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楊海逃婚
2004年9月,我和二丫一起出現在縣一中的校園。
這一次沒有四戒。我不會問二丫四戒為什麼沒有出現,二丫也不會告訴我四戒會晚一周才來報到。
雖然我再也不用與四戒競爭二丫的課外輔導老師,但我的內心還是感覺有些失落。
我猜二丫也是。
縣一中是我們縣最好的高中,每年會有很多學生考上重點大學。在縣一中一直流傳著一種說法,在你踏入縣一中大門的那一刻起,你的一隻腳就已經踏入本科院校的大門。
當然,這種情況不包括那些交擇校費進來的人。
金秋九月,丹桂飄香。
我彷彿劉姥姥進入大觀園,對縣一中的一切都充滿了好感。我再也不用擔心會擋住王宋的跑道,因為縣一中的運動場足夠大,跑道足夠多。
這裡雖然沒有了蜿蜒曲折的小河,但有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草坪,有圖書館,有運動館,有騎著單車的少年,有披著長發的少女,還有校園裡隨處可見的長椅,上面已經有學長學姐在讀英語。
我在夢想,我要有一輛單車,讓二丫坐在後座,然後我載著她在校園裡徜徉。累了,我們就在長椅下坐下,一起聊天,一起嬉笑。我們也可以躺在草坪上,抬頭仰望星空。如果二丫要鍛煉身體,我還可以陪她跑步,在那麼多條跑道上隨意切換。
總之,縣一中的第一天,縣一中的天是那麼藍,空氣是那麼甜,人是那麼美。
一切的一切,都是美好的,足以掩蓋失去四戒陪伴帶來的一切不美好。
我和二丫在縣一中的食堂一起吃了第一餐午飯。縣一中的食堂真大,菜品真多,味道也好,吃得我滿嘴流油。
二丫笑著看了我一眼,「有必要這麼狼吞虎咽嗎,你可是要在這裡吃三年的?」
「三年哪夠,讓我吃一輩子,我也願意。」
我的回答暴露了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吃貨身份。只是「三年哪夠」一語成讖。三年後我沒有考上理想的大學,走進了高三補習班,於是在縣一中的食堂又吃了一年。
那一年的食堂,也許菜品種類、味道本身變化不大,但我卻味同嚼蠟。
食堂,在我們每一個人的記憶里都是一種微妙的存在。學生時代,對於食堂,我們的態度差不多都是各種不滿和抱怨,總覺得美食在校外。出身社會,才知道學校食堂除了味道差了點,菜量是那麼足,價格是那麼便宜,甚至醋湯永遠是免費的。
二丫以一分之差與實驗班失之交臂,進入普通班學習。
我以實驗中學第一名的身份高昂著頭顱走進了縣一中的實驗班。我以為我可以在縣一中再創輝煌,再攀高峰。讓二丫拜倒在我的優秀之下。
只是,高一的期中考試讓我的這種心氣一下子變成了妄想。
以前,四戒在小學六年級的時候上課不聽講也能考取高分,事後證明他是提前學過,但在縣一中的實驗班,我才發現那樣的「四戒」一抓一大把,不是說他們提前學過,而是真的可以不用上課聽講,也可以考試高分。
高中,拼努力,更拼智力!
這是高一結束后,我的一年認知小結。二丫也不比我好到哪裡去。雖然還是可以在班級排名靠前,但在全校也是籍籍無名。
高一期末考試結束的那天,我和二丫第一次一起逛了縣一中的校園。
初夏的校園已經有些熱浪初涌,我們肩並肩走在田徑場上。
「高中太難了。」二丫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我說。
如果是在以前,我一定會裝逼地對她講,有什麼不懂,哥教你。但現在,我也只能說一句,「是有點難。」
「我們聊點別的吧,別說學習那些了。」我主動邀約切換話題。
「你除了學習,平時都做什麼?」二丫問我。
是啊!印象中我比初中時候更加努力,除了學習,好像還是學習,我學習之外做了什麼?
有足球場了,但我卻沒有去踢過球。
有籃球場了,我只是在體育課上拍過籃球。
有校園長椅了,我卻從不敢去坐在那裡晨讀,因為我怕我的英語發音嚇到旁邊的花花草草。
「我讀了很多書,差不多把中小學生必讀文學名著都讀了。」我回答到。
讀,差不多是我高一做的「除了學習之外」的事情!
「我也讀了,不過不是什麼文學名著,都是些言情,同學們從校外書攤租來的。」二丫說到。「你把那些文學名著找一些也給我讀讀唄。」
「好。」
……
一陣並肩無言。我們走出了好遠,走了好久。
「太晚了,宿舍快關門了,我們回去吧。」二丫提議。
「好。」
我們一起朝學生宿舍方向走去。
快到女生宿舍門口的時候,二丫突然停下來,轉頭對我說到,「我們班上有個男生追我。」
「成績好嗎?」我問。
「不好,差不多倒數。」二丫回答。
「好好學習,別被那些差生帶壞了!」我告訴她。
那個時候,我以為分數是校園裡的硬通貨和通行證,是男女之間門當戶對的籌碼。成績好的女生應該喜歡成績好的男生,成績好的男生只會喜歡成績好的女生。
二丫不會跟成績差的男生談戀愛,成績差的男生只會耽誤她的前途。捕獲二丫芳心唯一的手段就是以一個更加優秀的自己站在她面前。
……
花花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成績好的學生,她只是走了一條走的人少的路而已。楊海是真正意義上的重點大學畢業生。花花和楊海走到了一起,而且馬上就要領證。
所以,我過去關於男歡女愛的想法是如此幼稚。
……
二丫電話打進來的時候,我正在辦公室寫著下一期的雜誌策劃案。
「你在哪兒?」二丫問我。
「辦公室。」我回答,「有事嗎?」
「馬上到政務中心一趟,花花出事了。」二丫的語氣有些著急。
「出什麼事了?」我一邊問,一邊抓起掛在椅子上的外套就要往外走。
東安的政務中心基本可以辦完一個人從生到死的所有證件,所以二丫這句花花出事了把我嚇出了一身冷汗。
四戒剛剛離開不過五十天,我可承受不起花花再出點什麼意外。
「楊海逃婚了!」二丫告訴我。
……