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說劍（上）

十數年來，孟凡的主要精力雖然放在了自創武功上，但每日在鼎內空間的十個時辰也並不是全在閱讀道藏經書，劍法練習也是他每日的功課。

十餘年下來，孟凡早已將華山派所有的劍法都練了一遍，如希夷劍、養吾劍、朝陽一氣劍，甚至連寧中則的玉女十九式他也練過。但到了今日，孟凡用的最熟的還是華山派的基礎劍法。

此刻，看到令狐沖邀劍，孟凡淡然一笑，隨手拔出石桌旁的配劍，挽出一個劍花，同時笑道：「今日心情不錯，就陪你切磋一二！」

對面，令狐沖甫一看到孟凡拔劍，頓時興奮地大聲叫道：「那師侄得罪了！」

說著，手中長劍斜刺而出，這一招乃是華山基礎劍法中的「白雲出岫」，雖然招式簡單，但刺出之後，緊跟著卻有三個變化。

孟凡見狀，面色淡然不變，只見他手腕一轉，長劍自下而上斜著圈出，頓時劍影閃爍，連成一片，巧之又巧擋住了令狐沖劍招的後續變化。

這招名為「青山隱隱」，也是華山基礎劍法中的一招，此招一出，虛實難分，令狐沖的「白雲出岫」無以為繼，只能中途變招，使出一式「有鳳來儀」。

這一招變化不多，精髓便在其正大堂皇的氣勢上，任你虛虛實實，我自正面碾壓。

令狐沖能在瞬息之間想出破解孟凡劍法的劍招，並能及時施展出來，其劍法已然入門。而此刻，他本人眼中也閃過一絲得意之色，似乎為自己的劍法自豪。

然而，令狐沖想法雖好，但必然無法實現，他劍招一變，孟凡的招式也跟著改變，幾乎是在令狐沖剛剛使出「有鳳來儀」的瞬間，他長劍一抖，直刺而出。

這一刺堅定不移，風骨卓然，正是基礎劍招中的「蒼松迎客」。

你正面碾壓，我怡然不懼。

見得此招，令狐沖面色一變，當下不得不再次變招。然而，任他如何變招進攻，都一一被孟凡尋得破綻，繼而破解開來，甚至，有時劍招還未使出，就被孟凡有意無意的一劍逼了回去。

漸漸地，令狐沖的神色變得越來越凝重，片刻之後，他劍勢忽地一變，一路輕靈劍法行雲流水般施展開來。

「希夷劍！」孟凡眼前一亮，已然認出了令狐沖的劍法。

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希夷劍法輕靈多變，乃是華山派頂尖的劍術。這套劍術自成一路，確實要比基礎劍術高明許多，一招一式銜接完美，破綻極少。

令狐衝天賦不凡，希夷劍法被他使得有模有樣，看樣子早已經練得純熟，此劍一出，他頓時壓力大減，信心也增強了不少。

不過，這一切對孟凡來說都毫無意義，不論令狐沖的長劍從何種角度、以何種方式攻來，他都能輕鬆自在的抓住破綻，一一破解，而且自始自終都是那一套基礎劍術。

兩人鬥了一百來招后，令狐沖漸漸感到吃力，少許，他忽地撤回長劍，猛退七八步，結束了這場切磋。

「師叔劍法精妙，師侄心中著實羨慕！」令狐沖收劍歸鞘，臉上卻充滿了敬佩之情。孟凡只比他大上幾歲，眼下不僅自創了一套武功，連劍術也比他高明了不止一籌。

「令狐沖，你的天賦比我更高，你若是將每日陪珊兒玩耍的時間拿出一小半用來練劍，恐怕劍法就不比我差了。」孟凡面帶笑意地看著令狐沖，再次打趣道。

令狐沖聞言，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少許，他幾步來到孟凡身邊，討好道：「師叔您看，我每日上思過崖給您送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劍法高超，又是長輩，就指點師侄一二嘛！」

在令狐沖看來，孟凡憑藉一套基礎劍術就能夠破解他所有的劍法，必然是領悟到了上乘劍術的奧妙，若是孟凡能夠指點他一二，他的劍術必然會提高許多。

屆時，年底大比，他就能給師傅一個大大的驚喜，或許還會得到師傅的表揚也說不定。

孟凡並不清楚令狐沖的心思，只是以為對方單純地愛好練劍而已，他並不吝嗇將自己的練劍心得傳給令狐沖，但令狐沖的劍術若是真的因此而提高，在老岳那裡恐怕不見得是件好事，蓋因為孟凡的練劍心得與劍宗極為相似。

孟凡前世生活在一個信息網路大爆炸的時代，關於劍道的見解，他也不知看過了多少，無論是劍道境界的劃分，還是練劍的方法心得，在網路上都是一收一大片。

尤其是笑傲世界中堪稱開掛的劍法——獨孤九劍，對它的描述、猜想，一眾武俠愛好者更是樂此不疲。

孟凡雖然沒有見過獨孤九劍，但對它也有著自己的認知見解。在他看來，獨孤九劍就是劍術的極致，更準確的說，它不是一套劍法，而是一套理論，用劍的理論。

獨孤九劍主攻，攻敵之不得不守！想要達到這一步，就必須對劍招之間的變化、銜接做到信手拈來的地步。

然而，這聽起來似乎並不難，但想要做到卻堪比登天。

例如，你跟人斗劍時，你看出了對方劍招中的破綻，也知道用什麼招能夠破解，但因為受到前一招劍勢的影響，你忽然發現，你根本使不出破解的劍招。

簡單點說，就好比走路，前一腳你邁的是左腿，正常情況下，下一腳你應該邁右腿，但因為要避開前方的路障，你不能邁右腿，必須再邁左腿，如此一來，你還能站的穩嗎？

這裡就涉及到了劍招之間的銜接，就如孟凡最擅長的華山基礎劍法，它雖然有十二式，但孟凡跟隨老岳學習這套劍法的時候，也只學會了一種連貫施展的套路。

但若是不考慮劍招的連貫，十二式劍招該有多少種排列順序呢？這恐怕是個極為龐大的數字。而在這些排列順序中，難道真得只有一種連貫循序嗎？

若是再將十二式劍招拆開，兩兩、三三、四四一組……這恐怕又有數不清的可能。

再者，所有的劍招中，不論是簡單的，還是複雜的，也不論是精妙的，還是普通的，均由劈、刺、撩、削、挑等幾個基礎動作組成。

有時候，你破解對方的劍招時，並不需要將一套完整的劍招施展出來，也許只是此招中的一兩個變化，甚至只是一個基礎的動作就可以了。

但是，你如何將這一兩個變化從這一招中提取出來呢？你又如何將這一兩個變化完美地銜接上前一招呢？

推而廣之，若是再將基礎劍法中的變化全部拆解出來，再進行排列組合，這其中的可能恐怕一輩子也無法理清。

如此一來，似乎就沒有了盡頭。但，事實真的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