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長空令下，餘孽不生

「能將法相境的攻擊擋下，如此豈不是說明，來人也是法相境強者？！」有人驚呼道。諸多目光投去，然後便是見到，虛空之中，有著一名黑袍身影，呼嘯而來。

那是一名老者，一身黑袍，滿是皺紋的臉上，並沒有半分慈善，反倒是顯得極為陰蟄。

老者負手而立，玄氣化翼，凌於虛空，頗有高人風範。

「玄氣化翼，這竟然也是一名法相境強者？！」血鷹駭然失聲。

咻咻咻！

數道破空聲響起，又是有著三名身影呼嘯而來，畢恭畢敬地跟在黑袍老者身後。

他們的氣息，較之姜太淵所差無幾，赫然都是半步法相境！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得所有人皆是一怔，濯纓鳳目微抬，而當其瞧得來人之時，俏臉微變，沉聲道：「不知閣下何人，此乃我蒼雲軍家事，還望閣下莫要插手。」

「我是何人？」老者聞言，也是一怔，他眼露精芒，似笑非笑地道：「自我介紹一下，我乃天淵城城主府，韓湘。」

嘩！

聲音落下，所有人皆是眼露駭然，漫天嘩然聲驟然響起。

「那…那竟然是城主府的韓湘？」

「他可是城主府首席煉丹師啊，不僅本身實力超絕，一手煉丹術更是獨步天下，即便城主見他，也要以禮待之！」

「如此身份顯赫之人，今日為何出現在此處，看他架勢，是要保天策府么？」

「本來以為濯纓實力恢復，今日能夠扳回一局，沒想到竟然有城主府的人前來救場，這下是真的涼了啊。」

濯纓柳眉微蹙，薛戰面色微變，蒼雲諸將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虛空之中，韓湘眼眸森然，語氣玩味道：「沒想到，這小小的塔納部落，竟然會出現一名法相境強者。」

「真是…雞窩飛出金鳳凰啊。」

濯纓俏臉微凝，若是城主府插手，那麼今日，她不僅不能斬殺賊子，他們蒼雲軍，也會陷入囹圄。

如今的蒼雲軍，較之城主府，兩者差距，無疑便像巨人與矮子。

她鳳目漠然地盯著韓湘，不卑不亢地道：「不知閣下此番前來，意欲何為？」

韓湘雙目微眯，指了指那渾身發抖的姜太淵，道：「他是我的人。」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誰能想到，天策府竟然攀上了這等高枝？

濯纓壓住心頭的震驚，忍不住地問道：「真是不知道，姜太淵開出了什麼代價，才能巴結上你這棵大樹？」

韓湘呵呵一笑，道：「事已至此，告訴你也無妨，只要將你除去，那麼姜太淵便能統一塔納部落…」

「而姜太淵又是你的狗，所以日後你便成為了塔納部落的真正主人，塔納部落所有玄師生死，都在你一念之間，是么？」濯纓打斷了他的話。

韓湘眼神閃爍，道：「你這女娃，倒也聰明。」

武玄聞言，也是冷笑，他看向姜太淵，道：「姜太淵！你為了一己私慾，竟想將整個塔納部落，拱手讓人！」

此言一出，周圍塔納部落各族之主，諸多玄師，皆是震怒。

好一個姜太淵，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

竟然瞞著他們，暗結外敵，竟然想以整個部落為代價，討好韓湘，引狼入室！

即便是先前與天策府交好的諸多勢力，此時也都是怒不可遏！

鳥戀舊林，魚思故淵，胡馬依北風，狐死必首丘。

他們祖祖輩輩，生生世世，都生長在部落，對部落有著難以割捨的感情。

他們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先輩拋頭顱，灑熱血，醉卧沙場，馬革裹屍，方才換來。

而今，這姜太淵竟然背著他們，暗中勾結城主府，試圖一統部落，然後將整個部落，當禮物獻給韓湘？！

是可忍，孰不可忍？！

霸刀勃然大怒，厲喝道：「姜太淵，我對你示好，是為了保全自己，你竟然背著我們，把我們賴以生存的部落給賣了？」

血鷹冷笑，道：「追隨你是為了過的更好，沒想到你竟然反手把我們都賣了！」

所有人皆是義憤填膺，怒不可遏，若非韓湘在此，恐怕他們早就蜂擁而上，將姜太淵就地誅殺。

濯纓鳳目微抬，語氣玩味道：「姜太淵，沒想到，你竟然還藏有這種心思…」

姜太淵冷笑，道：「凡無能者皆被踐踏，這是你昔日一敗塗地的根本。」

「我只不過不想重複你的老路罷了。」

「呵呵，識時務者為俊傑。」韓湘看向濯纓，道：「若你願意效忠於我，我也可以幫你除掉天策府，助你一統部落。」

「畢竟，老夫相信，你一個法相境，做的應該比神潭境好些。」

姜太淵臉色驟變，若韓湘今日真將他推出去，那他可就涼了啊！

天地之間，一片寂靜。

所有人皆是目光獃滯地看向濯纓，他們心中清楚，塔納部落的未來，可就在濯纓一念之間了啊！

濯纓目光四下投去，望向群情激憤的眾多玄師，她能感受到他們內心的憤怒。

雖說如今投靠韓湘，無疑是個明智之舉。

可，自己難道真的要為了苟且偷生，而讓整個部落陷於水火，辜負將士們的殷殷期盼么？

他們蒼雲將士南征北戰，碰見再強對手也未懼過，難道今日要在韓湘面前彎身么？

寂靜持續了少頃，空氣都有些凝固，濯纓看著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目光，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玄氣，猶如滾滾奔雷，在整個蒼雲堡上方響起。

「父王曾告訴我，戰場上往往只有一次機會…很多新兵都是在第一次上戰場便死去了，所以每次上戰場，都是在賭自己活著的機會。」

「而諸位這一賭，便是近十年了。」

「十年的南征北戰，從小孤山到武王城，南到千島湖，北至塔納部落，已經近十年了。」

冷冽的聲音落下，此時，不論是蒼雲軍，還是天策府，所有玄師，皆是紛紛呆愣下來。

遠處兵戈相向的軍隊，此時停止交戰，無數道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蒼雲堡上方，那凌空而立的倩影。

十年來，追隨濯纓南征北戰的情形，此時一幕幕呈現在腦海。

淡淡的話語，卻是讓得他們神魂發顫，血脈沸騰。

雖然天策府中的玄師，如今效忠姜太淵，但他們從靈魂深處，還是蒼雲軍的將士，只是迫不得已，從而選擇投入敵營。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所有玄師皆是淚目。

「十年的同甘共苦，十年的浴血奮戰，十年的袍澤之情，蒼雲軍，幸甚有你！」

濯纓聲音真摯，一雙鳳目之中，有著灼灼感情流出，她雙手抱拳，對著四方將士遙遙一拜！

見狀，姜太淵冷笑，道：「想要打感情牌么？濯纓啊濯纓，你怎麼如此天真？」

濯纓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手中長刀橫過眉前，道：「這十年來，我們經歷背叛，經歷兄弟死難，昔日我們在雄關之外敗退而歸，我們讓軍旗蒙羞，我們讓祖輩受辱，而我的輕眉長刀，仍然在這眾軍之前。」

「你們願意，陪我一同去生，去死，去拿回應歸於我們的戰士榮光么？」

聞言，不論是蒼雲軍，還是天策府，所有玄師心頭皆是觸動，諸番思緒湧上心頭，浸濕眼角，緊接著，兩軍將士，此時皆是對著濯纓，單膝跪地。

「恨不能以蒼雲之身戰死！」

「願以此身，守我蒼雲軍！」

「…」

鋪天蓋地的吶喊聲，響徹在天地之間。

「你們在幹什麼？！現在我們已經從蒼雲軍中分離出，我們是天策府！」姜太淵面色驟變，誰能想到，這時候濯纓竟然打出感情牌，讓得他的麾下將士，也是心向濯纓？！

然而，他的厲喝，此時竟是如此蒼白無力，蒼雲將士的血性，已被徹底激活。

不論是天策府，還是蒼雲軍，都知道，他們其實都只有一個名字，那便是蒼雲。

蒼雲，為復仇而生。

昔日蒼雲旗幟插遍北漠，那是何等榮耀？

可，在武家血脈被剝奪，武王戰死，武后失蹤，以及後來姜太淵與濯纓的明爭暗鬥后，他們的血性與傲骨，已經被漸漸磨蝕，消耗殆盡。

而今，面臨外敵的壓迫，那蟄伏於內心深處的不甘與渴望，再度被喚醒！

望著群情激憤的眾多玄師，濯纓鳳目微微泛紅，她顫抖著道：「諸位，可還記得我蒼雲的長空令？」

天地之間，短暫的沉默后，所有蒼雲將士，皆是神情一抽，淚光閃爍，異口同聲道：

「長空令下，餘孽不生，蒼雲威名，天下景仰！」

「長空令下，餘孽不生，天道不滅，蒼雲長存！」

「長空令下，餘孽不生，一入蒼雲，一世蒼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