗輸了又沒什麼事,我幹嘛廢那力氣啊,而且那天是特殊情況,嚇蒙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幹了些什麼,做不得數的。」
「你小子就跟我耍滑頭,小五都告訴我了,你出手教訓那些來挑釁的傢伙。我就不明白,你明明有本事幹嘛藏著啊,加官進爵不好嗎?以你的身手怎麼的也得給你個五十人的大隊長噹噹啊,你到好,就當你的小兵,天天往那馬廄里跑,那馬廄里是有金子嗎?」
沐雲卿一面鋪弄著自己的被子一面答道:「可不是,不光有金子還有俊男美女呢?」
「啊?」羅文疏詫異道。
沐雲卿見他盯著自己沒有要放過的意思,無奈的坐在鋪邊。
「羅大哥,你就沒注意過劉校尉騎那棗紅色的公馬真的是相貌非凡么!」
「滾,我跟你說正事你就會跟我插科打諢。」羅文疏忍不住罵道。
「你這小子,一天天跟個悶葫蘆似的,一張嘴就沒個正經。」
沐雲卿笑嘻嘻的任他數落。
日子平平淡淡的過著,雖平時有些小麻煩也被應對了過去,沐雲卿心裡暗暗盤算著,已經過了半年了,再有兩年半一切就都結束了。就這樣平淡安靜的過下去吧。
校場上正在進行射箭的比試,這場比試已經進行兩天了,各項技能比拼,騎射,兵器,拳腳,這場比試將在新兵三個營中選出優秀的人組成新兵營的輕騎隊。
沐雲卿保持著中下游的成績,她並不想選入輕騎隊。她不想去廝殺,安安靜靜的把兵役這幾年的日子混過去就好了。
最後一場比試拳腳,沐雲卿已如願落選。原三營的變動不大,本來就是實力最弱的營,入選的極少,沐雲卿還是守著馬廄,每日過她安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