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白菊飲清霜

九天之上，世遺之人與鴻鈞老祖的鬥法已經進行了三千回合，只是都沒有分出高下。

「如今你只是以一道意志顯化，也能到如此地步，卻是不知道遇上你的真身之時，又會是何等恐怖？」世遺之人的聲音送出，駕馭著灰色長劍飛向九天之上的萬里虛空，居高臨下的一劍劈出，彷彿整個交流天世界都還要奔潰一般。

鴻鈞老祖盤坐乾坤鼎的上方，雙手不斷掐動法訣，引得九天世界的規則之力都齊齊向著乾坤鼎灌去，大道的符號在虛空中交織成遇到黃金色的網，迎上了世遺之人那恐怖的一劍。規則交擊，風雷齊動，火海蔓延了了整個虛空。世遺之人的灰色大劍微微一震，諸天萬物再次演化。

「我雖是一道意志，卻不比真身弱，今日與你鬥法，可智慧與力量用到極致，勝過了當初殺魔祖！」鴻鈞老祖的聲音混著大道希音，彷彿漫天神佛在吟唱一般。遠處的太白金星得到他的庇護，終於不再人間白天顯出。

世遺之人以及九天神的眾神諸聖都沒有想到，此次大戰，已然觸動了九天世界的許多規則，三界之中，已經出現了許多不可控的變幻。猶為嚴重的是在人間界中，不管是隱藏在諸多福地洞天中修行的仙宗，還是人家俗世皇權的更替。

昆崙山，元始天尊曾經在此處有過道場，元始天尊還在時，此處便已經有了崑崙派，經上萬年的發展，此處已經是人間三大玄門正宗之一。

時下崑崙派的掌門那是天玄真人，修為已經臻至返虛巔峰之境，放在九重天上，戰力絕對也是頂尖存在，只是他沒有九天之上的神仙擁有的神祗，不能享香火，無法使用眾生願力，是以也他的壽命也不像那些神仙那般悠長，只除非他能突破合道之境的關卡。

「太白金星白日顯現，這上面的這群傢伙又要搞什麼鬼？」天玄真人背負雙手，站在玉虛峰頂之上，待得太白金星再次隱去時，他便閃身回了玉虛峰上的正氣殿中。

「師弟，你去大唐都城長安走上一趟，那裡似乎有些不尋常！」天玄真人的聲音在正氣殿上響起，被他稱作師弟的人乃是炎武真人，是崑崙派中的大長老，掌管崑崙派的刑罰大權。

炎武真人答應一聲，出了正氣殿，直接閃身入虛空之中。

人間三大派，崑崙居西，三仙宗則是在海外，擁有蓬萊、方丈、瀛洲三座世外神山，當今掌門是清平真人，當下他已經駕雲出了海，目標也是長安。萬佛凈土，佛門在人間的佛國，他們稱其統領佛道的首領為尊者，當世萬佛凈土的尊者乃是旻壇尊者。

佛道諸家，有禪宗、華嚴、法相、三論等諸多法門，旻壇尊者通佛家諸門，他座下的大弟子寂苦大師卻是禪宗的擁護者，當下旻壇尊者對寂苦大師道：「你去長安走一遭，本座前去西天大雷音寺看一下！」

「弟子遵命！」寂苦大師退出大殿，便也朝著長安的方向趕。

九天之上，這已經是鴻鈞老祖與世遺之人的鬥法的地三千三百回合了，到了這時，鴻鈞老祖略微處在了下方，無力庇護諸天眾神，道則流轉，人間與天界的規則再次紊亂，太白金星再次於白日里顯於人間，當此之際，整個大唐皇朝已經陷入恐慌之中。李淵召集李世民、李建成二人進宮，要李元吉即刻準備，出兵決不能有半點耽誤。

秦王回到王府，在這時，一隻飛鴿飛來落在了秦王的肩上，當下他解下飛鴿帶來的書信，上面寫著：太子與齊王密謀，要在軍中餞行謀殺秦王，還有秦王部下尉遲恭、秦叔寶、程知節諸將。

秦王看得信上內容，驚得出了一身冷汗，當下又將慕梓華、李靖、長孫無忌、尉遲恭等諸多謀臣戰將召集在一起商議。

「秦王，如今我們已經到了危機存亡之際，您念及骨肉之情，兄弟之誼，可是太子和齊王並不會顧念，若是你在三心二意，這府中的諸位，還有軍中的將士，恐怕都只能給你陪葬了！」長孫無忌乃是秦王的大舅哥，當此之際，見得秦王還猶豫不決，這話實在說得無禮過分至極，但卻是事實，是以慕梓華、李靖等人雖是震驚，但卻是實實在在的忠言。

秦王向來以寬容大度著稱，他自然不會怪罪長孫無忌的無禮，當下他嘆息一聲，道：「骨肉相殘，古往今來都是罪大惡極的，本王也知道，禍事即將降臨，可是咱們就不能等他們先動手，再起義嗎？」

「秦王領千軍萬馬，面對強敵時依然坦然自若，理出戰略，而今卻是這般糊塗，您有沒有想過，一旦禍事降臨，您還有機會起義？」慕梓華的聲音帶著憤怒，直似暮鼓晨鐘。

尉遲恭向前一站，道：「在這世上，只要能活著，沒有人會想去死，更沒有誰想要去屠殺自己的兄弟同胞，臣下等能侍奉秦王，乃是上天所授，可是如今秦王您面對殺身之禍卻是猶豫不決，那尉遲恭就只能走了，任人宰割，不是尉遲恭的為人處事風格。」

李靖向前一步，道：「秦王，應該知道，齊王兇惡乖張，是不可能真正侍奉太子的。若是咱們失敗了，天下必然落入齊王之手，那時候天下就不再是大唐的天下，如秦一般不過三世而亡。再者，這天下是您打下來的，大唐的國君也只有您才適合，您還猶豫什麼？」

李世民沉思一會，雙眼睜開之時，已然有凌厲之光，他看向眾人，道：「諸位皆是我李世民麾下的謀臣良將，為我李世民考慮而忘己，若是我李世民再猶豫不決，那就對不住諸位這份苦心了。」

李靖、長孫無忌、慕梓華等人聽得秦王言語，激動都都流淚了，一番商議之後，群臣才離開了秦王府。

「梓華兄紅光滿面，看來是弟妹即將臨盆了！」秦叔寶與慕梓華是極為要好的朋友，自然知曉慕梓華家裡的一切情況。

「若是不出意外，應該就在明日寅時左右了！」慕梓華對於自己的好友，也是知無不言的。

李靖道：「這幾日的大事，你就不要參與了，否則到時候弟妹怪罪於我等，那我等的罪過就大了！」

慕梓華卻是神色一嚴，道：「李大哥此言差矣，採薇她不是這樣的人，孰輕孰重，她能分得清！」

李靖點頭，又道：「一切都還在後日，你去好好的陪著弟妹，後日行事，定然耽誤不了！」

「如此，那小弟就先行告辭了！」慕梓華向著李靖、秦叔寶等人一抱拳，便率先離去了。

秦王李世民建天策府以籠絡天下有才之士，慕梓華自進了天策府，到如今已經有五年了，秦王的大小事宜，慕梓華都有參與過，如今謀殺太子和齊王，算得上是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他自然也不能少。可是巧的是，他的夫人也在這個時候要臨盆了。

回到慕府，慕梓華將秦王府的事暫時拋開，著手安排府上的諸多事宜。待全部都安排好之後，慕梓華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覺得沒有遺漏，這才坐下來休息一會。即將為人父，慕梓華說不興奮、不激動、不高興，那絕對是騙人的。

慕梓華的夫人名叫採薇，這個名字是慕梓華取的，她從小父母雙亡，連名字都沒有，直到遇上慕梓華，她有了自己的名字，還成了慕梓華的妻子。

「相公，你這忙前忙后，穩婆說了，沒事的！」採薇的聲音傳來，慕梓華卻是急忙站起身來，將採薇扶過去坐下，才笑著說道：「你不好好休息，到處走動做什麼！」

採薇溫柔一笑，道：「坐不住了，我感覺到了，咱們的孩子再踢我！」

慕梓華彎下身去，將耳朵貼近採薇的大肚子，道：「這小子當真是半刻都不消停啊！待他出來，定然得好好懲罰他一番！」

採薇笑道：「你怎麼知道不是一個女兒，而是一個小子？」

慕梓華道：「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都是好的！」

採薇道：「相公說的對，若是女兒呢，咱們就再生一個兒子，若是兒子，咱們就再生一個女兒！」

慕梓華點頭，即將為人父的幸福，已經全都寫到了臉上。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便是到了第二日寅時左右，聽著屋子裡時不時傳出的採薇的痛苦的叫聲，慕梓華也是心如刀割一般，平時不信神、不信佛的他，此時卻是雙手合十，將滿天神佛都給求了一個遍，為的就是給採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求平安。

寅時過去，卯時降臨，慕梓華愈加的緊張了，在這時，隨著採薇的一聲苦痛的、撕心裂肺的叫聲傳出，接著便傳來了嬰兒的哭聲。

「生了！生了！慕老爺，慕夫人生了！是個公子！」穩婆也極為激動，第一時間報喜。

屋門打開的瞬間，慕梓華並沒有注意到一縷紫氣自九天雲霄而下，直接入屋子，沒入那剛生的嬰兒的體內。當下他直接衝進屋去，第一眼看的卻是床上的採薇。採薇雖然滿頭大汗，可是臉上卻是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她微弱的聲音響起：「相公，咱們有自己的孩子了！」

慕梓華微微哽咽，使勁的點頭道：「辛苦了，你好好休息！」

「沒事的，相公，你給我們的孩子取名吧！」採薇這時道。

慕梓華接過穩婆遞過來的孩子，看著那胖嘟嘟的小臉，心裡也是喜歡得不得了。他學貫古今，儒、法、兵、縱橫諸家解有所涉及，但這個時候因為激動，要想出一個好名字來，卻是將他給難倒了。

採薇見著急切的慕梓華，臉上的笑意始終不變，只是到了天亮，慕梓華卻是都沒有取出一個好名字。在這時，服侍採薇的丫環打開屋子，但見得日光照耀之下，院子里栽種的菊花卻是全都盛開了，不僅如此，院子里到處都結有一層薄薄的霜花，陽光照耀之下，晶瑩剔透，像極了仙境中才有的景物。

慕梓華見得這奇景，當真是驚駭得無以形容。時下六月多，正是炎熱之時，菊花開放已然是怪事，這還結了一層霜花，簡直全都亂套了。

慕梓華在院中走了一會，淡淡的芳香之味襲來，他才確定自己沒有做夢。對於菊花，他是實實在在的喜愛，尤其是白色的菊花，是以此時顧不得許多，已經彎下身去清嗅院中菊花。遠看沒有什麼，這一近看，卻見得在陽光的照耀之下，那些霜花已經漸漸的化作了水，而那些水卻是全都滲透入開得極為繁碩的菊花之中，就像是被了白色的菊花喝了一般。

過去良久，慕梓華走入屋中，採薇問道：「相公可有想好了咱們孩子取什麼名了嗎？」

慕梓華腦海中忽然浮現適才那白菊飲清霜的場景，靈光一現，道：「你看就取名飲霜如何？」

「慕飲霜？這個名字好，以後等咱們霜兒長大了，你就把你的本事都交給他！」採薇說話時，眼裡滿是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