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風起
初春之季,天氣就是陰晴不定,前幾秒烈日高照,無可預料的就烏雲籠罩,天毫無預兆的驟然沉了下來,暴風雨來勢洶洶,鋪天蓋地灑下。
一道雷光劃過天空,欲將天空劈開兩半,緊接著是震懾人心的雷鳴聲。
豆大的雨水打在大地上都清晰地聽到清脆的嗒嗒聲,伴隨著雨水和雷鳴聲,島民慌忙四處躲雨及吵嚷著收拾莊稼。
狂風暴雨來得突然,將島民淋個措手不及。
今日的血靈島天氣驟然驚變,島民都有些不安了起來,紛紛揣摩著這莫非是預兆著些什麼?未知的猜測讓人開始焦躁不安起來。
少女跪在椅子上,趴著紗窗,一雙清澈漂亮的鳳眸透過窗縫望了出去,滿是擔憂與期盼。
「娘,爹呢?爹他們怎麼還不回來?」
「清兒,快掩上紗窗,小心外面打雷,你這孩子真是的。」
一名穿著樸實儒雅的美婦將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寵溺地說了幾句后掩上窗戶續道:「你爹和長老們去了血冥洞誦文煉玉,這大風大雨的怕是遲些再回來了。」
這美婦正是陶慕清的娘親,安氏秀蓉,慈和賢惠,又帶有女子中少有的堅韌。
陶慕清小臉有些悶悶不樂,低聲碎碎念著:「這好好的天氣說變就變,人家說女人善變,我看老天爺才是最善變的。」
「還怨起天氣來了,人有喜怒哀樂,天自然也有陰晴風雨啊。」對於她的孩子氣,安氏寵溺地笑摸著她的秀髮,搖了搖頭,笑道:「好了,快些過來吃飯。」
「那爹呢?不等爹了嗎?」陶慕清一落座就想起她那個絮絮叨叨的爹還沒吃呢。
安氏佯裝有些吃醋,板著臉道:「你啊就知道你爹,一張口就不離你爹。」
「那是因為娘在身邊啊。」陶慕清姣好的臉蛋擺著認真,乖巧地道:「若爹在身邊,娘去栽培花的話,我也會在爹身邊一直念叨您的。」
「就知道你會哄娘開心,快吃,你爹的給留著了,別擔心。」窗戶門戶被暴風吹得嘎吱嘎吱的響,搖晃碰撞,聽著外面的風聲嗚嗚響著實讓安氏有些擔憂那些花。
這麼大的風,估計那些花都全倒了。
看出娘的黯然,知娘莫若她也。
陶慕清夾了塊菜到她碗里,笑道:「娘也別擔心,等雨過天晴,讓爹催動血玉誦文,很快它們就通通好了。」
「胡來,你爹可是血靈島的島主,又是誦司,能力豈是用在這些瑣碎事情上。」
安氏見她不解地樣子搖了搖頭帶著寵溺無奈道:「你啊,以後可就是下一任誦司和島主,這要被你爹聽到這番話仔細又該挨罵了。」
「就不懂,既然有能力幹嘛眼睜睜看著花草們死啊。」爹娘他們就是不懂變通,陶慕清一副想不透。
想不透之餘還有些不滿,嘟囔道:「看爹老是被長老們纏著,忙這忙那,費神得很,我才不要當什麼誦司和島主。」
安氏一聽板著臉看著她的不樂意,喝止她道:「不要說任性話!」
「要不娘趕緊給我生個弟弟或者妹妹,讓他們繼承不行嗎?」陶慕清閃了閃眼眸,露出無邪的笑容誘惑著。
安氏板著的臉被她這古靈精怪的逗樂了,無奈的笑了笑后搖了搖頭打住她的想法說道:「別說我沒有,就算有了,也不行,男子弱冠,女子及笄方能繼承,你父親已年邁,豈能再等個十餘二十年。這是身為陶家正統血脈的子女的責任,那是不能變的族規。」
「哦。」陶慕清悶悶地應了后,想起什麼瞬間又精神起來。
「可是雅娥堂姐也是陶家的子女啊,比起我興緻泛泛,雅娥堂姐她很有興趣學而且……」
「陶慕清,有本事你再給老子說一次!老子在外面風吹雨打,你倒在家裡說風涼話!」
隨著一聲洪亮的吼聲傳來,門砰一聲被狠狠推開,外面站著兩位被淋得落湯雞似的一老一少。
那聲如洪鐘的怒吼自稱老子的就是她爹——陶宏儒,現任島主和誦司。
陶宏儒身旁站著一名與她年紀相仿的男子,長得雖不是美男,可也有幾分帥氣,給人一種安心和舒服的感覺。
安氏趕緊地迎了上去,將布巾遞給他們,緊張地念道:「怎麼不躲躲雨再回來?都淋濕了,趕緊擦擦小心染上風寒。小陽也趕緊擦擦,別染風寒了。」
「謝謝伯母。」男子禮貌地道謝後接過布巾,一邊擦拭水珠一邊笑看著裝傻充愣的陶慕清。
陶宏儒臉上原本怒氣沖沖的,在看向安氏時立即換上了笑容,看得陶慕清頓時滿臉的鄙視和憋屈。
可陶宏儒眼裡只有安氏,根本沒瞧她,柔聲道:「這不是說好今日會回來陪你們吃晚飯嗎,所以一忙完就趕回來了。怎知一回來就聽到不爭氣的話。」說著他才瞟了一眼陶慕清。
陶慕清抿唇,嘀咕道:「重娘輕女,對著娘就溫柔如水,對著我就如打鐵火爐。」
「如果你有你娘一半的知書達理、溫柔堅韌、懂事聽話,老子才懶得對著一火爐噴火,氣死老子!」
在他們父女又要開始幼稚對嘴時,安氏懶得理會他們,向小陽說道:「小陽你怎麼也跟著他冒雨呢,快過來一起吃飯。」
陶慕清收回與爹的幼稚抬杠,笑著起身將石舒陽拉到身旁坐下。
「舒陽,今日你有口福了,我娘她今日做了幾樣都是最拿手的。」她笑道。
舒陽是石長老的兒子,和陶慕清自幼一起長大。雖大她兩歲,可兩人一直親近得很,都是直接叫名字。
石舒陽看著桌子上的菜,嘴巴甜著笑道:「伯母,有不拿手的菜嗎?」
「還是小陽了解伯母,說話中聽。」安氏開心地給他夾菜。
石舒陽望著陶慕清鄙視的眼神不以為意,愉快的用膳。
「夫人,我的呢?」
「娘,我的呢?」
陶宏儒和陶慕清不約而同地將碗稍微遞了過去,爾後互相看了一眼。
安氏當沒看見,給石舒陽又夾了一塊,笑道:「小陽,多吃些,不夠伯母給你盛去。」
「嗯,謝謝伯母。」石舒陽笑看著陶慕清收了碗鼓著腮,習慣地提起筷子給她夾了根菜放入碗里。
陶慕清頓時一臉感動,還不忘得意的看了爹一眼,隨後向舒陽笑了笑道:「還是你最好。」
「個個都好,就你不好。」陶宏儒揶揄了一句后命令道:「你也快及笄了,明日開始便認真的跟在我身邊學習,不要成天到晚就知道偷溜,沒個正經。」
「啊!」陶慕清聞言便拉長臉,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模樣,石舒陽看了忍俊不禁。
這麼快就及笄了,一及笄那重擔就移到她身上了,以後就要被一群長老圍著碎碎念的,島主和女誦司這兩個重擔壓得無法好好玩耍了,陶慕清可憐巴巴地望著舒陽,向他求救……
「啊什麼啊,這是命令!看舒陽也不管用!」陶宏儒說完專心吃飯,沒有去看她拉長的臉,爾後還不忘叮囑道:「舒陽,你也別慣著她,該說該教的硬著來。」
石舒陽刻意不去看陶慕清楚楚可憐的模樣,嘴角含著笑意認真地點頭回道:「是的,伯父。」
「爹,其實堂姐她……」
陶慕清話沒說完,就被陶宏儒的怒顏嚇得沒敢往下說,她還是第一次見爹這模樣,平常都是彼此揶揄說說笑。
「我知道了,誦司大人,我會好好努力,任勞任怨,無怨無悔的。」
嚇到是一回事,話出口的嚴肅性又是一回事,說得多委曲求全似的。
陶宏儒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祖輩規定的,不能改。況且你大伯一房不行是有原因的,你就別再為她說話了。」
陶慕清邊聽邊點頭,然後好奇問道:「那是什麼原因?」
「想知道?」陶宏儒眼眸閃了閃亮光,十足老狐狸。
「嗯。」陶慕清重重地點了點頭頭,期待得身子也微微上前傾。
一旁的安氏和石舒陽暗暗低笑,沒有說話。
陶宏儒沉吟了一會兒后賊笑道:「等你上任后就知道了。」
「……」陶慕清只感到有烏鴉在頭頂飛過的無言以對。
好幼稚!良久才在心裡想到這三個字,默默嘀咕。
用過飯後天已經黑了,雨還是一直下,雷鳴也沒有消去,看來一時半會也不會停的了。
陶宏儒一吃完飯就去洗澡換身乾爽衣服,陶慕清和安氏送石舒陽到門口。
「回去小心著些。」安氏叮囑道。
陶慕清也笑著揮揮手,石舒陽才打傘回去。
「清兒,明日一大早就有得忙,你快去洗洗,看會書也睡了吧。」安氏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喊住拿著傘要往外走的陶慕清。
「後腦勺也長眼睛啊。」
小聲嘀咕后,陶慕清沮喪地將傘放回去,有氣無力地應聲:「是,娘。」於是回到自己房去。
一邊自行倒水沐浴一邊暗忖,小豆子不會怪她食言吧,這麼雷電交加的。
血靈島人人都是自主獨立的,即使是身為島主和誦司一家沒有奴僕丫環的。
所以陶慕清從小便很獨立,不過水安氏會燒好,倒水就要自己動手了。
梳洗后,陶慕清乖乖地看了會爹給的書,就睡下了。
下雨後的天氣最適合睡覺,窗戶開了條小縫隙,風吹進來很是舒爽一夜好眠。
天才微亮,安氏便敲門進來了,端著洗臉的水盆。
「清兒,快點醒來,你爹已經在門口等了。」
陶慕清夢眼惺忪地坐了起來,打了個哈欠後起床疊被子,洗漱梳妝。
安氏也沒有幫忙,見她起床后就放心的離開了。
陶慕清到了膳廳抓著兩個饅頭就走,安氏笑著搖了搖頭,隨後嘆了聲氣。
也難為她了,自幼就要看一堆書,學習一堆島上的知識和記誦文、還有一些符,這未滿及笄就要承擔這擔子,若可以,做娘的也希望她快樂無壓力的掛輕鬆活著。
陶慕清一到門口見到不僅爹在,還有長老們都在差點噎住,趕緊地將最後一塊饅頭塞進口裡,加快了牙齒的咀嚼速度,她可不想聽他們碎碎念。
「小心著些,別吃那麼急。」石舒陽為她拍著背部,他對她的寵溺,誰都看得出來,除了她。
陶慕清尷尬地笑了笑,瞪視了一旁偷笑的爹。
「先去島外巡視,陣法和機關布置昨晚可有回顧?」陶宏儒一邊走一邊問道。
沒事就到島外亂晃,比你還熟悉呢。
陶慕清走在他身旁,心裡暗忖后嘴巴甜甜一笑應道:「刻在腦里,記在心裡,爹您就放心。」
陶宏儒和長老們滿意地點了點頭。
由於陣法和機關布置是不能外知,長老們不能全部跟去,只有大長老能跟著,也就是石舒陽的爹。
不過這次還加上了石舒陽,因為石舒陽已是石長老的繼承人,也就是以後輔助陶慕清最重要的一位長老。
待陶慕清熟練解了陣法,過了機關后,石長老稱讚道:「清兒不愧是至今最為出色的誦司繼承人,連宏儒都未及你熟練快速破陣。」
陶慕清笑而不語,生怕說多露出破綻了。
巡視島外其實蠻輕鬆的,每早和每晚各巡視一次,就看看有沒有人侵入和水退潮和漲潮的情況。
繞著島走了好一會兒,陶慕清忽然加快了腳步,朝著遠處跑去。
陶宏儒他們也快步走了過去,神色有些凝重。
陶慕清看著不知是死是活的俊男,狐疑道:「怎麼衝來了一個人?」
石舒陽彎身探了探鼻息,說道:「還有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